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果眉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她每周给他们打两次电话。父母过得不错,有弟弟一家照看着。这么多年对父母都报喜不报忧,就是离婚的事也是过了很久才告诉他们。所以电话也总是安慰和问候。果眉在电话里答应他们今年春节回老家过年。
这一晚上的事太多了,果眉的心有点乱。打开电视,不停地换台,就找不到一个看的进去的节目。以往她爱看的相亲节目,因为张续的出现再也没有心情看了。十一点钟上了床还是睡不着,就又拿出《译林》杂志看,从大学时期果眉就一直看这本杂志。到了一点多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十点多才起来,平时果眉不睡懒觉,七点多就起来了。刚收拾好自己,想着是先打扫屋子呢,还是先吃点东西,门铃响了。
进来的是石一海。石一海拿着肉馅和豆角,说想吃豆角馅儿饺子了。果眉说:“想吃饺子让你妈包呀,跑我这来干什么?”
石一海说:“姐呀,我妈这辈子包过饺子吗?再说,我喜欢吃你包的饺子呀。”
果眉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石一海的妈妈确实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包过饺子,她是个事业型的人,看不上洗衣做饭这种小事。
想想石一海也可怜,想吃好的时,一直都是奶奶家、姑姑家还有哥哥家蹭饭吃。也因为这样,当年刘一再有吃好的时也总不忘叫石一海来,当然后来叫石一海来吃饭的任务主要是果眉完成,事实上石一海主动来的时候更多。
但问题是现在石一海说了好几次要追果眉的话,让果眉心里多少有点顾忌起来。
石一海看果眉不再说话,知道这顿饭可以安心吃了。就动手摘起豆角来。果眉就去和面。她很担心石一海又说什么追她的话,决定如果石一海再说这样的话,就严肃地和他谈一谈,这是决无可能的事。
但石一海说起电影来了,据说夏天的《捉妖记》很火,因为没回国也没有看上。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电影。
果眉一直很喜欢看电影,以前总是拉着刘一再去,后来离婚了,她有时和同事一起去,但比起以前来进电影院的次数就少多了。怎么说一个人进电影院也是件感觉怪怪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中年女人。这两年坚持看的电影基本都是动画片,因为陪女儿看。
但《捉妖记》她还是看了,也是陪女儿看的。她很喜欢胡巴,这个小妖的形象太可爱了。宁宁还说一定要买一个胡巴的玩偶回家。只是后来她没看见过卖的,也就没买。
两个人就越聊越起劲,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最后果眉很自然地就表示改天和石一海一起去电影。看到石一海乐不可支的样子,果眉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继续边做饭边聊天。
饺子要下锅的时候,高山来电话约晚上吃饭。果眉答应了,感谢可以不谈,但同学的邀请不好拒绝。放下电话,看到石一海的询问眼神,果眉就把昨天晚上帮人的事说了。
石一海说:“这简直像电视里的情节呀,哪这么巧啊。”
果眉想,最近巧的事可真多呀,她想起了张续,崔安东,但没有对石一海讲。
吃过饭,石一海又主动洗了碗。果眉就扫起屋子来,石一海又要帮忙,果眉坚决不让,石一海没坚持,去上网了。
三点多的时候石一海走了。走时告诉果眉他把几个有趣的网站的名称放在收藏夹里了,无聊时果眉可以看看,很开心的。
出门时,石一海把厨房里的垃圾也带走了。果眉发现这个小男人还是很会体贴人的。
晚上,果眉按时到了饭店,却只看到冷红荷在门口等她。冷红荷说高山临时有个手术去医院了,又说就两个女人,要么去咖啡馆,聊聊天,吃点简单的东西。果眉说很好。
两个人就去了饭店隔壁的咖啡馆。果眉平时很少喝咖啡,偶尔为提提神,就喝雀巢二加一的速溶咖啡,后来再喝纯咖啡时才知道速溶咖啡喝坏了口味,让你觉得别的咖啡味都不对。但冷红荷显然很会喝咖啡,她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果眉的意见,就轻车熟路地点了咖啡,又点了饭。
冷红荷并没有像初认识的人那样和果眉客套,她直奔主题,开门见山:“果眉,我这么叫你可以吧,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老朋友,我认识你已经很多年了。”
她对果眉不解的神情并不奇怪,接着说了下去,“我和高山是大学同学,在我追高山的时候,对,是我追的高山。高山就告诉我你是他的初恋。我当时就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为什么高山对你念念不忘。”
果眉说:“其实,我不知道高山对我——”
冷红荷并不等她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知道高山的心。因为你心里只有张续。我也不在意高山对你的感情,哪个少年不会钟情,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我对你越了解,就越不在意这件事。我信任高山,也信任你。”
“你了解我?信任我?我们没有见过啊。”
“我们是没有见过。但世界真的很小,缘分真的很奇妙,就像你碰巧帮了我爸爸一样,碰巧你们刘主编是我表姐夫,所以我以前看到过你的照片,只是昨晚一下子没有认出来。而且我知道你的情况,包括你的为人,你的婚姻等等。”
“高山和刘主编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是的,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虽然我相信高山,也相信你,但毕竟你是高山爱过的女人,我还是希望你离高山远一点。所以只是我单方面了解你的情况,而你并不了解我的情况。我觉得这根本不影响你的生活,你并不关心我的情况,不是吗?直到昨天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可见你和高山交流得并不多。”
“我和高山,和同学交往都不多。只是最近因为张续的事才见过面。”
“我知道。其实直到昨天为止,我也没有打算这么直接地见你,但昨天就那样见到了。你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你能够主动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还给他洗了脸,做了饭。这真的让我和我哥都很感动。按情按理我都应该谢谢你,但这并不是我今天见你的主要原因。昨天离开你家,我就想到我必须和你谈谈,不,是我只能请求你的帮助,果眉,我今天是求你帮忙的。果眉,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高山。”一直努力表现得很干练冷静的冷红荷,突然声调发颤,流下了眼泪。
果眉不知怎么回事:“你怎么啦?我能做什么?”
冷红荷用纸巾擦了眼泪,看着果眉说:“果眉,我知道你离婚了,现在是个自由人,你,你和高山多交往吧。如果你们愿意,谈恋爱也可以。”
果眉吃惊地喊了出来:“你在说什么呀?”
“你一定很吃惊,一个女人请你和自己的丈夫交往,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真得离不开高山呀。我不能让他出家当和尚。”
冷红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前几天我看了高山的邮件,他说想要出家修行。高山说他太累了。”
用了两个多小时,果眉终于明白了冷红荷的意思。工作、家庭、病人把高山累坏了。同是医生的冷红荷认为高山已经出现了轻度抑郁症状。但高山并不这么认为,反而更加投入到工作中,医术越来越好,手术越来越多。
作为妻子,冷红荷越来越担心,当她看到高山的邮件时,她断定高山接近崩溃的边缘。而张续的横死也刺激了高山,冷红荷非常担心高山做出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所以,当她意外地见到果眉时,突然想到也许果眉可以舒缓一下高山绷得太紧的神经。
果眉意识到冷红荷也面临着非常大的压力,一个妻子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才会这样求另一个女人和自己的丈夫交往呀。看来这对夫妇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果眉最后告诉冷红荷,自己会从一个同学和朋友的角度来多关心高山,但不会和他谈恋爱。
为了让冷红荷放心,果眉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