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赶着路,大多数时候马车里寂静无声,各自安静修炼,具尔岚观察赵文昊发现,这个世界的修炼方法竟也是调息打坐。
修炼结束,无聊的时候尔岚便找话题与赵文昊聊天,如果不主动搭腔的话,他便端正地静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这聊天却也仅仅是一问一答,没有什么营养。经过一些了解,她发现这家伙其实狡猾着呢,若是牵涉到家族或者师门的一些问题,他便沉默以对,无论她施展怎样的语言陷阱,休想套出丝毫信息。
她也不泄气,想着这厮对自己还有很深的防备,日子久一些必然会有所松懈。
天黑之后面临了睡觉的问题,这么一个大老爷们跟着两个女子睡在一起,委实不妥,尔岚以为他会有自觉性地出去和两小子挤着,没想这厮根本毫无所觉,坐着直接进入梦乡。
她暗道,丫的,这货多半连男女有别也不懂吧?真是未开化的深山野人一个。在喜儿不满地埋怨眼神下,尔岚只得与她挤在一边,将大片空间留给了赵文昊。
天刚蒙蒙亮尔岚便醒来,她只觉得一双腿麻木得不像自己的了,喜儿将头靠在车厢壁,表情之纠结痛苦,两人出行以来头一遭被人夺去了软床,遭罪!
她抬眼看向赵文昊这个罪魁祸首,迎头便撞上一双幽深漆黑的瞳子,那里面全然是澄澈清明,就像一方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天空。这眼瞳中带着一些好奇的研究色彩,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看。
尔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回来,好家伙!这厮研究的竟然是自己胸前隆起的小山峰!真想直接给他那无辜好奇的俊脸赏几记锅贴!她怒极反笑地凑近问道:“好看么?”
“不太好看!你们女人胸前缀着这么大两个肉球,不嫌累赘么?练武之人,身上多一丝赘肉也不方便!上次南宫带我去赏花饮酒,结果看到好多穿很少衣服的女人,这些女人虽然挺白的,但胸太大了,导致她们走路都不太对劲,一扭一扭地,很费力气!我觉得还是男人好!你说是吧?”赵文昊难得脸上没有冷酷,而是极度认真的探讨之色。
尔岚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家伙也太白了吧,南宫尧能带他去什么好地方?除了青楼能有啥好去处?竟说那些风骚女子扭腰摆臀是因为胸太大走路吃力!天呐,这货的生理卫生知识还没有启蒙啊!
她纠结地问道:“那个···你师父没有教你人体结构之类的知识?”
“有啊,人体骨骼经脉结构我了如指掌!”他很认真地回答。
“那个,南宫尧没有教你一些什么吗?你和他也呆了不少时间吧?”
“他可以教我什么?我和他没呆多久啊,这次有十来天吧!因我不喜欢去看那些别扭的女人就离开了!”他眼里有一丝疑惑地道。
“那么,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么?你爹娘没有告诉过你?”她谆谆善诱地问道。
“我娘嫁给我爹便有我,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何须多问?”略微不耐的回答。
我倒!这个世界的小孩竟丝毫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地球上的每个小孩可是都要问的,幼儿园的阿姨会很耐心地教导!这就是启蒙落后所致啊!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道:“难道你小时候没有吃过奶?”
赵文昊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脸色瞬间变冷,道:“没有!娘生下我才几天的时候,我感染了一种奇特的疫毒,快要断气的时候被师父所救,带着我回到了圣山,九岁才下山认父母亲!”
尔岚心中一阵唏嘘,现在这样子也不能怪他,真是可怜的孩子,抚摸之!这生理启蒙的知识姐来教导他,貌似也不太合理啊,如果是个五六岁的幼儿还好说一点,但这么高这么壮一个大男人,很是有些为难啊!算了,让他多接触社会,估计自然就懂了。
赵文昊突然就恢复了寒冷如冰的脸色,一声不响地下了马车。喜儿早已经醒来,将这对话全听进了耳中,身体一抽一抽地压抑着笑个不停。笑过一刻,两人找了个清水洼洗漱一番,清爽地呼吸着早晨的空气。
小武与大明将干粮摆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只等着赵文昊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回来吃饭,吃饱之后继续赶路。
这一等却是半个时辰过去,还不见踪影。几人又等了许久,就在尔岚怀疑他是不是不辞而别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运起轻功飞掠而至。
尔岚劈头便问:“你干啥去了?磨蹭了这许久?”说罢她注目一瞧,只见这厮浑身湿淋淋的,发上还在滴落水珠,一张白皙的俊脸略微泛红,几缕湿发散落下来,身上蒸腾起几丝白气。
赵文昊冷冷地道:“洗澡!顺便将衣服也洗了!”
