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似十几辆压路机从身上缓缓碾过一般,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呜~夏尔岚发出一声自灵魂深处的哀叫。
意识早已经陷入模糊了,凌乱的记忆碎片不时划过大脑,她只觉得无边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她就像一棵没有根的浮萍,飘摇着,在深入骨髓的疼痛中,找不到支点。
那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还好,十几个半大孩子瑟缩在**中,没有被突然爆发的泥石流冲走。幸好功夫不是盖的,十几年苦练内外功,老家伙没少鞭笞她,总算没有白费。救下十几条人命,她可以含笑九泉了。
可是,这她娘西皮的究竟是要怎样?飘飘忽忽的悠着,痛得死去活来!就算要下地狱,也麻烦小黑小白快点来接引好吗?刀山油锅随你点,姐没做过亏心事,撑得住!
就这样悠着,在夏尔岚的无声诅咒中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眼前有了一丝光明,这一丝光明带来的是无尽的温暖。
她只觉得全身一下子放松,随之而来的是烂如稀泥的疲软,急需大睡特睡才能恢复。耳边隐隐似有许多嘈杂的声响,暂且没空理会,太累了,姐需要修生养息!
等我睡饱了,再考虑怎么将你们这群小鬼带出这片原始森林吧。她如是咕哝了一句,陷入沉沉的熟睡中,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唇角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死就好!虽说不怕阎王殿,但没事谁愿意去那个鬼地方。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连梦也没有,仿佛陷进黑丝绒中,温柔而宁静。
夏尔岚张开眼睛,一缕金色的阳光自窗棂照射进来,她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下一刻,她的目光接触到身下水缎般光滑的锦被时,震惊地瞪圆了眼,再扫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吃惊得嘴张成了O形。
这···这是咋回事?明明和一群大学生参加户外探险运动,现在应该在神农架的原始森林里啊,为了护那群学生,她来不及躲避雷电,银光一闪,她被劈了才对。就算被救,那也应该在医院,一片白才对。而且身体除了酸软无力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那本应该是重度烧伤啊。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急忙查看自己的身体。
天,那一片柔嫩滑腻的白皙肌肤,再也不复以前的紧致了,那细弱的小手臂,哪里有曾今的绷紧与力感,更不要提那小麦色的性感了。这身体明显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甚至有些发育不良。
脑海中一声惊雷,她被震得呆愣当场。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穿越?姐也赶上穿越这趟顺风车了?
她窥见西边有个精致典雅的梳妆台,愣愣地走过去,看惯了玻璃镜子,咋一看这铜镜,怎么都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还没有手机屏幕照着清晰,但好歹还是看看得见。
那铜镜中的女孩,肌肤赛雪,说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一头秀发漆黑如墨,更衬得红唇娇艳,那一双乌黑的水眸,带着几分迷茫,看起来是那般的娇憨可人,黛眉微蹙,有几分宜喜宜嗔的味道,凤眼微挑,哪怕才得十二三岁,隐隐也流露出几丝风韵,这要是长大了,铁定的红颜祸水呀!
夏尔岚无意识的搓揉着这张娇嫩的小脸,心中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连她也生出几分妒忌,特别是那份独特的娇贵冶艳气质,怎么看都我见犹怜。
她仍未意识到,从今往后,她就成了这张脸的主人。她只是细细地打量着,不停地与自己作出对比。对比过后,得出结论,这容颜与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
她那嗜酒如命的师父,从小将她当男孩子养,年年夏三伏冬三九地练功,从五岁被收养开始,年年这么练习,一直到十七岁出师。她那时壮得像小牛犊子,后来苦练五六年古瑜伽,才将那条条肌肉练平滑,一身紧致光滑的皮肤下,是如猎豹一样充满爆发力的强健肌肉,她行走轻捷,身姿妖娆而蕴含力感,眼神柔媚,与这具身体的眼神倒是一样,没什么不同。
话说,要是这具身体遇见这么一位师父,怕是与她也没有什么差别的。
想起师父,夏尔岚忙在腰间一摸,师父传给她的神偷技艺都铭刻在脑海中了,唯有那神偷门的门主令牌是万万不可丢了的。
自醒过来,她第一次露出安心的笑容。还好!令牌也跟着穿过来了,不然师父恐怕要从棺材中跳将起来。她握着巴掌大一块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古朴神秘漆黑的牌子,如获至宝地捧在眼前,只要这个东西在,一切都好说。
管他是穿越至古代还是异界,只要还活着就好,换个地方活一回岂不是更精彩?无论是个什么世界,她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她夏尔岚,前生就是孤儿一枚,还不是好生生地活着,更是留下神偷传人的名号,全世界黑白两道,连她的影子也摸不着,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神偷传人拿不到的,前提是她有足够的兴趣。
前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圆了劫富济贫的侠女梦,在那个法治时代,你不能抢了警察的饭碗,偶尔手痒了,劫富济贫一次,也讨不了什么好,天外飞来的巨额财富,没有人敢要。至于开山立派,广收门徒,重建神偷门,那是想都不要想,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国家安全局一锅端了。
所以大多数时候,只能将那些宝物借来玩玩就丢了。为啥要丢了?自己留着不是挺好!这个···主要是她那蛋定的性格所决定的了。她对金钱的概念不怎么清晰,有吃有住就行了嘛,弄那么奢侈作甚?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她在生活上一向很简朴的。
尔岚正在对着铜镜发呆的当头,一名翠绿衣衫的俏丽丫头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看见尔岚,忙欢喜地大叫了起来:“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她那脆生生地声音很快就唤来一大群人,个个急匆匆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尔岚有些头晕,这些人尽是古装打扮,看来穿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究竟穿越到了哪个朝代。这人早已经移花接木了,她该怎么应对呢?原身体主人的记忆是丝毫也没有留下。
正在此时,一名妇人步履凌乱地跑来,连发髻也有些散乱了,容颜清丽,看得出来与这具身体容颜有几分相似,她眼眶微红,激动地牵着尔岚的小手,哽咽道:“岚儿,你可醒来了,真是菩萨保佑···”
尔岚突然觉得有几许心酸,或许母女连心,源自与这具身体主人的本能,加上前生没有父母,她的心泛起几许柔软。
妇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拥进怀中,疼惜道:“岚儿,你可醒过来了,这一睡就是半个月,可叫娘担心死了,要是你去了,娘也活不下去了呀!”
