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文庙祭孔
十二月初五寅时成儒街小院
渐渐明亮的天光中,静静街巷内,飘着淡淡地晨雾,偶尔有挑夫踏着疲惫细碎的脚步走过,留下一道清冷的身影。一座挂着绿纱宫灯,漆着青灰色油漆大门的院内,有人牵着马,提着琉璃的宫灯轻轻走进了静懿的小院,此时,院中一切如旧,只是那过堂门虚掩着,两侧的窗户敞开着,蒙蒙发亮的天光下,隐隐露出内院的屋舍,过堂门外已被临时砌起一个灶台,上面放在一口不大的铁锅,灶台下还有未燃尽的木炭,冒着星星点点的余光。男人将马轻轻地系在马厩,手提宫灯,身背包裹,穿过过堂门轻轻地来到正屋,站在屋外摒弃聆听,只听里面传来微弱地鼾声,于是微微一笑,蹑手蹑脚地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内,借着渐亮地天光,男人轻轻放下宫灯,将包裹放在正厅屋内的方桌上,慢慢走进右手侧的床边,只见一个姑娘正在沉沉地熟睡,一节胳膊露在厚实地棉被外,男人站在床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给姑娘拉上棉被,姑娘皱了下眉头,轻呼一声侧过身去,棉被顺势被扯掉了一大块,男人笑了笑,给姑娘拉上棉被。一抬手将床幔,轻轻地放了下来。拿起宫灯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抬头看了看天,打了个大大地哈欠,将宫灯吹灭,挂到一旁的杆子上,推开旁边的屋门,闪身走了进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此时,养心殿,
“陛下,今日是开试的日子,刚刚翰林院来请示下,问陛下何时到孔庙。”一旁的桂祥,站在一旁,挥了挥手中的浮尘。
李啸寒站在地上,整了整头冠,身旁的宫婢赶紧地上棉巾,皇帝轻轻在脸上捂了捂,丢进一旁的铜盆里,又有宫婢地上盐盅和口盂,李啸寒捏起一小率细盐在口中擦了擦,拿过清水漱了漱,吐到了一旁的口盂里。有接过一方棉巾擦了擦,有人赶紧递过一碗温热地茶水,皇帝轻轻地喝了一口,“嗯—哼---”清了清嗓子,转头对着桂祥挑了下眉毛,“这朝文鼓敲了几通了。”
“一通,陛下。”桂祥低声应和。
“去,告诉他们三通鼓后,随朕一同到文庙祭拜至圣先师。”
“遵旨。”桂祥点了下头,转身就要离去。突然,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等一下,叫建章宫的二皇子随朕同行。”
“是,陛下。”桂祥说完,退出了养心殿。
卯时,东街,
天光已然大亮,东街上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繁华,商家一如既往地打开店门,将桌椅摆到了街上,有挑担的,拉车的,推车的,小贩紧挨着那桌椅,摆开了摊子。今日逢五,开市大集。到处吆喝着举人粥,状元饼,榜眼酥。总之一派的热闹繁华。
此时,北街。
商家也如东街样的打开了大门,家家披红挂绿,文芳四宝皆被摆到了显眼的位置。只是没有将桌椅摆在街旁,而是挂出各色的画轴在屋外,更有甚者在窗前摆上了水仙和兰草。
而街上不时有各色的轿子,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各色衣服的行人,皆步履轻快地往街的西头汇聚。人流在转过一条巷子,便来到一条清静的街巷前,巷口此时有木栅相隔,高大的牌楼上写着金灿灿地大字,成儒街。人流又向东拐了拐,便在忠义祠前停了下来。
顺着忠义祠远远看去,早已有卫兵密密麻麻地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到了街道的两旁,威严肃穆。一侧的宫墙下,停放着各色的轿子,和精致马鞍马匹,有仆人恭敬地侍立一旁,宽大的街道上,站满了各色的官员一路向前延展开去,直至一座恢宏地屋宇前。高大巍峨的屋檐下挂着一块金灿灿的匾额,上面刻着苍劲的大字‘文圣帝君庙’。此时,屋宇四门大开,
石阶上铺上了大红惺惺的地毯,有各色的宫婢仆从站在两侧,穿过大门,便是茂密的松林,英姿挺拔,种满了大半个院子,松林内一些身着华丽衣衫的青年和少年静静的守候。
