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有昌、丁腾海二人口中的狗贼自然吴国丞相吴杨,乔儿便是哪位丁家大小姐。刘牧之虽然没见过这吴杨,但从他对戴有昌的所作所为便知道他不是只什么好鸟,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儿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丁家小姐那样一个人儿难道就要嫁到他父子的府上?
戴有昌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丁腾飞冷哼一声:“还会怎么说?自然是一口回绝,丁某的女儿岂能嫁给他一家人。”
“那狗贼不动则已,动必所欲,不可能这么简单了事。”戴有说道。
“狗贼见我回绝,第二日上朝便向大王请婚,大王欲许此事,不想公子云鹏竟意属我家乔儿,也向大王请婚,其他几位公子听闻之后也站了出来,大王便问我意下如何,我见此情景只得推脱乔儿身子多病,不宜嫁娶,大王信了,此事才得罢了。”丁腾海道。
戴有昌脸色又是一变,他看着丁腾海道:“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了你丁家。”
“哎,我丁家一心只为国忧,最不愿搅进那摊子事,却不想仍是被他们算计上了。”丁腾海不由的叹了口气。
戴有昌沉吟了一番,又看了看屋内的侍立的仆人,向丁腾海使了个眼色,丁腾海心领神会,便屏退左右。刘牧之和薛朗见到这一幕,也打算起身出去,戴有昌却摇一摇头,示意不用,等仆人离去了一会,他才对丁腾海说道:“世子之位未定,诸位公子伺机而动,表面上看来你只之被吴贼拖入了‘世子之争’,但其人用心远不止如此。”
“此话怎讲。”丁腾海与戴有昌从小便熟识,知道他智计过人,所言非虚。
“大王人至知天命之年,朝中百事皆交给吴贼打理,几位公子欲争大位,或是交好于他,或是另寻助力,其中不乏觊觎兵权者,此时吴贼以求亲之名祸水东引,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理由,几位公子定然争相而至,逼得你不得不踏进这泥流,无论你选谁,其他公子必视你丁家为死敌,若是再引得大王猜忌,丁家危矣,何况大王宠信吴贼,兵权便成他的囊中之物,一旦被他掌握兵权,吴国危矣。”戴有昌解释道。
丁腾海听得此言,猛地拍案而起,大怒道:“好个吴杨,端地阴险毒辣,害我丁家不说,还想行那窃国之事,丁某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你且息怒,须知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莽撞行事,丁家必然万劫不复。”戴有昌劝道。
“难道他吴杨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还要让他砍下去?”丁腾海反问道。
“当然不是,此贼必要除之,不过不是现在。”见到丁腾海又要嚷嚷,他又说道,“我且问你,你回苏河作甚?”
丁腾海被他问得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我”字句的开头蹦了好几回,就是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戴有昌微微一笑,丁腾海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此人虽然武将出身,却并不是无脑之辈,从他知道这个时候要从建邺抽身出来,便能窥见了。
丁腾海“我”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口气,他向戴有昌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戴有昌倒不急回答,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这茶是丁腾海特意为他准备的,知道他不喜饮酒,而薛朗、刘牧之那里的是酒),他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这事还没有到必死的地步。”
丁腾海眼睛一亮,他知道这人一定有办法,自己从建邺告假,既有躲灾之意,更有向他求教之念,他道:“你要喝茶,待会儿管够,现在就别跟我卖关子。”
戴有昌看他道:“书乔贤侄女可曾有婚约在身?”
“最烦你这厮说起话来弯弯绕绕,能不能说些我听得懂得话?我现在就被乔儿这婚事给逼回苏河了,你还要跟我说婚约?”丁腾海眉毛一拧,不悦道。
“此事的关键便在于婚约上,既然起于婚约,自然也要完结于婚约,而且要所有人都无话可说。”戴有昌说道。
丁腾海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你是说乔儿已经有了婚约在身?”
戴有昌微微一笑,将一杯茶斟满,然后继续斟茶,茶水都溢了出来,他道:“就像这杯子,里面已经装满了茶,你要是强行再倒茶,那就不合适了。这婚事亦然,一个女子既然有婚约在前,再许配他人就不合适了,这种道理相信放到哪里都说的过去。”
“可这现在上哪里弄一个婚约去啊,我若随便找一个人,只怕糊弄不过那些人。”丁腾海质疑道。
须知,彼时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贵族的公子迎娶的正室必然是名门之后,这是贵族阶级的一种共识。当然也不是没有迎娶平民百姓的,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不能为其家族所认可,入不了族谱的,所以大部分平民女子被迎娶进侯门只能当个妾。丁腾海困扰之处便在此,现在上哪里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望族来作这个假婚约?他本人是郎中令,为诸卿之一,他爹是大将军,位比三公(这些年天子势弱,南洲四大诸侯国之官制皆比天朝之制),在吴国那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贵族世家了,他是丁家独子,而丁书乔又是她的独女,嫁女最少要嫁个相同的品级的。相同品级的官员的大多都在建邺且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肯定没人相帮,那些不在建邺的,品级又相仿的交情不够,未必会帮,而且人家有跟脚在吴国,吴杨之类只要使些手段,这个欺君之罪的名头铁定跑不了,哎,难办啊!
戴有昌又饮一杯茶,他道:“现成的不就在这里么?”
屋内众人皆不解其言,丁腾海道:“你是说你?你那儿子牙都没长齐,这话说出去谁信呐?”
戴有昌眉毛一挑,他道:“我说的可不是我,你要嫁女为何只能嫁给吴国之人呢?”
刘牧之听着这话,心头没来由一跳,便听见丁腾海说道:“不嫁吴国之人还能嫁给哪国之人?等等,你说的难不成是薛朗兄弟?”
薛朗被吓了一跳,前几天戴有昌还在给自己说媒呢,怎么来到这丁府还有人提这个,自己莫不是命犯桃花?
戴有昌呵呵笑道:“非也薛朗兄弟英雄人物,娶书乔贤侄女也无不可,但是帮你搪塞那些人还是不行的,我说的人正是这位刘牧之小兄弟。”
刘牧之小心脏一阵狂跳,赶紧和口酒压压惊,但他喝的太急,呛的他直咳嗽,丁腾海一面莫名其妙的看了过来,他说道:“戴胖子,我书看的没你多,但你不要随意诓我。”
戴有昌知道他不解,便向刘牧之说道:“牧之小弟,你还是讲讲讲自己的身世罢,省的说我诓他。”
刘牧之见他目中带着笑意与鼓舞,刘牧之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自报家门时不能犯怂,他朗声道:“在下刘牧之,正是荆山郡王刘渊之孙。”
丁腾海看了看刘牧之,又看了看戴有昌,他不可置信道:“戴胖子,你是不是跟国中的祭酒学了仙术,这是你从哪里变出来的郡王之孙?”
戴有昌道:“这可不是我变出来的,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了牧之小弟的身份大有来历,现在他亲口说了你又不信。”
“这,这,你这也太巧了,叫我怎么相信?”丁腾海反问道。
“我带牧之小弟前来是找你有事相商,谁晓得你在建邺遇到了这等麻烦,还有,我要是真学了仙术,第一件事就是揍你这大老粗一顿,老子好心帮你,你还猜怀疑这怀疑那的。”戴有昌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