尔岚气道:“这大清早的你洗澡干啥?还将衣服也洗了,这一身的水怎么坐马车?”
答:“两天两夜没有洗澡了,衣服也脏,难受!”
尔岚头上冒黑线,心道这厮怪癖还真不少!
几人将干粮解决掉,再次上路了。因赵文昊穿着湿衣服,便让他单独骑马,待他的衣服被蒸腾干了之后才上马车。
太阳偏西,一行来到了徐家镇。
这徐家镇比途经的几个小镇都要大,房屋虽然很破旧,但纵横交错着,却有四五条街道,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从镇外蜿蜒流向远方。河水清澈,可见到河底的鹅卵石,三三两两的妇人洗衣归来,自在地谈笑着,见到尔岚一行的豪华马车,随意地扫上几眼,没有过多的好奇。
他们寻找到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客栈,将那牌子向掌柜的出示,前几站顺利通关的牌子在这个黑瘦的掌柜面前却有些不灵光了。只见那黑瘦的精干男子接过牌子,眼中精光一闪,瞥了一眼门外停着的豪华大马车,又扫视了几遍尔岚头上金光闪闪的首饰,流露出一丝贪婪之色,嘴角两撇小胡子翘了翘,打了个哈哈道:“几位客官远道而来,里面请!有这令牌在,我徐家镇自当不会为难各位,你们可以放心地歇息!”
赵文昊冷冷地看了掌柜的一眼,也不说话,率先找了个位子坐下。那掌柜正噙着一抹耐人琢磨的笑意,迎上一双冷如利剑的目光,顿时心中一颤,转而又哈哈干笑道:“几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在下马上吩咐厨房准备!”
尔岚淡淡地道:“来些热菜,好生烧个烫,盛点米饭就成了!”
掌柜的躬身道:“好叻,几位稍等片刻!”
尔岚不着边际地观察着掌柜的举动,只见他弓腰的那一瞬间,一双阴沉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狠辣和贪婪。
目送掌柜的快步走进厨房,喜儿压低声音道:“小姐,双喜觉得这掌柜的有些不怀好意,看着他我心中升起很强烈的厌恶之感!”
赵文昊冷然道:“怕什么,他要有什么鬼祟之意,我手上这柄剑绝不饶他!”
尔岚呵呵一笑道:“你长年呆在圣山上,一点人情世故也不通晓,知道何为坏人何为好人吗?你那宝剑虽然是一把神兵利器,但它可曾饮过鲜血?”
赵文昊冷然道:“何为坏人何为好人?好坏皆由人说!我只求问心无愧,人若于我有恩,我必涌泉相报,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尔岚暗道,这厮长年独居,心性不可以常人比之,估计还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唯自我中心,杀伐之果决,恐怕宰人不会眨眼。想来任何人经历如此孤寂的童年,熬过晦涩的青少年,十有八九都得成为偏执的疯子,这人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必定是极为狂傲冷绝的。
约莫盏茶时间,饭菜陆续被端上来,尔岚也不怕里面下药,因早已经服下解药,几人放心地吃喝。那掌柜的站在柜台里不时向这边打量,眼见几人吃饱喝足,若无其事地结账,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
尔岚佯装无知,大手笔地打赏了小二,又打听了镇上的成衣店,一行人招摇的乘着马车在这镇上溜达,预备购买一些补给,顺便给赵文昊买几件换洗衣物。
这镇子勉强能比上一些偏远的小城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店家皆有,虽然门可罗雀,可店家依然开着店门做生意。不多功夫,该买的东西已经购齐,众人再次出行。
尔岚暗中发现,这镇上隐约分成了两派势力,一些店家见了令牌多少有些友好,但另一些店家明显态度很恶劣,出于某种原因却又隐忍下来。在买了衣服出门之后,她听见那老板这样抱怨道:“哼,萧家也太过份了,如此肥羊竟然阻止我徐家出手,大好的财路都被挡了!这要何时才是个头?”
出镇之时并无人阻挡,但守在镇子口的一群歪穿衣帽的人看着马车过去,眼中皆冒着森然的贪恋之色。
一行堪堪出得镇外,那小胡子的黑瘦掌柜忙将一只信鸽放了出去,恨声道:“这萧家压我徐家一头已经不是十年八年了,他们不想发财,凭什么挡我徐家的财路?这年头,真金白银才是实在货,仁义道德算个屁!只要有银子,杀几个人算什么,砍了煮熟喂猪狗,再买猪狗肉,一样赚来白花花的银子!要我说,这人肉放点卤料一煮熟,照样的能买!多好的毁尸灭迹方法!良玉,你小子可要争气点,早日干掉萧家那头倔驴,坐上大当家的位子,你老子我也能放开手脚了,届时卖点人肉,老子也跟着尝尝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