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崇祯元年二月初十了。
李泽堡坐在屋内看着最新送过来的军报,这段时间军报颇为频繁大多都是关于陕西乱民的事情,李泽堡每次都是看完之后随手一扔全然不放在心上,不过今天这份军报却是让他的心里有些沉重。
“陕西流民入境,人数已经达到数十万人,从榆林、延安等地向着山西蜂涌而来”
李泽堡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古老的西秦大道上一路哀鸿篇野的景象,他虽然早有准备,但是面对这个时代的动荡现在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实际上,整个山西地区现在都是缺粮很多,主要原因有几个,一是蒙古人的侵扰,造成大量的土地抛荒;二是,山西去年连降大雪;三边是,本身山西的土地就很贫瘠,现在有没有后世红薯和玉米这些高产作物。
就镇川堡的情况来说,倒是要好些,不过也好不了多少,李泽堡曾经早过墩内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农估计过,今年的粮食产量最多也只能达到一百八十多斤每亩。
虽然今年崇祯下拨了一批粮食用于救灾和剿匪,不过在被大明朝的军官一重一重的剥夺之后,还能剩下来的最多只有五分之二,或许更少。
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济,一时间整个山西地区是匪盗猖獗,很多山寨里面都是聚集着大量的灾民,整个山西地区的道路运输受到了击打的打击,这让本来就很依赖湖广等地粮食的山西情况更一步窘迫。
……
阳河卫卫城
“大家不要乱,只要到了我们烽火墩,我保证到家有饭吃!哎呀,别挤,一个一个得来!”
王宝站在距离卫城几里之外的一个高岗上,大声喊道,他是几天前被李泽堡派到阳河卫的,他的下面便是从榆林来的灾民群,足足有近前人,黑压压的一片,其中很多人都已经饿的不成样了。
“大人,到了烽火墩真的有饭吃?”听到王宝的声音,下面的这些灾民都是不信,这一路上他们见惯世间冷暖。
“那当然,现在愿意到烽火墩的就可以来先领一个饼子!”王宝也知道自己光说这些人肯定不信,玉石便是招呼跟在自己后面的几个人将准备好的饼子拿了出来。
一摞一摞的饼子,足足有上万个,这是李泽堡动员烽火墩全体军户劳动了一天的结果,饼子是有高粱和小麦混合而成的,其中还夹杂着一点荤腥,香喷喷的颇为诱人。
见到王宝真的拿出饼子,众人立马相信了,一个个的跑到旁边登记,这也是李泽堡要求的,只招青壮和有技艺的匠户,这也怪不着李泽堡,乱世的生存法则,便是不容许李泽堡有妇人之仁,现在墩内储存的粮食也不是很多,只有几千石而已,他没法兼顾这么多,好在这些人都是从榆林逃荒过来,在途中那些老弱大都被淘汰了,倒是不用王宝来当这个恶人。
“匠户在左边,青壮男子在右边,妇女和小孩在中间,大家不要乱!”王宝又是扯着嗓子喊道。
这样的情况在周围的两个卫城都有发生,李泽堡撒出去的人,并不只有王宝一拨。
……
崇祯元年二月十三日,王宝等人带回来的灾民陆陆续续的回到了烽火墩,期间在路上有死掉三百人,不过总人数依然达到恐怖的上万人,狭小的烽火墩一下涌入上万灾民,倒是让镇川堡的千户刘俊惊慌了一阵,不过在后来李泽堡保证不出乱子之后,才是做罢,李泽堡也是召集墩内的的人议事,商量怎么安置灾民的问题。
大厅之内气氛很是沉闷,众人都是不发一言,就连平时最为活跃的陈东也是安静异常,好半天,朱向南才是率先开口道:“大人,现在我们烽火墩的财政情况很是不妙,我们囤积的粮食只有三千多石,就是每天吃稀饭也只能维持上万灾民的三个月只需,还有就是灾民的安置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
众人沉默,李泽堡也是沉思良久,叹道:“大家都是大明百姓,我怎么能见死不救,为今之计,只有现将这些灾民安顿好,至于房屋问题,我打算在烽火墩周围的山岭之上搭建一些建议的茅屋,粮食一定要供应商,尽量别让这些来到烽火墩的灾民失望”
众人都是有些戚戚然。
看着眼前既然垂头丧气的样子,李泽堡心中安详那个计划看来该提前发动了,当下起身道:“从现在开始,陈方负责将灾民中的一部分附和军中条件的青壮编练起来,人数暂定为一千人,王宝将墩内所有剩余的银钱全部带出去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
底下杨峰看着决心已定的李泽堡似乎是欲言又止,李泽堡看了他一眼,“杨峰,你小子又说就说,有屁就放!”
