因为约了朋友见面,所以一吃完饭,崔安东就打算离开。崔安东叫了司机送果眉回家。果眉上车前,崔安东拉过她,抱了一下,说:“这几天我真挺想你的。忙过这几天,我好好陪你。”
因为司机就在旁边,果眉都不好意思了。但司机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若无其事。果眉一瞬间想,也许司机习惯了崔安东这样的举动。
一路上,司机也不说话,只问了地址。果眉也就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下车前,司机把一张名片递给果眉,说:“张小姐,这是我的电话,您用车随时叫我就行,崔总吩咐了,这辆车您可以随时用。明天我来接您上班?”
果眉说:“不用接我,谢谢你了。”
司机道了再见走了。
回到家,果眉看着崔安东送的包,很大气,精美,可是果眉觉得离自己很远,每天骑自行车或者挤公交车的她背一个几万块钱的包,简直也太不搭调了。果眉把包收了起来,想到自己的生活和崔安东的生活真的相差太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崔安东都没有约她见面,只是打了问候电话。果眉告诉他这周末女儿回来,周末也不见面了,下周再见,崔安东同意了。
石一海和装修公司的人约好了周六见面。宁宁对自己房间的装修有很多想法,一会儿想装修成公主房,一会儿又想把墙上贴上花朵的墙纸,让房间变成一个小花园。
果眉也很高兴女儿能参与进来,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成型的想法,只是想做一个改变,变成什么样也没有想好,基本的想法是简单大方。
周六下午,装修公司来了两个设计师,他们仔细地测量了房间结构和大小,做了记录,又和果眉母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沟通。石一海也提了不少建议。
因为果眉表示想春节后再动工,设计师就表示那就不着急了,有两个月时间可以慢慢商量,最后确定让母女俩都满意的方案。看了设计师之前的一些案例后,果眉也开始有了一些具体的想法。
宁宁却只是盯着石一海问:“叔叔,你会实现自己的承诺,买我要的东西吧?”
石一海说:“当然,说话算话。你要什么我都买,保证你满意。”
果眉说:“一海,不用把宁宁的话当真,我有钱装修,你不用管,我也不会让你出钱的。”
宁宁说:“妈妈,这是我和叔叔之间的事,你不用管才对。”接着她又对石一海说,“叔叔,看来你还没追到我妈妈。”
石一海说:“追你妈妈的人太多,目前我的竞争力还不够。”
宁宁问:“妈妈,还有人追你呀,谁呀?”
果眉还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和崔安东的事,就说:“没有人追。”
宁宁说:“妈妈,不管你找谁,都得经过我的同意啊。”
果眉说:“那当然,妈妈再结婚一定征求我宝贝女儿的同意。”
宁宁拉着石一海说:“现在我只同意我叔叔。”
果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个你同意也没有用,我不同意。”
三个人正说笑着,刘一再打来了电话。刘一再说奶奶快不行了,想见见孙女,让果眉立刻把宁宁送来,并叮嘱说要打车来,快一点。果眉说石一海在这里,刘一再就说太好了,一块来。
石一海几乎同时接到他妈妈的电话,一听姑姑情况不好了,也马上穿衣。三个人就急急地赶往医院。
病房里已经很多人。刘一再一家人,石一海的爸爸妈妈,还有几个其他亲戚朋友。宁宁一到,刘一再就把她拉到病床前,石一海也挤上前,眼泪掉了下来。果眉想自己已经是外人,就站在后面,眼睛也湿湿的。
老太太显然已经向其他人交代过后事了,只是拉着宁宁和石一海,费劲地想说话,好不容易才说出:“没,没看到,结婚。”
刘一再解释说:“妈妈一直惦着一海的婚事,总觉得没有看到一海结婚很遗憾。”
宁宁突然大声说:“奶奶,你不用遗憾,我叔叔有女朋友了,很快就会结婚的。”
大家都吃了一惊,石一海的妈妈脱口问:“一海,你要结婚了?”
石一海也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回答。宁宁说:“是的,叔叔的女朋友就是我妈妈。”
果眉吓了一跳,立刻喝斥道:“宁宁,不许瞎说!”
大家立刻回头看果眉,好像刚发现她也在现场。这时,刘一再大声叫:“妈妈!妈妈!”众人又把注意力转移回病人身上。果眉赶紧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片哭声,果眉知道老人已经走了,也默默地哭了起来。哭了几分钟,果眉想自己还是走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就离开了医院。
晚上,石一海把宁宁送了回来,没有多说话,就走了。宁宁显然也哭过,眼睛肿肿的。
果眉抱着女儿说:“奶奶走了,很伤心吧。”
宁宁说:“妈妈,人为什么为死啊?”
果眉说:“生老病死,人生就是这样。你奶奶还不到七十,走得是早了一点。”
宁宁说:“妈妈,我不要你死。”
果眉说:“妈妈不会死,妈妈还要陪着宝贝女儿呢,看着你长大,结婚,还要给你带孩子呢。”她又问,“你下午怎么能乱说我是你叔叔的女朋友呢,我知道你想安慰你奶奶,可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宁宁认真地说:“我不是乱说,我就是希望你做我叔叔的女朋友。”
果眉笑了:“妈妈怎么能做叔叔的女朋友呢?要是那样,你爸爸怎么办?他会生气的。”
宁宁生气了:“管我爸爸干什么?他不是也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吗?他怕你生气了吗?我就是要叔叔和你结婚,就是要让我爸爸生气。”
果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儿对父母离婚的事这么介意,居然对爸爸有意见。以前女儿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果眉以为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父母离婚的现实。看来,离婚还是伤着了女儿。
果眉不想让女儿觉得父母离婚了,就会减少对她的爱。离婚以后,她从没在女儿面前说过刘一再的坏话,一直努力让女儿觉得爸爸虽然走了,但依然是爱她的。可现在看起来,女儿还是对爸爸再婚是不能接受的。
果眉努力平静地说:“宁宁,其实有时候,大人的婚姻是个复杂的问题,你爸爸他也不是——”
宁宁打断了妈妈的话:“妈妈,我们班有四个同学的父母离婚了,都是爸爸有了外遇,娶了别的女人。你不用替爸爸说好话,他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娶别的女人,又去生一个弟弟。奶奶也一样,她要是真爱我,就不会同意爸爸娶别的女人,可是她却那么疼弟弟。我知道他们都不会同意你和叔叔结婚的,他们都会生气,我就是要他们生气。妈妈,你就和叔叔结婚吧,气气他们。再说,叔叔多好呀。”
果眉被女儿的话吓着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女儿竟然有这种想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要报复刘一再,可是女儿却想让他们生气。果眉觉得有必要重视女儿的心理问题了,她可不想让女儿小小的心灵在怨恨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