妇人呜呜地哭泣着,尔岚鼻头泛酸,忍不住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以示安慰。她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心中溢满感动,纵然这母爱是别人的,她只借用一刻,心下也是高兴的。
妇人哭泣一阵,擦去眼泪,慈爱地说道:“岚儿,头上的伤好了吧,可还有其他的不适?”
她伸手一摸,果然在额头上有一个隆起的瘀伤,这莫不是这具身体辞世的原因?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尔岚迟疑道:“伤倒是好了,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妇人闻言一怔,眼中溢满心疼,眼眶又红了,强自宽慰道:“不记得也好,这没有什么关系!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再不要出什么事情,娘就只有你了!”
尔岚细看那妇人,只见她容颜虽然清丽,却很是有些枯槁,一身素锦衫,头上只得一枚银钗,怎么看都与大家贵妇人有些出入。多半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庶女吧,不大受待见。穿越么,捡着一条命,你还能指望一帆风顺?多半是要受些憋屈的,这个她心中早就有了底。不管要面对怎样的风浪,咱不怕,凭咱的勤劳智慧,还有一双灵巧的手,这世界大可闯得。但是眼前,还是先弄清状况了再说,暂且装傻充愣一回。
脑中迅速地思量,眼看着妇人那双忧伤的眼眸,尔岚莫名有些心酸地点头应声。
妇人又细细的交代了一回,看着她喝下一碗粥,才不舍地离去了。
尔岚松下一口气来,还好这古代父母不与子女同住,否则她这穿越而来的秘密怕是会泄露,虽然她的掩饰功夫不错,堪与特工较量,但那是现代社会,若要去模仿一个古人的言行,难度系数就太高了一点,如若能多一点时间,她还是有把握的。
妇人离去之后,那围拢来的一堆丫鬟下人神色各异,多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尔岚也懒得去研究那些表情,任他们一一离去。小闺房中顿时寂静下来,只剩下那翠绿衣衫的丫头。
这小丫头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与这具身体年龄相仿,此时水眸中含着怜惜,轻声说道:“小姐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尔岚点头道:“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到现在头还好闷!你就先从这个家开始,再至外面的世界,给我介绍一番吧,也免得日后我在人前出错,叫人平白看了笑话!”
丫头乖巧地将她扶在窗边的软椅上坐下,从她受伤开始,进行了详细地诉说。
原来,这具身体竟然与她同名同姓。
父亲乃是当朝的大将军,名为夏擎苍,共取得三房,大房为当朝宰相之女杨氏,育一儿一女,二房乃是商人之女赵氏,暂没有生育,三房是府上一名侍女胡氏,也就是身体原主人的娘,因将军醉酒之后有了身孕而被提上来的。嫡系长女年方十三,取名夏无双,嫡子名为夏浩雨,尚且只得九岁,正在宫中作太子伴读。这些人均住在正府上,也就是夏府主屋。
次女名为夏尔岚,年方十二,被排挤至夏府的偏园,只得一个使唤丫头,名为喜儿,其余老妈子下人等,一干全无。在她受伤昏迷的这些天里,胡氏从主屋带了几个丫头下人过来照料,其他两房也差了人过来。这才致使尔岚醒来便那么热闹,平常这偏园可是无人问津的。
夏将军颇得当朝皇帝重用,与宰相联姻之后,整个家族更是达到鼎盛,这也致使大夫人在后院只手遮天。
当朝为大乾王朝二百四十九年,老皇帝一年前驾崩,新皇帝登基。
干神偷这一行,少不掉研究古玩,尔岚对各朝历史还是颇为了解的,但纵观中国古史,却是找不到大乾这样一个朝代。她当即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架空时空。
这个时空同样有着百家姓,信奉着儒道两家的思想,除了朝代不同,其他的与中国古代毫无二致。
这样也挺好地,要是穿越至一个红眼睛绿头发,说着鸟语的异界,那别提多别扭,至少黑眼睛黄皮肤,看着亲切一点。
喜儿说得口干舌燥,喝下一杯茶水,纳闷道:“小姐,你这一失忆,可是与以往大有不同了呢,你以前可从没关心过这些!”
尔岚淡然一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蓝天,心中踌躅满志,想着这方天地将任由我这来自华夏的神偷大施所为。
丫头喜儿被自家小姐嘴角那抹淡笑晃花了眼,小姐一觉睡醒,竟不似往日那般哀愁懦弱了呢,隐隐地散发出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