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的四十大寿到了,从清早就中午,王府大门外无一来客,看守大门的家丁坐在大板凳上打磕睡,精心准备的大寿,到来时比以往任何一个寿辰都冷清。王允接受过儿女的叩拜,管家要带领府中下人来给老爷磕头时,王允叫免去了,只照惯例给每个下人派发红包。
貂蝉坐在上房,等候义父与大哥来就餐。同在上房里的陈夫人、大少奶奶、王丽琼和王伊婷、王志坤都失去说话的兴致,都无精打采地看丫环摆放餐具。王允和王志成进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满桌子的菜肴,挑不起他们的食欲。
就在一家人要进餐的时候,吕布来了,骑着大红马,带几箱子的寿礼,来到王府外,跟随吕布一同来拜寿的,还有三位年轻公子。王允和王志成闻讯赶出来,将吕布引入大堂,热情接待。不久,陆续来了四五家相厚的亲友,崔虎与母亲鲁夫人也带上寿礼来到。
又一个小丫环跑入上房禀报:“夫人,太师府有女眷登门拜寿。”
貂蝉跟随在陈夫人身后,赶到大院,就看到两匹骏马拉一辆豪华大马车缓缓驶入,后面跟随两辆较小的马车,八个侍卫围随在后。是谁呢?这副阵容不像是来拜寿,更似来示威的。貂蝉注视那缓缓转动的轮子,琢磨开了:太师府跟王府素不来往,特别是昨天董卓刚刚命人来搜查王府,今天就派出女眷来拜寿,内中深意,值得研究。
较小的马车后钻出两个小丫环,她们上前掀起大马车的帘子。镶金红裙露出马车外,探出一个插金嵌玉的脑袋,从大马车里钻出一个服饰华丽的少妇,再细看那张精心修饰的脸,貂蝉等人都惊愕了,是紫嫣!昨天带人来搜查时仍是丫环衣着的紫嫣,现有可是贵妇装扮,绷脸时那副傲慢样,十足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
曾是自家低贱的丫环,忽然摆出居高临下的架势光临,让陈夫人和王丽琼一时接受不了,她们站在原地,看紫嫣冷傲地打量王府。
貂蝉迎上前,就如同是第一次跟紫嫣见面,客气地问:“请问,这一位贵客是?”这是人熟礼生,紫嫣这个人貂蝉等人是熟悉的,可是紫嫣作为太师府的贵客前来,这种礼节是陌生的。
经历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历炼,貂蝉除了不能忍受董卓与吕布贪婪的目光,对其他的都见怪不怪了。
“这位是太师房中侍候的紫嫣姑娘,奉太师的命令到王府送寿礼。”一个小丫环表明紫嫣的身份。
“二小姐,现在我可能代表太师?”紫嫣走近,冷傲地看貂蝉,明摆了,是冲昨天貂蝉说她不能代表太师的话来找茬的。
“紫嫣姑娘,今天你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的,自然是替太师来送寿礼了。”
貂蝉不卑不亢地回答,淡然的目光划过紫嫣,心中深为纳闷儿。在貂蝉记忆中,董卓对女人是很挑剔的,他看中的女子都有其过人之处,这紫嫣目不识丁又无过人的才艺,为什么能入董卓的眼呢?或者,那好色的董卓要换口味,图个新鲜。可笑这紫嫣带领丫环、侍卫到王府耀武扬威,大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荣耀,殊不知那董卓对身旁的女人玩腻后,一般都会送给部下,董卓的侍妾结局一般都很悲惨。
陈夫人反应过来,带头向紫嫣行了半礼,紫嫣昂然接受昔日的主子行礼。陈夫人、貂蝉和王伊婷都能忍受,独王丽琼行礼后,愤懑地瞪紫嫣一眼。紫嫣正看貂蝉,没有留意到王丽琼的不满。
陪同紫嫣到上房时,貂蝉落后几步,对小玉耳语一番。小玉点头离开。
到了上房,陈夫人屈尊将紫嫣让到上首,自己在侧边相陪。王允和王志成听说太师府有女眷来送寿礼,隔着屏风向紫嫣请安问候。那紫嫣更是神气,说话行事时就将自己当作了太师府的夫人。貂蝉在远离紫嫣的位置落座,手捧小银杯子观看香茶的袅袅青烟,对于紫嫣不时飘来的目光,貂蝉当作不存在。
紫嫣不肯轻易放过貂蝉,她今天到王府可不仅仅是送寿礼这样简单的:“二小姐,我本是你院落中一个粗使丫环,能够有今天,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二小姐赶我出府,我至今还在给你浇花。”投向貂蝉的那缕怨恨,表明紫嫣的感谢并非出自真心。
