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校的指挥下,所有汉骑都齐声呐喊了起来。已经犹豫着而没有采取进攻的羌人一听后更是踌躇不前,他们翘首期盼着,等待着土丘上传来首领熟悉的声音。可是土丘上依旧一片安静,首领的命令也迟迟不见传下,那个肥胖的身影也迟迟不见出现。
首领真的死了吗?羌人真的慌乱了,在部落中,一个部落的指挥几乎就是靠着首领一人,一旦首领死去,这个部落便只能推出下一个首领。而这个等待首领的过渡期,也是这个部落最脆弱的时期。
羌人犹豫了,甚至后退了,汉骑也没有趁机攻击。吕布和吕良还不会大胆地想仅靠剩下的二百骑去战胜一千骑,甚至是俘虏这一千余骑。狗急了还会跳墙,更别说是一千还保留着战斗力的羌人。
而吕良则趁着这个时期,快速地指挥着剩下的二百精骑撤退。没有指挥的羌人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汉骑就这样消失在黑夜中,再也寻不见。
可惜了这么好的猎物啊。吕布叹息地望着逐渐混乱的羌人军队,颇为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贪心不足蛇吞象。逼急了对方,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奉先,此番回去,为父必定将你的功绩禀明太守,太守必然会好好赏赐于你的。”吕良喜悦的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骄傲之情。
“父亲,我并不求赏赐,若是可以的话,父亲倒是再为我打造一把长枪吧。”吕布举起手中残破的长枪,有些惋惜地说着。他现在并不求立功扬名,而且据他所知,五原郡在此战后便会沦为胡人的领地,虽然今日一胜,但估计也阻不了历史的大流,郭鸿自然也就没太守好做了。况且,他还只有十岁,还要锻炼武艺,还要打造画戟,实在还没那闲工夫去当官。他可是清楚地很,以后当官的日子长着呢。
“那样也好。”吕良有些皱眉地想着,凭自己儿子的一身本事,要在这乱世中获取功名似乎也不太难,再说,自己儿子再勇猛也只有十岁,还是等过个几年再说吧。
……
汉骑撤退了,羌人则陷入了一片混乱。此时,就在战场旁的另一处土丘上,上千个火把突然地相继点起,千余严正以待,衣甲凛然的骑兵从黑暗中闪现而出,就如一批幽灵般无声无息。
正在混乱中的羌人都不由一惊,谨慎地举起手中的马刀、长枪,小心地望着那批幽灵般的骑兵。
“是匈奴人,他们没有和汉骑交战吗?”几个眼尖的羌人认出了突然冒出的骑兵,惊愕地对着同伴说道。
“我乃匈奴单于之子,左贤王於夫罗。羌人首领已死,你等如若肯降,侍奉于我,我便赐予你等战士身份,随我一同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若是不愿,只有死路一条,你等自重!”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匈奴骑兵中传出,飘飘扬扬,传进了每一个羌人耳中。
众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望向逐渐逼来的匈奴人以及匈奴人手中闪亮的刀剑,心中一阵犹豫。他们似乎没有战的理由,草原敬重强者,他们也不像汉人那般讲究种族血统,面对着强大的敌人,许多部落都会选择臣服,而不会喊出“奋战到最后一人”的口号。
强大的压力下,有几个羌人奴隶率先匍匐在地,他们本就不是什么羌人,没什么忠诚度可言,最重要的,投降了他们就能获得战士的身份,再也不是低下的奴隶了。
有人带头臣服了,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羌人抛下了武器,滚下了马鞍,向着於夫罗伏倒。
於夫罗满意地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汉人的成语,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样子,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
“於夫罗,你凭什么要我们羌人勇士降伏,就凭你和你们懦弱的匈奴人吗?”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尖锐的叫喊刺进了於夫罗的耳中,於夫罗不悦地向喊叫的人望去,那人正是胖汉的亲信。
看着那还在不停喊叫的亲信,於夫罗恶狠狠地笑了笑,从身旁侍从手上接过一把弓箭,右眼微眯,拉弦的手陡然一松,随着一道黑线,那正高声叫喧的亲信终于闭上了嘴巴,沉默地倒了下去了。
众多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人看到死去的亲信,终于也下定决心了。身份这么高的人都死了,何况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人呢?既然反抗是死,不反抗能活,那干嘛还要反抗呢?
将近千余人都匍匐到地,只剩下不足百人还犹自站着,缩成一个圈紧围在一起。他们都是羌人中的贵族,如果此时投降的话,他们也不再会有贵族身份了,也不再有奴隶供他们驱使了。当然并不是他们不想降伏,只是他们还想保留贵族称号,还想与於夫罗进行进一步的谈判。
於夫罗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打算,但他却并不想要获得这些人的降伏,贵族可不是这样随便赐予的,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作用。想到此处,於夫罗高声命令道:“我的战士们,为了证明你们的忠心,拿起你们的武器,去杀了那些不愿降伏的人。杀了他们,你们就是匈奴的战士了!”
匍匐在地的羌人一愣,转头向那还站在的羌人望去。那些羌人平时都是颐指气使的贵族,是他们不可冒犯的对象,可是如今却要他们举起武器去杀死对方。投降的羌人有些不敢想象,但看着那个还在流淌着血液的亲信,他们又犹豫了。
十几个人站起来了,在众多匍匐的人中显得十分明显。他们原本都是羌人奴隶,受到贵族的虐待、打骂,他们是对贵族仇恨最深的一批人,自然也成了第一个挥起马刀的人。
更多愤怒的奴隶站起来了,也有一些狰狞着脸的羌人战士站起来了。
面对着饿狼般扑向自己的羌人,那些羌人贵族终于胆寒,扯声叫道:“於夫罗,我们愿意降!”
於夫罗并没有说话,那些明晃晃的马刀成了他最好的回答,羌人贵族们奋起反抗,但人数上的差距注定了他们只是徒劳的。
倒下的贵族多了,站起来的羌人就更多了,如果再不站起,他们就彻底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管他的羌人贵族,老子现在是匈奴人了,咱俩是敌人!一个羌人汉子狰狞着拿起马刀起身,冲向以前他的贵族大人,在他的后方,是更多的羌人。
冲吧,冲吧,我的匈奴战士。於夫罗残忍地笑着,这一刻,他只是一匹凶狠的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