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六年的十一月底,做为帝国首都京师的北京城,此时已经被莹莹的白雪包裹了起来,整个古老的城市仿佛被披上了一床厚厚的白毛毯子。天空飘着晶莹剔透的雪花,这景色就如童话里的世界那般美丽。但就在这个看起来如童话般的世界里面,此时的大明百姓,却过着如同地狱一样的生活。
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街道边,城墙下,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瘦如材骨的人,他们或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取暖,又或独自一人,走在寒冷的如同地狱里的街道上,他们迈着颤颤巍巍的脚步,如枯骨般的赤脚踩在泥泞的雪水中,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冰雪的寒冷,漆黑眸子中只有空洞的眼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不过他们实在无法忍受饥饿与严寒,趁着身体里还残留的一丝力气,去寻找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此时大明帝国最高权力机构紫禁城,突然从乾清宫里发出一片慌乱的嘈杂声,原来是大明帝国的所有者,帝国皇帝朱由检,在接到河南八百里加急的急报军情,突发脑溢血了。流贼高迎祥率领二十万流民,以乘黄河封冻,潜从毛家寨飞渡入豫,以破渑池、伊阳、卢氏三县。崇祯气急攻心,一时气血上涌,只说出一句“诸臣无能”后,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晕厥过去,从丹墀上滚落下来,当场就摔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知。惊的大臣、太监、宫女们顿时鸡飞狗跳。帝国首辅温体仁、次辅钱士升、大学士王应熊、吴宗达等人,听闻后匆匆赶来,顿时慌了手脚,顾不得政争,连忙吩咐太监把皇帝移驾东暖阁,并叫来太医,经太医张炳良望闻问切之后,一番抢救,伤情得到了控制,磕破的额头已经止血,但崇祯皇帝仍然昏迷不醒,太医说帝乃怒急攻心,气血不平所致,处于昏迷之中,宜让皇帝清心静养,在辅以静气养神之药调理,当可痊愈。
温体仁陪了皇帝半日,等到皇后与贵妃得知消息匆匆赶来,这才心事重重出了乾清宫,外面依旧下着茫茫的雪花,犹如如今的朝局,纷纷扰扰,在他那十分疲倦的身躯又叠上一层疲惫,“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知道今年冬天,又会有多少无家可归的饥民,要冻死在这贼冷的冬天里,”他微微感慨了一番老天爷的无情,又对照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禁神伤起来。回想起自己当首辅这两年以来,事故不断,崇祯四年湖广长沙、常德、宝庆、岳州、衡州等府地震。荆州府坏城垣十之四五,灾区民舍损毁严重,压死百姓无数,各地官府赈灾不利,导致流明四起。七月间,流贼王自用与老回回、八金刚、扫地王、射塌天及高迎祥、张献忠等共三十六营、二十余万人马,荼毒山西、陕西,至山陕赤地千里。八月初后金又发兵围困大凌城。后金大军掘濠树栅、四面围合,另派军截锦州大道。朝廷多次派出援军,全败还。导致监军道张春、副将祖大乐等被俘,诸将张吉甫等战死。祖大寿等坚守不敢出城。而援绝,至冬,大凌粮尽,后金兵招祖大寿降,祖大寿杀副将何可纲、张存仁等才降后金。四年末,登莱巡抚孙元化命登州总兵孔有德驰援大凌河,至吴桥因粮草断绝而叛变,致使山东全境遭遇叛贼土匪荼毒,山东十室九空,尸横遍野。崇祯五年六月初六日,黄河于孟津决口。军民商户死伤无数。百姓转徙,到处丐食,无路可走,乃聚而造反。九月,农民军高迎祥、罗汝才、张献忠等聚集山西,分四路出击。连续攻克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县。崇祯六年二月十一日,流贼进入河北,参将杨遇春中伏而死。流贼连陷赵州、西山、顺德、真定等。又于邢台摩天岭西下,至武安,败左良玉军;守备曹鸣、主簿吴应科等皆战死。农民军在河北势力大震。六月,川兵邓玘奉诏授剿农民起义军,到济源,射杀义军首领紫金梁,义军乃退至林县。杨遇春追杀之,中伏而死。义军乃用其旗,诱杀其他官军,川军大败,初五日土司马凤仪一军也被义军击败于候家庄。七月十四日,后金兵攻旅顺。东江总兵黄龙数战皆败,弹药俱尽,遂自刎。游击李惟鸾****其家属,力战而死。如今流贼又南下河南,连克数县,不少地方望风而降,可见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到了何等危难地步。
