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圈套
那几个书童走后,小梅面带忧色对赵十三说:“你刚才把芊芊气成那样,她会不会去找陆先生告状呀!”
小梅现在寄人篱下,当然不希望陆家主人对赵十三有意见。
赵十三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以陆芊芊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告状的,她现在肯定躲在什么地方想办法收拾我呢?”
赵十三前世在当秘书之前就是在中学当老师,陆芊芊这样的学生他见了不少。陆芊芊是典型的叛逆性格,本性并不坏,她和老师做对并不意味着她讨厌老师,而是她讨厌一切束缚管教。对她而言老师是可以作弄的,礼教是可以不遵的,唯独父母是不能不怕的,所以她最大的对头就是父母。她现在受了气,但是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她的不是,所以她不会去找父母告状,唯一的想法就是以牙还牙。
赵十三和小梅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信步走着。正式仲夏时节,天气燥热,花园之中树木葱郁,树影婆娑,阳光斑驳,树荫之下凉风习习,颇为惬意。
赵十三和小梅来到花园中间的池塘旁边,池塘里面养着各色金鱼,池塘中央还有一大片荷叶,正值荷花盛开,若有若无的淡淡荷香随风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俩人坐在池塘边的一颗大柳树下面乘凉,花园里很宁静,不时响起的知了噪杂声似乎让这里显得更加宁静了,这也正应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诗句。
对于赵十三和小梅而言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美好的时光了,两个人相对而坐,静静相望,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无限柔情,此刻却也尽在不言中。
没过多久俩人的美好时光就被打破了,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走进花园来,似乎是在寻人。他在花园里面转悠了一圈,看到赵十三和小梅便径直向这里走了过来。小厮看到小梅之后忙打招呼:“梅姐姐也在这里。”
小梅和这个小厮也相熟,她站起身来笑道:“见喜,你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
见喜说:“我是来找赵将军的,我们老爷有请!”
赵十三听说陆老爷找他,心里甚为纳罕,暗忖:“几个时辰前刚刚从陆老爷那里出来,现在找我去有什么事情,难道陆芊芊真的向他爹告状了。”陆芊芊要只是告状赵十三也不怕,毕竟他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怕陆芊芊心存报复告黑状就麻烦了。
小梅这时候也颇为着急,她拉住见喜问道:“你知道老爷找赵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见喜说:“刚才二小姐回去和老爷说了些什么,老爷就让我找赵将军过去说话,可能和二小姐有关吧!”
听见喜这么一说,小梅脸色顿变,她对赵十三说:“你过去要好好和陆老爷说话,不要把事情闹僵了。”
赵十三说:“你放心,我自有主张。”其实赵十三暗想:“大不了就不再陆家住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乞丐,不需要在寄人篱下了。”碍于见喜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毕竟陆家对自己有恩,就是陆芊芊真的告黑状,他也只有受些委屈,是万万不能因此和陆家翻脸的。
赵十三和见喜一起出了花园向上房走去,路上赵十三问见喜:“你这名字是你们老爷起的吧!”
见喜一脸的惊奇:“赵将军,你怎么知道的?”
赵十三笑道:“见喜,见喜,天花见喜,恐怕只有大夫才会给人起这个名字。”
见喜说:“我进府的时候二小姐正出天花,就在我进府的第二天小姐就见喜了,所以老爷一高兴就给我改名见喜。”
赵十三笑道:“那你可是大富大贵的命,看来今天我也要沾沾你的喜气了。”
见喜说:“赵将军说笑了,你是大英雄,是我要沾你的英雄气才对。”
赵十三听了见喜的话不由呵呵大笑,陆长生果真不是一般人,跟前的一个小厮都这般机灵。
说话间赵十三进了陆府的堂屋,陆长生已经坐在这里等着了,这让赵十三大感意外。赵暗忖:“我带着王守仁大人谕令前来治伤,陆长生还让我等了一会儿,现在怎么会主动在此等候,这个陆长生到底唱的是哪出?不过看样子似乎不是兴师问罪的。”
陆长生见赵十三进来忙起身相迎,“赵将军,快快请坐。”
赵十三依言落座,一个小丫鬟送上茶水。赵十三这时候已经无暇去关心送茶水的小丫鬟,他看见陆芊芊从里屋出来站在父亲跟前,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面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儿。
赵十三将目光从陆芊芊身上移开,他说:“陆先生找在下来不知有何指教?”
