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水域。
云初昏迷不醒,玄璃守在她身边,日夜不敢怠慢。玄璃每日里以法杖之力助云初恢复元气,经常通宵达旦地灌输法杖之力给她;钟庭则是不停往返于天宫与十方之间,将天宫的疗伤圣药都搬来了十方。圆洛来闹了几次均被挡了回去。间或泽苍也有来探望,十方各部将领兵卒均有人前来问安。十多天之后,云初虽还是昏迷不醒,但气息渐强。玄璃渐渐放下心来,思忖着要如何查处拔除神脉之人,还未有个头绪,这一日,十方水域守卫军统领伏潮慌慌张张地前来报告,凌、冰、凝、凉四海龙王齐聚清波门,要求面见玄璃。玄璃暗自奇怪,平日里除非传召,四海龙王不得擅自离开所辖水域,今日这么突然四个一起到来?玄璃让伏潮领四王来见。
玄璃端坐在冥思神殿龙尊主位右手的神君宝座之上,四王在下躬身行礼:“参见神君,神君安好。”玄璃伸手虚抬,示意他们起身。凝海龙王首先开口:“神君,封尊大典时日已过,为何不举行封尊仪式?国不可一日无君,十方不可一日无尊,若再不择立新尊,四海生疑,水域难平。”
玄璃平静至极:“本君不是已经发了告文通禀四海,新任龙尊体弱,需要多休养一段时日。龙尊已在十方,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凌海龙王道:“据微臣所知,新任龙尊体内已无神脉,按祖上传下的规矩,没有神脉便不能被封尊,神君是否应该准备另立新尊之事宜?”
玄璃道:“没有神脉?你可知散布事关龙尊的谣言,我可治你大不敬之罪,流放三十万里。”
凝海龙王道:“神君,所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云初仙君在十方疗伤已有十多日,服侍的医者、仆众,难道就没一个半个清楚云初仙君的真实病情么?”
玄璃看向另两位龙王,道:“你们也这样认为么?”
冰海龙王和凉海龙王对视一眼,齐声道:“十方不可一日无尊,请神君早做决断。”
凌海龙王眼中闪过得意,略带傲慢地看着玄璃。
玄璃心下了然,这定然是凌海龙王挑头,联合其他三王来为他的外孙泽苍争尊位。当下微微一笑:“那依各位龙王之见,本君该如何做呢?”
凌海龙王给凝海龙王使了个眼色,凝海龙王道:“既然云初仙君神脉已无,自然是该将尊位传给先龙尊其他的孩子。好在还有一子泽苍。”
玄璃道:“之前的封尊大典各位都在,泽苍体内没有神脉,眉心无法显现月蓝水纹,我无法封他为尊。”
凌海龙王急道:“你怎么知道泽苍体内没有神脉呢?现在云初仙君已经没有神脉了,难道不可能重新长在龙尊其他孩子体内么?谁也无法预料,神脉被拔除之后,是否还能再生长出来,又会生长在谁的体内。我说的对不对,神君?”
玄璃了然,云初神脉被拔之事,与泽苍和凌海龙王定然脱不了干系。他心中暗暗有了计较,道:“说的不错。既然如此,本君决定封尊大典的候选之人,由一位更改为两位,泽苍仙君和云初仙君一同参加。既然凌海龙王说谁也无法预料神脉会在龙尊哪个子女体内重新生长,让他们二人一同参加最为公平。届时让天神赐予的琉璃法杖来决定。”
凌海龙王心思转了几转,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只听得玄璃又道:“若是他二人体内都没有神脉,那本君只好在四海之内再选一位龙尊出来。这四海之内,尽皆龙尊族人,想必神脉就是长到了其他族众的体内,也是十分有可能的。凌海龙王,即便是神脉在你体内长出,本君也不会觉得奇怪。你说是吗?”
凌海龙王心中气恼,又不能在玄璃面前发作,一面点头称是,一面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玄璃薄怒道:“今日没有本君传召,四位竟敢擅离职守齐聚清波门,你们可知你们的一言一行会给四海水域带来什么震动?各部族众还以为十方水域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人心惶惶,动摇十方根本,你们可担当得起?!”
四王一惊,纷纷下拜,伏地不起:“神君息怒,臣等知错,万望神君宽待。”
玄璃轻哼一声,道:“罢了,念在你们也是为了十方安定而来,本君就不再追究,日后若是再犯,本君定不轻饶!”说着大手一挥:“都退下。”
“谢神君宽宥,谨遵神君法旨。”四王又伏地行礼,起身退了出去。
四王退出殿外,凝海龙王道:“凌海龙王,这泽苍体内有没有神脉,你到底有十足的把握吗?”
凌海龙王刚才受气还没缓和过来,听得此言,不由微微不耐道:“没听神君吩咐么,封尊大典上自然会见分晓。哼,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那云初丫头神脉被拔,神君还偏偏要扶她即位。哼,泽苍乃是先龙尊亲生,地地道道的真龙化身,难道还比不上凡间来的一个半人半龙的妖孽?”
“凌海龙王请自重,若再出言不逊,神君绝不宽待。”伏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海龙王微惊,看了伏潮一眼,哼了一声,道:“我去看我的外孙,各位,就此别过。”
其他三王向凌海龙王道了别,先行离去。
润川阁。
凌海龙王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泽苍所居住的润川阁,圆洛看到他来,迎上前去:“父王?您怎么来了?”
凌海龙王坐下,不快道:“本来是四王联合要将泽苍送上龙尊宝座,没想到玄璃这厮果真老谋深算,居然想出了什么二人一同参与封尊大典。从古到今,还从未听说过三界之内的封尊事宜有两个参选之人的!”
圆洛嗤笑道:“父王,就算没有那个小贱人,泽苍就一定能当上龙尊么?”
凌海龙王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非……泽苍有什么不适?他人呢?”
泽苍慢慢从屋内踱了出来:“我没事。”他面容憔悴,疲惫不堪的样子。圆洛笑道:“你看,我说吧,不是自己的,非要霸占,现在这幅模样,到了封尊大典上,那火眼金睛的玄璃会看不出端倪?”
泽苍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生身之母?!就会说些风凉话!”他一动怒,体内似乎什么东西乱窜,让他难受得弯下了腰。
凌海龙王急道:“都十多日了,怎么还是不能融合一体呢?”
泽苍气喘吁吁:“过几日,再看看罢……反正现在,她还没醒……封尊大典一时半会举行不了……”
凌海龙王稍稍放心,道:“即便到时还是无法融合,云初那丫头也已经没了神脉,在这四海之内另行选择,泽苍以你先龙尊之子的尊荣,再有我联合其他三王一致举荐,龙尊之位也必定非你莫属。你这几日就潜心修炼,若能融合一体,那就是最好不过。”
圆洛轻笑出声:“当上龙尊又如何?四海一统,万方归心?这样千秋万世万众拥戴?泽苍,你老说我这个母亲从来不关心你,我现在就劝你,这个龙尊不当也罢。即位龙尊,过不了多久,帝君便会给你主婚,在四海之内或是天宫之上找一个与你身份匹配的女子,喜欢,或是不喜欢,都由不得你。你若不当龙尊,只是十方的一个闲散藩王,愿意选择谁,喜欢谁,都由你自己,这样不好么?”
泽苍看着母亲的眼神悠远而落寞,心中一阵难过,反而更坚定道:“母亲,您受的委屈,我会十倍地为您讨回来。”
圆洛似乎没听见一般,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泽苍黯然,送凌海龙王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