貂蝉展示出一个灿烂的笑,谦虚地表示:“紫嫣姑娘,用不着感谢我,这都是你时来运转、因祸得福。”貂蝉变得很迟钝,没有察觉出紫嫣说的是反话。
陈夫人、鲁夫人都慢慢地品茶,似乎没有听到紫嫣与貂蝉的对话,王丽琼和王伊婷不安地看貂蝉,害怕貂蝉一不小心给家中惹祸。
紫嫣抚摸脸颊,咬牙说:“过去我一直以为,二小姐你弱不禁风,昨天才知道二小姐手劲大得很。”脸上的红手印是已经消失了,那热辣辣的感觉仍在。
貂蝉迎接紫嫣威胁的目光,冷声说:“不对,说到手劲狠,我哪里比得上紫嫣姑娘你。”上辈子应付凶狠的董卓尚且游刃有余,面对小小一个侍妾,貂蝉不会畏惧的。
小玉走来,交给貂蝉一个小匣子。貂蝉打开往里望了望,露出个淡淡的微笑,走到紫嫣跟前,捧上匣子,换上讨好的语气:“紫嫣姑娘,过去的种种,请不要挂在心上。我送这副玉镯给紫嫣姑娘,祝你终身有享受不尽的富贵。”
紫嫣矜持地看貂蝉,没有接过匣子。当貂蝉打开匣子,露出那副晶莹的玉镯时,紫嫣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毕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看到这贵重的首饰就心痒痒。紫嫣到底接过匣子,掏出玉镯仔细观赏,尝试戴一下,更舍不得放弃这拱手奉上的珍宝。
陈夫人赞赏地望貂蝉一下,再看紫嫣时,不屑的神色一闪而过。其他几位女客都点头看貂蝉,一个闺阁中的小姐,就懂得避险之术,真是难得。
“早知道貂蝉这般聪慧,前段日子虎儿要跟她订亲时,我就同意了。”鲁夫人暗中叹息。
貂蝉看紫嫣脸色好转,就凑近她,轻声告诉鉴别玉器的窍门,让紫嫣明白这玉镯是最上乘的玉雕琢成的。紫嫣得知这副玉镯价格不少于千两银子,更是心花怒放,对貂蝉的不满就淡忘了许多。
“紫嫣姑娘,这副玉镯是太师前几天送给我的,我都舍不得戴。今天就转送给你了。”貂蝉压低声音,神秘地告诉,表明自己是忍痛割爱。
“这是太师送给你的?”紫嫣惊讶,望貂蝉。
貂蝉点点头:“前几天我入宫,太师不小心打碎了我的镯子,就送给我这一副玉镯。我原不敢收的,太师坚持要赔偿,我就收下了。”
紫嫣看似不假,急忙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塞还貂蝉,董卓送给貂蝉的东西,紫嫣哪敢收下。貂蝉缩手不肯收回,这紫嫣活该她倒霉,一时失手,让一个玉镯掉落地上,碎了。
清脆的玉碎声,震得紫嫣惊恐不已。陈夫人、鲁夫人等女客都愣住了,望地上碎玉出神。
貂蝉翻脸,她柳眉倒立,睁大眼睛盯看紫嫣:“紫嫣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听说这玉镯是太师送的,就摔坏了,难道你对太师不满?”
真是天赐良机!
貂蝉取出这玉镯,原不过是威慑紫嫣,让她不敢太放肆,没有想到竟让自己捏到她的把柄。貂蝉进一步逼视紫嫣:“紫嫣姑娘,刚才你对这玉镯可是看了又看,喜欢得很,为什么一旦得知是太师送给的,就马上摔碎了呢?我不明白,你是太师房中侍候的人,不应该恨太师的呀。这事要是传到太师耳边......”貂蝉威胁地望紫嫣。
陈夫人适时搭腔:“对呀,紫嫣姑娘,你为什么摔碎这玉镯?”
“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时失手。”紫嫣急得向地场的人声明,她没有故意摔破玉镯。
小玉上前,收拾碎玉,放到匣子内拿走了。
紫嫣向貂蝉、陈夫人以及其他人一再解释,自己是失手摔碎的玉镯。等紫嫣看到王丽琼讥讽的微笑时,才悟到自己着了貂蝉的道,转谈其他话题。过不久,紫嫣就提出要在王府内随意走走,陈夫人阻拦不住,让貂蝉、王丽琼和王伊婷三姐妹陪同紫嫣边逛边聊。
貂蝉、王丽琼和王伊婷难得配合默契,围在紫嫣左右。走出上房,从太师府来的八个侍卫就围随上来,说是保护紫嫣姑娘,以防不测。貂蝉几次转身,都看到这几个侍卫东张西望,在来往的男客、家丁中搜寻。
这紫嫣到王府送寿礼,并不仅仅是来示威的,不死心的她借随意走动,再次搜查王府,试图搜到赵云,这才是紫嫣到王府的真正用意。
“小玉,你去安排人到碧荷亭摆上瓜果、糕点,我们待会领紫嫣姑娘到那里歇息。”貂蝉吩咐小玉时,悄悄捏小玉的手,斜一眼身后的太师府侍卫。
小玉转身离开:“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