“哎!真是祸不单行啊”,面对如此混乱不堪,四处漏风的朝廷,意向自视甚高的温体仁也徒叹奈何。对于流明土匪,大明朝廷毕竟是个老大的帝国,只要朝廷内外,上下一心,犹自可为,可气的是朝廷都到了这等地步,东林党的那些迂腐清流们还不忘给自己使绊子,一心只想着拆台内斗,纵使自己有千般能耐,也总归办不成事来,他感觉自己如同被缚住了四肢一般,难以实现胸中的抱负。
温体仁等朝臣走后,崇祯皇帝的后妃和皇子公主们都匆匆来到乾清宫左边东暖阁的龙床边,焦急地等待着皇帝的苏醒。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王顺妃、大王妃、小王妃、刘妃、方妃、沈妃等,都在一旁轻轻抽泣,看着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天,因常年的政事操劳而显消瘦的脸庞,加上如今变的单薄的身躯,忍不住都黯然流泪起来。五岁的太子朱慈烺牵着母后的衣袖,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见母亲满脸的忧虑,知道母亲心情不好,也不敢放肆,只躲在周皇后的身边畏缩着。三皇子朱慈炯被袁妃抱在怀里,安静地睡着,四皇子朱慈照,被一个宫女嬷嬷牵着,跟着母妃田贵妃。田贵妃则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朱慈焕,坐在皇后下首的龙床边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崇祯,眉头紧锁。五岁的长平公主,则趴在高高的龙床边,惦着脚尖,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父皇,静静地躺在床上,任自己如何叫唤也不答应,于是便嚎啕大哭起来。
如此场景,让一众宫女太监和陪护的御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噤若寒蝉地矗立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突然“啊”地一声。只见躺在龙床上的皇帝惊叫一声,直挺起身,双手不停地伸张,五指张开在空气中乱舞,仿佛想拼命要抓住什么似的。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薄薄的眼帘里却是一双如死鱼般的眼球,灰白无光,皇帝消瘦的脸庞也变的扭曲起来,那样子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狰狞可怕。
“太医、太医!”周皇后大声地惊叫着,身子已经扑上龙床,想要抓住皇帝舞动的双手,但此时的皇帝却好像拥有千斤神力般,将周皇后甩下龙床,将她摔了个四脚朝天,但她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疼痛,爬起来又像皇帝扑去。这时太医,太监也不敢马虎,七八个人都扑上来,用尽各种办法,这才将狂暴中皇帝死死抱住。可怜的太监和太医们,他们又不敢对皇帝用力太甚,伤了龙体,以至全身上下,被皇帝的魔爪划的鲜血直流,简直惨不忍睹。
“啊...救命啊...不要抓...不要抓我...去死吧...我跟你拼了...哈哈哈...”龙床上的皇帝癫狂地说着口音有些奇怪的话语,并不停地使命挣扎着,几个太医和太监累的满头大汉,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的许多胆小的妃子宫女太监放声大哭起来。东暖阁里哭声一片“陛下啊...陛下啊...”顿时乱成一团。
