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樵歌又道:“这二‘大巧’可都与今日的通体仪式有关,武者高出常人的防御何来?皆是来自今日的通体之仪。”
韩樵歌顿了顿声,然后继续道:“诸位砍樵劈树用得可都是斧头而不是铁锤吧,为何如此?物器受力面越大,则所承之力便越散,所受创伤也就越显轻微,反之则越甚。所谓通体便是倚外气灌体,使周身经脉汇通,连成一个整体,这样便能让所受之力均匀散至全身,从而使身体坚不可摧。”
众人听了再细细一想,都不住点头,韩樵歌继续道:“而另一方面,人体各个部位紧要程度是不同的,有些部位中即毙命,如喉头,心脏等。有些部位则不甚紧要,如臀部、臂膀。所以寻常搏击,双方均已击敌要害为上。而武者却有不同,武者通体之后能将躯体化为整体去承受外来之力。即便是喉头胸口这些险要部位受创,那也跟臀部、臂膀无异。这样一来,便断了敌人伤我要害以求一击毙命的念想。防御力也便陡然翻了数翻。”
韩樵歌又是一顿,供人消化前语,一会过后,方才继续道:“从攻击方面来讲呢,我青芒剑招,虽威力无匹,但同时运招所耗费的元气也同样巨大,如果少了通体之仪引外力拓宽筋脉这一节。如非筋骨奇特之人,常人单靠自身修炼,实在难以使筋脉承受住运招时所需流转的巨大的元气。综上所述,今日的这通体之仪,在攻守两端于你们剑道修炼的重要程度都是非同一般的。”
这时,台下又有人问道:“韩师叔,弟子心中有一点疑惑,既然这通体之仪如此重要,那弓手、术士怎不照样通一个呢?”
韩樵歌一听眉飞色舞起来,道:“嘿嘿,问得好!他们倒是想啊,可就凭他们的嫩胳膊细腿,哪里承受得住通体所引的巨大外力?便是同样武士出生的‘流光派’通起体来也是凶险得很!你当你们这五年的筑基工夫是白费了么。”
众弟子听他这般一说均是喜上眉梢,更是兴致高昂,雄心勃勃。
韩樵歌与众弟子有问有答,越谈越是欢畅,在韩樵歌在看似平淡的话语之间,每一词每一语都蕴着深刻的武道剑理。便是如此这般,直到午时已至,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午膳。
……
姚问也随着散去的人流往膳堂赶,走了几步便却被人唤住,回头一看却是林寄之,姚问忙意气昂昂的跑了过去。林寄之只朝他低低说一声:“跟我来。”便领着姚问往前赶,姚问心下疑惑,不知行往何处,便再三相问,林寄之不耐烦道:“带你拜师父去。”
姚问一听之下心中大喜,美滋滋的,步子迈得越发雄健。随着林寄之转了几处弯儿,走至一排典雅平房前停下脚步,姚问识得这是教习师父平时用饭的地方。便知韩樵歌等人多半就在里间,心间激奋更加难抑。
林亦之给姚问打了个手势,叫他先在门外候着,自己掀了门帷当先进了去。
这一进门,当即便听有人起了高腔:“寄之,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怎现在才来……”姚问听了心弦一抖,那正是韩樵歌的声音。
接着房内便是一阵寒暄。姚问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字。半晌,终于盼来了林寄之一声招呼:“问儿,快些进来。师叔们要见见你。”
姚问赶忙应声而入,抬头一望,只见室内设一大方桌,桌上酒坛高磊。桌旁围坐数名青衣剑士,均是三十多岁年纪,巽字辈弟子打扮,韩樵歌,叶连郭都在其间,还有一略显臃肥之人,姚问也是识得,是邱震风门下执事熊万洲。
姚问走到林寄之身侧,朝余下数人一一行礼。待轮到韩樵歌时更是欠身行了个大礼。众人纷纷调侃道:“看看名师到底是名师啊,弟子都等不及要拜师了。”
韩樵歌闻言却并不答话,提起桌上一个酒坛子,咕噜咕噜大灌起来。
林寄之忙一把抢过酒坛,道:“韩酒疯子,等下还有正事呢,你又想招掌派师叔数落了是吧。”
韩樵歌不悦道:“寄之,我能喝多少你又不是不知,这一小坛子酒哪能把我怎么招啊?便是让我师父知道了又怎地?”
林寄之也不跟他抬杠,顺风顺雨地道:“对对!你韩大剑客酒量海了去,这点点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下午还有正事。我这侄儿一生前途全撵在你手里。我可不能任你胡来。喏,这便是我昨日说得那侄儿姚问,给你带来了,你看如何?”
韩樵歌脸上已有微醺之意,闻言斜眼瞧了一眼姚问道:“长得不难看,怎么?”
林寄之没好气道:“还能怎地?便是昨天跟你提的那事呗!”
韩樵歌一撇嘴,道:“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林寄之表情一僵道:“你小子别给我装糊涂,还能为哪事,拜师的事!”
韩樵歌低低应了声道:“哦?!”随即又转过头来,把脸凑到姚问眼前,一张口将一股浓烈的酒气全吐在了姚问脸上,道:“你叫姚问,你林寄之叔叔手心里的那块宝贝疙瘩?!”
姚问只觉一股刺鼻的难闻气味扑面撞来,却怕失了礼数不敢避开,只得陪笑道:“韩师叔,弟子正是姚问。”
韩樵歌眯眼一笑,道:“哦,听说你……要拜我为师?!”
姚问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去答,如若答“是”便显得过于桀骜不驯了,青芒派历来只有师父挑徒弟却没得徒儿挑师父的例子。如若答不是那就更是不好,于是便道:“这些都是林叔的意思,弟子怕高攀不起。”
韩樵歌嘿嘿笑道:“这么说,这都是你林寄之叔叔的一厢情愿罗?”
姚问赶忙摆手辩道:“不不!弟子对韩师叔您也是高山仰止。如若能得到韩师叔您的垂青,那可是上天赐予的天大福分,弟子岂会不愿?”
韩樵歌笑道:“呵呵,这小娃子,还真会说话,好了,喝酒,大家接着喝酒。”
林寄之听他说得和颜悦色,当即开怀一笑,问道:“樵歌,我这侄儿如何,要是还行的话,我看这事便这么定了吧?!”
韩樵歌奇道:“定了?!什么定了?!”
林寄之笑道:“当然就是拜师之事呀!”
韩樵歌冷哼一声,道:“就他?想拜我门下?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