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华宫偏殿,一个小医正跪地为宋选侍把脉。
身边的小宫女焦急问道“我家小主最近吃不下东西,偶有呕吐的情形,是怎么回事?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小宫女是宋选侍的贴身宫女,原与宋选侍一般是个备受欺凌的小宫伶,宋选侍一步登天成为皇上的妃嫔后,生怕自己身边的宫人不忠心,特意求了皇上,将这个她原先的好姐妹香草拨到了粹华宫服侍。
“香草,莫要心急,等他号完脉再说不迟。”宋选侍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看向跪地的小医正。这宋选侍前些日子不适,还请到了太医院的院正顾太医,随后皇贵妃夏日贪凉,肠胃有些不适,皇上不过是七八日没来粹华宫,再去太医院请太医,就只能请了这小医正过来了。宫中的见风转舵,拜高踩低不外如是。宋选侍暗地里咬了咬牙,待她身子好些了,总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
那小医正医术不精,本就是府里银子多,硬生生被安排进宫的,只盼着能巴结上一两个贵人,日后便可以在宫中拿些好处。只看如今的太医院院正顾太医便可知晓,那顾太医若不是在苏婉仪还是个最末等更衣的时候便巴结上了,日后随着苏婉仪的平步青云,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最后被推荐去看顾皇贵妃,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好的运道。因此今日听闻是宋选侍来寻人请脉,他便动了心思,巴巴的跟了过来。
奈何这小医正医术还未修炼到家,摸了半晌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听那香草小宫女一说,便觉得这后·宫中的女子吃不下东西呕吐,无非就是两种情形,要么是吃坏了东西,要么就是怀了龙嗣,小医正心思动到这儿,只能硬扛着问道“敢问宋小主,您上个月的月事,可是按时来了?”
宋选侍一愣,到底是女儿家面皮薄,听小医正这般直言,登时便有些脸红,香草见状忙道“却是晚了半个月还没有来,只是我家小主身子虚弱,这倒也是常有的事情。”
小医正听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迹,心道这便是八九不离十了,又呕吐,又没来月事,不是怀孕是什么,便笑着打千道“如此倒要恭喜宋小主了,小主这是有了喜脉!”
“怎么可能?”香草下意识的回道。皇后赏给宋选侍的汤药她是知晓的,但她二人身为宫伶,原在宫内过的便是生不如死,水深火热的日子,宫伶地位低下,日日供人取乐,为练就技艺,说是冬恋三九夏练三伏一丝也不为过,如今能过上这人上人的日子,哪里是肯轻易放弃的,莫说皇后赏给宋选侍的是避子汤,就是会让宋选侍绝育的药物,这宋选侍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这小医正本就心虚,听香草这样答话,便梗着脖子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宋小主未来月事,又呕吐,不是喜脉是什么?”
香草还欲再说什么,宋选侍却已然从震惊中缓和过来,阻了香草继续与其争辩,从腰间摘了一个豆青色绣宝相花纹的荷包,递给那小医正道“这是我们主仆二人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医正收下,至于我怀有身孕的事情,还希望医正守口如瓶,待我的龙嗣坐稳了,我在亲口告知皇上,到时候自会为医正请功,若是在这之前有什么消息传了出去,无论我的龙胎是否能保住,我都不会放过你,如何抉择就看医正你的了。”宋选侍冷冷的看着那小医正道。
小医正吓得一哆嗦,他再如何,不过是太医院一个帮忙分拣药材的罢了,这宋选侍即便是出身不好,但一旦诞育龙嗣,那便是正经的主子娘娘,任他如何都是惹不起的,忙推辞了跪地道“但凭宋小主吩咐,小的听命便是。”
宋选侍见他不接自己的荷包,也不收回手来,直接将那荷包甩落在地,淡淡道“给你的你就收着,日后自是不会短了你的,一旦我顺利诞下龙嗣,提拔提拔你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只要管好了你那张嘴,荣华富贵是早晚的事情!”
待那小医正谄笑着离开粹华宫,香草担忧的看向宋选侍,“这可怎么办?没准儿这小医正医术不精,把错了脉,要不然我再去太医院找找顾太医?”
“你还嫌这件事知道的人少吗?”宋选侍瞥了香草一眼,不耐道。
香草急的在暖阁内来回踱步,“这可怎么是好?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让你落胎是小,只怕不会再信任你了,没了皇后做倚仗,咱们日后在这宫里怕是连做宫伶的时候都不如了。”
宋选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红木螺钿的小几子,皱眉道“你急什么?这说不得就是我宋翠珠的运道好,皇后日日都赏我避子汤,我居然还能怀有龙嗣,这不是上天恩赐是什么、后·宫中子嗣稀薄,若是我有幸诞下皇子,那空置的四妃之位便有一个是我宋翠珠的,到时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香草一听宋选侍这般说,也动了心思,她们这些人下人,过惯了苦日子,对于这种一朝得势的情形,无不有着期盼。“可皇后娘娘那里?”
“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不说,我不说,那小医正不说,她如何会知晓?待我的龙胎坐稳了,她想动手也来不及,到那时她收拢我还来不及,自是不会再给我使绊子的。”宋选侍抚着自己的小腹,只觉得日子从未这般舒心过。
另一厢,琳妃匆匆入了储宁宫。皇后正由依晴服侍汤药。见琳妃急匆匆的入殿,便有些微怒“怎么?本宫不过是一个多月没有打理六宫事务,这宫规就忘得差不多了吗?”
琳妃向皇后行了礼“臣妾是听闻那宋选侍有了身孕,因此才忘了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宋选侍有了身孕?”皇后瞥了一眼依晴,“你是从何处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