“陛下,你怎么啦,告诉臣妾好吗,臣妾这就为你去办,哪怕就是要臣妾去死,臣妾也愿意换的陛下的平安啊”周皇后拉着皇帝朱由检的手声嘶力竭地哭泣道,她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感觉心里如刀割般十分难受,她抱着皇帝,希望皇帝能听见自己的呼唤,能够安静下来。其他妃子、皇子、宫女也开始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念着祈求上天保佑等话语,希望皇帝度过此劫,如此大家才有活命。不然皇帝如此不平常地驾崩,肯定要殃及鱼池。
此时的皇帝被众人按倒在龙床上,只见他身体由扭曲,挣扎,渐渐变成抽搐,许久后身子渐渐瘫软了下来,只是嘴里仍然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只是已经听不清楚他的呢喃说的是什么了,死鱼般的眼球也慢慢由灰变黑,由黑变亮,终于看见一丝光点。然后眼皮慢慢合了起来,犹如死人般静静地躺在床上,除了一丝微微的呼吸,才知道他还活着。
太医张炳良将皇帝的手放在锦缎上,自己伸出左手,搭在脉搏上,他微闭着眼睛,全身专心致志,许久,又换另一只手,大约一刻之后,这才睁开眼睛,将皇帝的手臂放回锦被中,沉思片刻,对皇后说道:“陛下脉搏虚弱,但好在平稳,看起来以无大碍,只需让皇帝休息好了,醒来就没事了,请皇后娘娘安心”。
田贵妃忧心问道:“陛下得的是什么病症,竟如此癫狂,可怕”。
张炳良答道:“贵妃娘娘放心,此症乃因陛下多日操劳,气血不顺所致,今日又因得了急报,情绪失控,气血攻心,以至乱了陛下的心性,才会神魂颠倒,行为异常。不过请娘娘放心,只要陛下出了这口心气,气顺则脉平,脉平则心安,如此便可好转康复。”
听到如此,田贵妃稍稍安心,便道:“有劳张太医了”。
张炳良连忙躬身还礼,连称不敢,退下开放抓药去了。当夜几个贵妃轮流守候在崇祯的身边,周皇后安排好皇子公主们去休息之后,则一直陪到天亮。
当晨曦的阳光洒进东暖阁的窗格,金色的光芒顿时让屋子里涂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东日里难得的太阳,从肆虐了许久风雪的天空的东方跳了出来,天空霎时变的碧空万里,清如明镜。黄德华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奇怪的床顶,他想起身,但感觉身体十分沉重,于是他只得移动视线,向外张望,他看见一双略显疲倦的美眸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他感觉这双美眸的主人有些熟悉,但他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美眸的主人是一个梳着只有电视剧中古装丽人才有的高发髻,发髻上插着许多精美的坠饰,随着目光的下移,他看见肌肤粉白的脖颈下的身躯,是穿着一袭紫色的襦裙,襦裙外披着裘皮做的坎肩,如此一个清丽脱俗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黄德华的眼前,他感觉有些心跳加速,这让他尴尬起来,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他决定主动开口:“你好,你叫什么,很高兴认识你”。
周皇后苦等一夜,夜里皇帝开始仍是胡言乱语,身体也偶尔抽搐,但服了太医熬的清心凝神的药后,到了下半夜,情况开始好转起来,看到皇帝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由红变白,神色渐渐好了起来,连呼吸也渐渐变的明显而有力起来,她才稍稍安了,但她仍然不敢离开一刻去休息,一直到天光大亮,她惊喜地看到皇帝睁开了眼睛,而眼睛也不在是死鱼般的灰白,而是清澈而又明亮的,这让她激动万分。虽然皇帝看着自己的眼光十分奇怪,但周皇后见到自己的夫君终于醒来,心下已是十分高兴,她关切地看着皇帝的眼睛,可是皇帝的眼睛却好奇地打量起自己来,她被昨日惊吓过度的小心脏不禁有些忐忑起来,当皇帝突如其来从口中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瞬间将善良贤惠的周皇后惊的三魂丢了六魄,她瞪着惊恐的目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