杨峰一个激灵,道:“大人,卑职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暂时解决一段时间的粮食问题!”
“什么,说!”几乎是异口同声,李泽堡几人道。
“打猎!”杨峰立马给出答案。
“打猎?”李泽堡狐疑的看了杨峰一眼,后者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他心中有了期待,“说说!”
“大人我知道在镇川堡的那边几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四梁山,那里常年野兽出没,里面的动物很多,一个月要是顺利收成个几万近野兽不是问题!”
“几万近!”众人都是悚然动容,十万近肉用来熬成肉汤在辅以粮食,或许能够撑到烽火墩求索也说不一定。
“好,杨峰就由你来负责这件事情,不过进山的时候多带些人去,要主意安全!”李泽堡吩咐道,第一次觉得这个势利小人好像还有些可爱,虽然杨峰说的轻松,但是李泽堡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四梁山里面的野兽怕是没那么好对付,要不然周围的这些猎户还不将其打猎干净。
想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这次我再给你十人的火统军,都交给你指挥了!”
“是!”杨峰大声回道,他心中的确是有些担心,四梁山里面除了有毒蛇出没之外,据说还野猪,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此刻见到李泽堡将自己手中最宝贝的火统军都是交给自己,杨峰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好了,大家下去准备吧,陈东留下!”李泽堡吩咐众人下去,现在灾民这么多众人要做的事情都很多。
……
密室之中!
“大人有什么事情?”刚才陈东见到众人都有任务,心中便是有些不爽,不过后来听到李泽堡单独将自己留下,便是知道后者或许有更重要的行动要交给自己去做。
“陈东现在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做!”看了满脸兴奋的陈东一眼,李泽堡沉声道。
“大人尽管吩咐!”果然,陈东抱拳一声,言语间满是兴奋。
“附耳过来!”
陈东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李泽堡慢慢的将心中计划说了出来,随着李泽堡的讲述,陈东却是眼睛瞪得老大,旋即便是深深的疑惑。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这些蒙古人,反而将他们引到镇川堡去?”李泽堡说完,陈东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一下便是问道。
“笨蛋,你有本事灭掉蒙古人的一个部落吗?再说,要是这些蒙古人到镇川堡来,我们怎么立功,我们怎么升官?”李泽堡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他从朱向南那里已经知道这个黑圯塔洼部能战的蒙古骑兵最多只有九十多人,整个部落加上老弱也只有几百人而已,要说陈东的骑兵虽然吃不掉他们,但是要是将他们引进关,李泽堡还是有绝对的把握吃掉这股骑兵。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李泽堡的一番话对他形成了很大的冲击,他还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种升官的办法,其实这李泽堡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干,唐朝的安禄山便是如此,利用契丹人的侵略,然后一步步的升官,最后走向叛乱之路。
“对了,你们回来的时候,掌握好节奏,记住你的任务便是激怒蒙古人,但是也别把他们惹急了,还有对象只能是黑圯塔洼部,最重要的是要避开镇川堡人口密集的地方知道吗?”李泽堡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他虽然想要升官,但是要是因为这次行动过多的伤害到平民百姓,实非他所愿。
“是!”陈东答应一声,便是下去准备细节去了。
看着后者离开的背影,李泽堡笑了笑,有些欣慰。
……
Ps:(小吴这段时间翻阅关于明朝的书籍,发现里面有个争论,那就是红薯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中国的,其中一说法便是红薯最早见于明朝正德年间的泉州,另一种说法便是,康乾时期,有墨西哥传入,具体是那种,小吴不知道,不过本书的设定是这个红薯还没有出现在明朝,这里特吃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