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离洛阳约有九百里地,如果日夜疾行,吕布有信心三天便到洛阳城下,这还是在没有马镫、马蹄铁的情况下!
但是为了让丁原单独待在洛阳,与董卓对决的时间能更长些,吕布一路日行不过百里,甚至可以说是一路悠闲游览过去的。
而此时过了黄河,吕布离洛阳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里了!
一百里,一日便行。
三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向洛阳城疾行而去,洛阳乃是东汉都城,一百余年的发展下来,其富裕的程度远非贫瘠的并州可比,就连周围的县城也是良田千亩,村庄中的乡民们虽然辛苦,却也没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最基本的生活还都能保障。
洛阳的官道也是时常修葺,宽阔平整,足以容得下数骑并行。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在道路上发现或深或潜的马蹄印。资格老的骑兵们都能借此看出一点:数日前,这里最起码有上万骑兵通过!
那上万骑兵自然是丁原的狼骑。此行丁原领兵前来洛阳,便是领了大将军何进的命令。而丁原则几乎带出了太原的所有家底,足有一万五的狼骑!
天下骑兵出三处:西凉,幽州,并州。三者中,并州最为贫瘠,而且又饱受胡人侵扰。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因此,又贫穷,又是久战之地的并州,民风之剽悍,远胜其他州郡。而靠并州轻壮组建的狼骑,其战斗力之强大,更是让人侧目。只不过,三地的骑兵都在与胡人相斗,没有机会互相比试一番,否则也就能得出一个“大汉第一骑”的名号了。
就在此时,官道尽头却是有一队马车前来。见到三千骑兵,最前方几个家将打扮的汉子连忙带着马车避向一旁,让过三千骑兵。
带头的吕布也不在意,继续策马前行。可突然一声颇为熟悉的喊声却将其吸引过去:“敢问领军将军是何人?在下后军校尉鲍信!”
鲍信!吕布立即一拉马缰,减缓下马速,并高举画戟,示意部下停下。
立即有小校一层层地向后传达命令,三千急速行军的骑兵,不过数息时间,便缓慢停在了官道上,一旁处在家将保护中的中年汉子眼睛一亮,不自觉地赞叹了句:“令行禁止,训练有素,并州狼骑竟然有这等风采!”
吕布微微一笑,望向马匹上那个熟悉的人影,策马上前,拱手笑道:“鲍叔,数载未见,家父与叔父都十分想念您。”
“你是?”鲍信从家将的保护中骑出,惊疑打量了眼吕布,半响后,才试探道:“奉先?”
“正是小侄。”吕布一笑,点头应道。
“昔日一别,一晃便是十二载,奉先也已从少年变成青年了,如今更是玉树临风,英武不凡。”鲍信颇为感怀,望向吕布,询问道:“奉先,你父亲和叔父可安好?”
“父亲与叔父一直安好,只是却一直叹息无缘再与鲍叔相见。”
“子善(吕良)已经是匈奴中郎将,并且领五原太守之职,负责一郡之地,也是难以抽身,而伯勇(张秦)则要负责刺史府的文书工作,也没有空闲。”鲍信苦笑着摇了摇头,昔日在五原的日子虽然苦了些,远没有洛阳这般富足,但却有知己相伴,互相了解、尊重,生活平淡而充实。而洛阳却充满了各种角斗,为利益,为将来,彼此间的勾心斗角,正面冲突都未曾少过,十余载下,他也有些疲惫了。
鲍信一直都在洛阳为官,对于吕良的官职变动自然是十分了解。吕布当下只是一笑,瞥了眼鲍信身后的马车,以及众人马匹上的大小包袱,心中微微一动,开口问道:“鲍叔,此行是?”
鲍信闻言,立即严肃下脸庞,转移话题道:“我本是看到三千并州狼骑,并且帅旗上书吕字,心中微疑,这才出声,却没想到是奉先。”说到这,鲍信顿了顿,再看向吕布:“奉先可是奉建阳公之命,进城讨伐阉逆?”
吕布只是点了点头。
鲍信见状,摇头一叹,惋惜道:“大将军发出檄书后没多久,张让等人便借何太后之名,宣大将军进殿。结果大将军被埋伏的刀斧手当场斩杀。殿外的中军校尉袁绍以及典军校尉曹操得知不妙,立即领兵攻入殿中,杀了一并大小宦官。只不过,却让张让与段珪趁乱劫持了陛下以及陈留王,逃向北邙山。幸亏,在山中被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救得,这才得以逃脱,还得洛阳。可偏偏在此时,西凉刺史董卓领大将军檄书,率军赶到,领军保护陛下回京,而且还驻扎城外,每日嚣张跋扈。不过幸亏建阳公于当夜也率军来到了洛阳,与董卓分庭抗礼,这才使董卓的嚣张气焰略减几分。”
鲍信娓娓道来,将最近京都的大事全部说出了。
吕布微微眯眼,现在的发展果真如历史上的那般,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丁原与董卓到底如何。
“那鲍叔为何离开京都?”吕布问道,这点他是真得不知道。
鲍信面色微沉:“董卓屯兵城外,每日带骑兵入城,横行街市,搅得百姓惶惶不安。出入宫庭,又毫无忌惮。此人狼子野心,必然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曾向中军校尉袁绍以及司徒王允言过此事,让他们早些做决断。可他们一个四世三公,一个当朝元老,却都犹豫不决。我实在看不过去,便收拾金银,带着家人回泰山,自去准备,以防不测。”
“原来如此。”吕布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想来后来鲍信自领了济北相,组建军队,便加入了十八镇诸侯,攻打虎牢关。
“鲍叔,可知建阳公安好?”吕布问道。
“建阳公带来的狼骑共有万余,战力强悍,此时就驻扎在洛阳城东北。而董卓的西凉军则驻扎在洛阳西方,初来时只有三千步骑,只是后来每天都有数千、甚至上万士卒入营,恐怕此时已有十万。而且,何进统领的禁军也落入了董卓手中,此时的洛阳已是董卓的了。”鲍信声音微沉,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吕布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样子目前的局势就是两人互相对峙,都没有轻易举动,而董卓却似乎更占据优势。只不过吕布清楚的很,之前董卓的兵力恐怕真得只有数千,所使的不过是虚张声势之计,但是现在却不好说,搞不好后续的援军也到了。
“嗯。还有,我是昨日离开洛阳的,走的时候听说今日董卓在温明园中大摆宴席,遍请公卿,建阳公应该也会去。”鲍信突然补充道,言语中也有些不定,若是这是一场鸿门宴,恐怕丁原就要丧命了。从此,洛阳中谁也奈何不了董卓。只是洛阳乃是京都重地,董卓他敢在京都杀朝廷重臣吗?
吕布却是眼角微眯,温明园,董卓宴请百官。看样子,董卓的西凉军应该是到了,否则董卓必然是没这底气的。而且,最重要的,丁原的命也应该就要丢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