大殿内,孔子塑像高高的立于大殿之上,一块牌子上赫然写着至圣先师文圣帝君孔仲尼之位,牌位两旁燃着高高的蜡烛和长长地香火。此时,李啸寒身穿青色的龙袍站在塑像下,一个官员侍立一旁。
“孔德林,开始吧。”皇帝平静地说着,挥了挥手。
“是,陛下。”有人打开了一副卷轴高声朗诵。有礼乐及时响起。
成儒街,小院,
小樱站在院门后,偷偷向外张望。只见清静的街道上,两侧的山墙下站满了卫兵,个个皆威严肃穆,目不斜视,忠实地守候着。
有人轻轻拍了拍小樱的肩膀,小樱转过头轻轻一笑,“郭大哥,您醒了。”
男人睁着惺忪的睡眼,抬手搔了搔头,混沌的应了一身“嗯,”
女孩指了指门缝,“这是干嘛。”
男人凑过去看了看,淡淡一笑。“没什么,是陛下来祭拜文圣帝君。”
“怎么,这里有孔庙。我怎么不知道。”小樱眨了眨眼睛。
“姑娘,想必不大来这条街吧。”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小樱吐了吐舌头。
男人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文帝庙在这街的永巷,离咱这里不远。”
“那干嘛把咱们困在这院里。”小樱不解地问道。
郭逸之笑而不答。转身拽过小樱,来到里院。
“小姐,如果你想出去,还要在等上两个时辰。”郭逸之将小樱带到了院墙下。从藤架下搬过高桌,站了上去,伸手拽上了小樱,笑着向远处指了指。
只见远处有密密麻麻的聚满了人头。
小樱瘪瘪嘴,“那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
“哈哈哈”郭逸之轻声地笑了笑,搔了搔头,“姑娘,我看只能如此了。”说着,将小樱抱下了高桌。
“陛下,”大殿内李啸寒跪在塑像前有人递过高香,皇帝接过虔诚地拜了拜,站起身插进了宽大地香炉里,一幅卷轴及时展现在他的眼前,李啸寒拿起笔,随意地在上面划了个朱红色的勾。殿外有人大声喊道“陛下,开笔。”
有人拿起书卷挂到了殿外,跪在殿外的人皆山呼万岁,李啸寒肃穆的转过身,环顾了下四周,上前拉起了李健淳,迈步走出了孔庙。身后有人大喊“陛下,摆驾国子监。”
“郭大哥,”小樱坐在穿堂门的石阶上撅着嘴,指了指身旁的灶台,“现在怎么办,你这里也没米面,又买不了菜,我好饿。”
郭逸之走到小樱的跟前坐了下来,温和的笑了笑,“姑娘,想吃什抹,我去想办法。”
小樱抬眼看了看,想了想,摇了摇头。
郭逸之又温和的笑了笑,“要不我去找詹王。”
“不要,我好不容易清静清静。”小樱撅着嘴。
“那好,我这就出去看看。”郭逸之笑着站起身来,走进了里院,不多时,便穿着华丽的绿色袍子走了出来。
“姑娘,你先等等,我去去就来。”说罢,微微一笑,走出了院门。
院门外的兵士见是他,便让了一下身,郭逸之便向远处走去。
此时,皇帝坐在国子监的大殿内,有人及时递过一盏热茶,皇帝接过轻轻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微微一笑。
“顾大人,健淳皇子最近的学业进展的怎么样。”
“啊,回陛下,二皇子天资聪颖,勤奋好读,有龙腾九霄之象。”顾晏茗带着几个大臣跪在地上恭维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顽劣的很,经常捉弄你们几个啊。”皇帝坐在上面,继续喝着茶。顾晏茗抬眼偷偷看了看,见皇帝的脸色平静,没有动怒地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半。
“啊,回陛下,那是皇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通,臣的这些个学问,二皇子想必铭记在心,这学堂吗,本就沉闷,皇子年少不过是和臣等开开玩笑罢了。”顾晏茗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偷眼看了看二皇子。李健淳向他吐了吐舌头,鄙夷地瞥了一眼,心中笑道;切,你个死胖子,真能拍我父皇的马屁。
“健淳,是这样吗。”皇帝在一旁冷冷的发问。
“啊---嘻嘻,父皇,他们每天总讲那些什么圣祖先贤,听的我耳朵都起葁子了。”
李健淳站在一旁,嬉皮笑脸地回应道。
