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绝的神识反复的在苏河里扫来扫去,想尽快找到刘牧之的下落,但是除了惹得那些凶悍的水族嘶吼之外,再没有发现其他,刘牧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黄绝心中异常的疑惑,他昨晚明明有感应到那金光之中的撕裂之意,那是连空间都被撼动了的强大力量,可现在为什么却无丝毫痕迹呢?是自己的修为法力不到家,不足以窥探出其中的玄机,还是在那之后又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一边搜寻着一边思索着,甚至在想要不要回山请自己的师尊出手,不过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就被他给否决了,自己下山才多久?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师尊见了只定要先门规伺候一番了,看着这满河的水族生灵,他的脸上泛起了苦笑。
修行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出山为人”。山中本是清净修行之所,与世俗人烟隔绝,入得山中即是出世,出得那山便是入世,一旦入世便为世俗之人,弟子在世俗所行所为皆与师门无关,谁要是有所成就那是他个人的造化,谁要是惹了什么麻烦也需要自己承担。
须知,世间修行之人众多,你有师门传承,他人未必没有,双方的弟子如果生了什么冲突,他们的宗门难道还要互相打起来不成?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修道求的是长生,而不是神通厮杀,况且真要是都这么做,那世俗人间还能有安宁之日?所以弟子出山之前,师门长辈往往会告诫一句“出山之后不可借师门之名行事”之类的话。而这些个弟子能入修行之道,也都是天资聪颖之辈,自然能听的懂其中的意味,光大宗门无妨,毁了宗门名声,就等着挨收拾吧。
这些无数水族生灵虽然不是黄绝引过来的,但他觉得要是能早些发现附于刘牧之身上的鬼灵,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心中甚是愧疚。他自然不知道这事另有仙家高人算计,就算没有那鬼灵,该发生的照样要发生。
黄绝认为自己首先要想出个办法来治理这些水族,才有脸回去寻找师尊帮忙,于是他顺着苏河而下,想看看这灾情究竟有多么严重,这一查探,便是整整一天。是夜,他站在了入海之口,看见大江浩浩荡荡奔涌入海,在那海口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岛屿,他们昨晚大战宋丕之时,便离海口不远了,不然那些水族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抵达。海口里有许多的普通的水族正在不断的游动,它们本就本就是从海中而来,现在失去那种令他们疯狂的召唤,自然是要游回去的,若只是这些水族倒也罢了,对苏河百姓来说还是一笔莫大的财富,但那些凶悍的水族,被它们同类的残骸吸引,竟然留了下来,而最令黄绝头痛的便是那些已经通灵的水族妖类,它们吃饱喝足之后却没有丝毫要走的要走的意思,各自划好领地,潜而伏之。他知道,这些妖类一日不走,苏河百姓便一日不敢靠近入水,而且苏河镇内也有溪流与其相通,万一有些妖类钻了进去,那可是大大不妙了。
想要将它们悉数斩杀是不可能的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得它们自行游回大海,那么如何去引呢?妖类最喜欢血肉牺牲,若是有大量的血肉引诱,说不定就能将它们引走,但他也不敢断定有效,毕竟妖类都有灵智,有些妖类的灵智还非常的高,不能以寻常之物来揣测。想着这些妖类,黄绝心中颇为无力,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了戴府,那些家丁的尸体已经被人给抬走,宋丕造成的破坏也稍稍收拾了一番,戴有昌则是一脸的憔悴之色,他也是个念旧情的人,那些个家丁多是他从建邺带过来的,突然就这么惨死,心中自然悲伤,但他还是向黄绝询问刘牧之的踪迹,黄绝只是遗憾的摇摇头,两人又是一叹。黄绝也向戴有昌询问了薛朗的情况,戴有昌只说薛朗伤势太重,还在昏迷当中,黄绝心中又是一叹,他自然是知道薛朗的情况的,他昨晚与宋丕说的话并非全是假话,薛朗本就是重伤之身,还不顾一切的施展剑气,新旧伤势一起爆发,不死已经属万幸,至于他醒来之后,只怕也不能再用剑气了。
想到薛朗,就更加的的内疚了,其人侠肝义胆,本有机会踏入那武仙之道,如今却变成了废人一个,他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薛朗了。同时他更责怪自己托大,连被宋丕盯梢了都浑然不觉,还每天拉着戴有昌去喝花酒,真是天真的可怕。
戴有昌满面愁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苏河的的情况,薛朗便把今天查探到的都告诉他。戴有昌的神色不禁凝重了起来,水族妖类肆虐,那可是大事,他沉吟道:“先生可有除妖之法?”
黄绝道:“水族众多,实在难除,只能引其回海。”
戴有昌又问道:“如何引之?”
黄绝答道:“寻常情况可用活牛、肥猪引之,现在这种情况我就说不准了。”
戴有昌看着黄绝道:“先生何出此言?”
黄绝:“戴兄难道不曾疑惑么?苏河本来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有水族发难?”
戴有昌道:“戴某也曾想过此事,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给吸引过来的。”
黄绝道:“不错,我觉得它们的目的可能是就是刘牧之的那九片黄金鳞片。”
戴有昌的神色没有太多变化,昨晚黄绝询问黄金鳞片时他就有想过到这些,他说道:“所以黄先生认为那些妖类留在苏河不走也是因为这个么?”
黄绝点点头道:“按理来说,苏河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但我观那些妖类隐而不发,似乎在苏河之中等待着些什么,很可能就是感应到了那金鳞的气息,所以用牺牲血肉未必能诱走它们。”
戴有昌若有所思道:“先生是说牧之小弟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了?”
黄绝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不论如何都要先将那些妖类驱走。”
戴有昌知道这话不差,妖类多留一天,危害便更大一些,不能将希望放到刘牧之与那神异的黄金鳞片身上,而且那金鳞再现会不会引来更大的灾祸也都说不一定呢。他沉吟道:“既然如此,先生可以先用活牲引诱一番,不成再图他法。”
黄绝也是这样想的,若真不成,他就回山请师尊放远真人前来相助,就算要挨揍,他也心甘情愿。
一夜无话。
一大早,丁腾海就来到了戴有昌的府上,还带来了丁书乔。丁书乔一听说戴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她觉得这事跟自己也有些关系,若不是自己无意中听说了李家村的事情,薛朗二人也不会去追杀那妖人宋丕,就更不会有那现在的这出惨案了。她来到戴府,见了戴有昌,又去看望了府中的其他相熟之人,唯独却没有看到刘牧之,这令她颇为意外,这种时候刘牧之不是应该在戴府之中才对的么?
丁书乔并不知道刘牧之失踪的事情,她父亲只说刘牧之无妨,叫她们不用担心,便不再提起了。这是丁腾海有意为之的,试想,一位刚刚定下婚约的姑爷,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这要是在府中传开出去,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