陆长生呵呵一笑说:“我请赵将军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赵十三说:“陆家对我恩重如山,先生若用得着在下,一定效劳。”
陆长生说:“小女芊芊性情顽劣不服管束,我给她请了十几位老师均被她气走。刚刚她又作弄了吉安城内有名的大儒石先生,石先生也愤然而去。小女一向对赵将军敬佩有加,所以我想请赵将军做小女的老师,不知赵将军愿意否?”
赵十三听到陆长生这个请求,顿时觉得脑袋在瞬间大了许多。他的脑海出现了那位石先生的惨状,暗忖:“人家石先生是一代大儒,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我只是一介武夫,还不知道陆芊芊会怎样肆无忌惮地整我。而且陆芊芊显然是准备伺机报复,才所以给我挖了这么一个坑儿,我说什么也不能跳下去。”
想到这里赵十三说:“陆先生,这件事情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能力有限,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四书五经全然不懂,怎么能当小姐的老师呢?”
陆长生见赵十三这么说竟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样子他生怕赵十三答应此事。如此看来此事是宝贝女儿逼他这么干的,并非他的本意。
赵十三这时候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香茶,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陆芊芊一眼,那意思是说,“小妮子,跟我玩儿你还嫩了点儿。”
陆芊芊显然读懂了赵十三的眼神,只见他贝齿紧咬,妙目圆睁,一对粉拳攥着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暴打赵十三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赵十三稍稍耸耸肩,撇撇嘴巴,那意思是说:“打架你就更不行了。”
陆芊芊狠狠瞪了赵十三一眼,然后只见她抱着父亲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小屁股还不停地扭动着,这是在撒娇了。可是陆长生不为所动,还在悠闲地喝着茶水。
陆芊芊见撒娇这招不管用,于是趴着父亲耳朵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陆长生脸色大变,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碍于面子硬是生生吞咽了下去,已然是狼狈不堪。
陆长生将手中的茶碗放在茶几上,稳定了一下情绪,轻轻干咳了几声这才说:“赵将军,小女其实也不用学习四书五经,他倒是愿意学习兵法。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你看着教就行了。”
赵十三不知道陆芊芊刚刚在她父亲耳边说了些什么,显然陆长生已经方寸大乱。看到这个情景赵十三便知陆芊芊如此固执要他当老师,一定是要狠狠出气的,真是睚眦必报的女孩儿。于是赵十三抱定一个念头——不能跳进陆芊芊的圈套。
赵十三说“陆先生,实在抱歉,就算我愿意当小姐的老师恐怕也是身不由己,眼下叛军未平,王大人可能随时召我回去。”
陆长生觉得赵十三说的十分在理,于是回头看了女儿一眼,一脸的无奈。
陆芊芊这时候已经不愿意让父亲当传声筒了,她说:“赵将军,我也知道你军务在身,只要王大人召你回去你随时能走,你不打仗的时候可以继续做我老师。我虽然经常作弄老师,那是因为我觉得那些老师太迂腐,没有真本事让我学的。赵将军,你年级轻轻就屡建奇功,是我最敬佩的人,只有你才有资格当我的老师。你今天在百草园的一席话让我顿时醍醐灌顶,我真的想在您的教导下成为一个知书达理贤淑有德的女子。”陆芊芊这番话说情真意切,到后来竟然泪光点点,有点儿声泪俱下的意思了。
陆长生显然已经被女儿的真情感动了,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赵十三,看起来他已经非常希望赵十三能答应此事。或许让女儿成为一个知书达理贤淑有德的女子是陆长生最大梦想了,此刻陆长生觉得赵十三才是让他实现梦想的人。
赵十三看着陆芊芊,这一刻他还真有点儿被这个女孩儿感动了,更重要的是陆芊芊的马屁拍的太妙了,赵十三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既然陆芊芊咬定青山不放松,赵十三也只好答应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