“哼,放着书不好好念,整天的调戏大臣,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不如将你贬为庶民,让你也尝尝这民间的疾苦,看你以后还知不知道长进。”李啸寒说着掷了下茶杯。
李健淳站在身旁一愣。
有人赶紧在下面捣头如蒜,“不可呀,皇上,皇子只是顽劣了点,可并无大错,现在国无太子,如果您在废了皇子,那对咱的国运可是大大地不利啊,陛下。请三思。”
于是,整座大殿内外呼啦啦跪倒一片。皇帝李啸寒微微皱了皱眉,桂祥拉了李健淳的衣袖,丢了个眼色,李健淳赶紧会意地跪下。
“父皇,孩儿错了。你宽恕孩儿吧。”
“哼,那好你今天就给我呆在这老老实实抄圣祖训。不抄够二十遍,不许回宫。”李啸寒说着站了起来。
“什么二十遍,父皇是不是太多了点。”李健淳拉了拉皇帝的衣角。
“那就三十遍。”李啸寒黑着脸。
“诶,别别别别,就二十遍好了。”李健淳转了转眼珠,瘪了瘪嘴。
“哼!记住以后在敢调戏大臣,不好好念书,我—我—我就罚你抄一百遍圣祖训。”李啸寒说着恨恨地打了下李健淳的头。
李健淳暗暗吐了下舌头,心里笑道‘切,一百遍,我才不抄那讨厌的玩意呢。’
李啸寒瞪了李健淳一眼,站到地上。
“桂祥告诉外面朕要到这宫外走走,看看这市井民情,让他们都散了吧。”李啸寒挥了挥手。桂祥答应一声,走到殿外挥了挥手。所有人都站起身来,鱼贯涌出了国子监。
郭侍卫拎着一个食盒,快步的走在北街上,转眼来到一个药铺递上一张药方,“伙计,抓七副”啪一张药方被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好勒。”伙计应承着打开抽屉,按方抓药。
“郭侍卫,宫里又有人病了。”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转过身,向郭逸之施了个礼。
“啊,是姜太医。”郭侍卫笑着赶紧还礼。
姜太医扫了下郭逸之手中的食盒。“怎么,郭大人还没吃饭。”
“是啊。”郭逸之笑着点点头。
“啊,您的药好了。”伙计麻利地包好药包,推到了郭逸之的面前。郭逸之透出几个银鈳子丢到了桌上。
迈步要走,忽然又回转了身子向姜太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对金耳环放到了姜太医的手里,“这是她的。”说完转身离去。
辰时,王府,
“王爷,小姐送信来了。”小蝶忙不迭地跑到书房,站到窗外敲了敲。
里面没人应声,小蝶纳闷地推开房门,只见里面空无一人,“诶,人呢。”
“兰香,兰香。”小蝶大声叫道。“诶--”兰香答应着闪身走了出来。
“王爷呢。”小蝶努努嘴。
“出去了,说是去侯府看看,午时去梅园赴宴,叫咱们不要等了。”兰香整了整衣袖。
“谁跟着呢。”小蝶关切地问。
“就梁九一个人。”兰香走进书房,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
“那个呢。”小蝶问道“今早出了寝宫,不是和王爷到书房来了吗?”
“谁呀。”兰香拿起毛笔插进笔筒随意地问道。
“真是,还能有谁。”小蝶摇摇头。
“啊---你说那眼前花儿啊。”兰香掸了掸书上的香灰。“也出去了,还是王爷让备的车,带着小春走了。”
“今个怎么了,都不在。”小蝶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小蝶姐,你不是也出去了吗。”兰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小蝶的身旁。
“唉,我去买点东西,刚刚回来碰到姜太医,喏,他说小姐派人送信来了。”小蝶摊开手掌,里面露出一对金耳环。
“小姐回来了。”兰香兴奋地抓过耳环看了看,“那她人呢。”兰香左右搜寻着。
“太医说这是宫里送过来的。”小蝶不无担忧的皱了皱眉。
“什么?!”兰香转了转眼珠“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王爷啊。”
“你说呢。”小蝶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这眼前花儿得在咱这府上呆些日子了。”兰香与小蝶对了下眼神,两人一声长叹,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