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据在下观察,到现在一直与我们厮杀的似乎只有氐族、乌桓族的人,我们还没看见羌人的影子。”激烈的战场中,一个骑兵趁着刚刚解决一批敌人,向最前方的吕良禀报道。
吕良吐出口带血的吐沫星子,望着到处厮杀在一起的人影,道:“管他乌桓人还是羌人,既然杀进了我大汉疆域,就别再想全身而退了。走,兄弟们,陪我再去杀一阵!”
“诺!”数十个围在吕良身边的骑兵齐声应诺,看着一个个同袍死在异族人刀下,他们也激发了心中的杀性,扬起手中的长矛又向前冲去。
“首领,氐族人与乌恒族的人已经不行了,听说氐族的头领都已经死了,我们是不是该救援了?”亲信颇为犹豫地望着身材魁梧的胖汉,战斗已经开始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可胖汉一直冷眼旁观,他们的人没有丝毫动作。
“呵呵,着急什么?”胖汉狰狞地笑着,指着前方一片燃烧的战火道:“那是氐族人的营帐,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已经不行了。乌桓人?哼。”
一声重哼,胖汉满脸横肉都抖动了起来,圆睁的双眼透发出一股厉狠,“乌桓人与我们羌族一向交恶,这次他们死得越多我越高兴。再说,他们的实力损失越厉害,我们能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况且,他们帮我们挡住汉军,为我们节省下来时间准备骑兵,等待会汉军与他们杀完,也必定疲惫,我军那时再出击,肯定全灭汉军。这样我也算帮他们报仇了。哈哈哈哈!”
胖汉低沉沙哑的笑声冷厉而残忍,听得亲信浑身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心地提醒道:“首领,匈奴人那边也没什么动作。”
闻言,胖汉止住了低沉的笑声,脸色一下子阴鸷了下来,冷声道:“於夫罗吗?他也算聪明,不过我总会找到机会收拾他的。哼,河套就这么大,我们羌人抢不过鲜卑人,但怎么说也要抢过其他人!”
战场上的厮杀依旧在继续,但与汉骑交战的氐人与乌桓人多半没有来得及骑上马匹,而他们一旦没有了坐骑,在平地上就只能沦为汉骑长矛下待宰的猎物。因此,战场上的局势也越来越发明朗。
收回前刺的长枪,吕布颇感意外地望向四周正搜寻敌人的汉骑,视野所及内,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着的异族人了,汉骑似乎取得了胜利,可这胜利来得也太简单了些。
吕布疑惑地望向战场最深处的一抹漆黑,在那处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丝声音,但是似乎却没有骑兵去探过情报,亦或是,去探过情报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想到这一点,吕布立刻紧张了起来,四处张望,想要找寻到吕良的身影。
就在这时,呜呜的号角声从深处的黑暗中响起,曲调悲凉而凄厉,一阵震天的呼喊紧跟着号角声从黑暗处传出,震动的大地与隆隆的马蹄声混在一起,强烈地冲击着汉骑疲惫的身躯。
厮杀了将近两个时辰,许多汉骑与胯下战马都受了伤,而且劳累不堪,根本不可能再与一批养精蓄锐的骑兵作战了。
“呸,我道说怎么才这么点,都不够杀的,原来都躲起来了!”浑身浴血的吕良抹了抹脸上已经冰冷的鲜血,恶狠狠地骂道。“走,兄弟们,随我再去冲杀一阵!”吕良扬起手中的马刀,率先策马前去,他的长枪卡在了一个乌桓人的身体中,他便从地上捡了把马刀继续杀敌。
四十个汉骑沉默有力地跟在吕良身后,他们已经没多少力气喊出口号了,但是浴血的战甲鼓动着他们仅剩的力气,卷刃的马刀指引着他们杀敌的方向。
正当此时,一阵清脆的鸣金声从汉骑后方传来,正是汉军撤军的指令。
原来,张秦一直都在后方注意着战场形势,早就冷静地发现了敌人的不对劲。在发现了前方厮杀的只有乌桓与氐族人后,更是准确地掌握了敌军将领的心态,损人利己,陷害对方,这种事在部落之间是经常发生的。
因此,张秦决定冒一次险,赌暗处的骑兵根本不会救援氐人与乌桓人!于是他大胆地策划了这次歼灭、或者说是屠杀,甚至没有派出骑兵前去暗处探哨,就是怕惊动了对方蓄势以待的骑兵,提前促发战局。但他也小心地控制着本部骑兵,使之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撤退。而且,他一直都留着一支三百人的精锐骑兵,争取在待会的撤退中,拖延对方一段时间。
在发现战局终于开启后,张秦第一时间便发出了撤退的指令,并命令三百精骑立刻上前拖延敌军。但是,此时的吕良却已经率先冲向了敌军,再叫回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望着正迅速而有序纠集向后退的汉骑,张秦狠狠一咬牙,转头对负责率领三百精骑的小校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吕将军的安危,否则为你是问!”
小校应声而去,三百精骑迎着黑暗中的骑兵冲去。张秦焦急地挥了挥马鞭,看着需要自己指挥撤退的汉骑,又望向已经与羌人骑兵对射起来的吕良等数十人,终究悲愤地叹了口气,心中祈求苍天保佑,便亲自率军撤退了。
吕布也发现了吕良的动作,看着吕良并没有听从号角的命令随部队撤退,而是一头冲向了滚滚而来的羌人中时,心中不由焦急万分。想也未想,吕布便立即催起了胯下白兔,紧紧追赶着吕良的身影。而在吕布附近的数个骑兵看到将军打扮的吕布前冲,也二话不说,紧紧跟随上去。
剩下的羌人还有一千五百人,根本没有与汉军交战过,精力都是极为旺盛的。而且,在暗处看着燃烧的战场,看着刀光闪烁,他们也早已燃起了战斗的欲望。只是首领却一直没有发出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杀出。此时,再得到冲锋的命令后,一千五百人就如同一只只见到猎物的饿狼,两眼迸发着野兽般的光彩。
百余只利箭铺天盖地地笼向吕良等四十余人,一下子便有将近十人倒在了前冲的路途上,却有更多人受了箭伤。吕良低声咒骂了句,一刀砍断了胸腹处的一根羽箭,脸上浮起了一片厉狠色,他原本以为此地埋伏的骑兵顶多就百余人,却没想到随着黑夜中冒出的人影,竟然足足有上千人,可是箭已搭在弦上,容不得他调转马头,零星地射出十几只箭反击后,吕良所率的三十人便一头扎进了羌人部队中。
望着吕良消失的身影,吕布圆睁的双眼几乎要爆裂开来,两腿紧夹白兔。早已与吕布默契如一体的白兔立刻会意,嘶鸣一声,便撒蹄飞奔,一下子便与身后追随的数骑拉出了一段距离,长枪舞起,撩去几根射来的羽箭,望着近在咫尺的羌人,吕布也一头扎了进去,刮起一阵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