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见农依依哭得这般伤心,心也软了下来,折下腰去,伸手帮小姑娘拂去白嫩小脸上的泪珠儿,柔声道:“好了,好了,是外公错怪了我家依依,依依乖,别哭了,咱们先站起身来好不好?”
“呜呜......我就不起来......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见着这小坏蛋欺负我,你还一个劲的帮着他.......呜呜......我不要你这坏老头做我外公了......”农依依小脚乱蹬,越哭越凶。
那男子见外孙女儿跟他怄上了气,却也无法。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姚问,寒着脸道:“依依所说可都当真?”
姚问先前望着男子这张怪脸便已三魂荡荡,此时见他冷眼看来,便更是七魄悠悠,哪敢再行那哄骗胡吹之事,忙点头称是,老老实实将当时如何如何摔倒在地,如何如何随手一拿......细细叙述了一遍。
他心里头可冤枉得很,暗骂道:“他爷爷的,老子自己瞎了狗眼摔得个气晕八素也就罢了,又无缘无故招惹到了这个女煞星,受尽了她的折磨,而今还要弓着身子在这老头面前装孙子,这找谁说理去?”想到这,姚问脑中不禁又浮起沈慕萱那张稚嫩的俏脸,暗暗哀叹道:“哎,这坑蒙拐骗的事还真是做不得,报应不爽啊!”
那男子听他讲完,也知这事确也怪他不得,真要算起来自家外孙女反倒没理多些。他便不在纠缠此事,继续问道:“你将依依捆绑起来,那又是为何?”
姚问心头暗暗叫苦:“老子若不把她捆起来,怕这条小命早被她折腾没了。”面上却屈言求全,又把当时农依依如何向他索要灵棋之事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
男子倒是深信姚问所言,自家外孙女是何人物他比谁都清楚。
小丫头父母早丧,从小便由她爷爷奶奶照抚着,凡事怜着惜着。族里人也怜她身世,对她宠溺有加,渐渐便滋养出了她刁蛮狠辣的性子。而农家门人多半是亦正亦邪之辈,做事少讲仁义,多随性情,这番耳濡目染之下,农依依不成个小魔女那才是怪事!
姚问见那男子面色平和,还道他对此事不作深究,暗暗吁了口气。哪知那男子突然脸色一沉,厉色问道:“那她颊上那两排牙印呢!”
姚问听到这句,如受雷击,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农依依小脸一眼,却见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正印着两排不浅不深的牙印。再看那小姑娘的一双眸子,里面正怒火翻腾,如换成真火,怕早已将他烤了个烂熟。
姚问暗自嘀咕道:“不会吧,当时我亲的时候也没感觉怎么用力呀?莫非当时......太过陶醉啦?!”他忙搔着脑勺,干笑两声,道:“嘿嘿,晚辈......晚辈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玩笑?我焦天禄的外孙女,也是你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说到这,男子眼中微微眯眼,目中闪出一道冷芒,继续道:“我焦天禄向来是个明理之人,你若有理我便跟你讲理,你若是没理,就休怪我我无礼。”
那个“礼”字一吐完,男子左手如佛祖拈花般迅速捻了个指诀,右手闪电般扬起,遥遥指向姚问头顶。只听他口中吐出两字:“溺灵!”
姚问头顶之上应声幻出一张暗紫色光幕,光慕疾坠而下,随后隐没在姚问体内。
姚问体内立时翻转了天地,他只觉全身经脉统统往内聚缩,各处肌肉全都快被绷裂,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抱头也不是,握脚也不是,曲身也不是,挺直也不是,只能在地皮上翻滚摩擦方能稍减痛楚。
农依依见姚问哀嚎翻滚如油煎火烤一般,起初还颇为解恨,渐渐也生出几分不忍来,她轻轻劝道:“外公,你还是放过他吧。”
“不急,我自有分寸......”焦天禄摇头道。
姚问依旧在地面上左滚右翻,痛不欲生。
少顷,焦天禄突起一声暴喝:“等的便是你!”
随着那喝声,焦天禄左手指诀一捻,右手飞扬而起,手指遥指之处顿时幻出一张紫色光幕,光幕飞泻而下,落点处顿时传来一声哀嚎,一头苍青色狰兽现出身来,那青狰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不绝,其状痛苦不堪,不是避光还能有谁?
焦天禄见避光被擒,这才释去姚问身上的暝咒。
姚问身上剧痛一解,也不等缓上一口气,便急急扑倒在地,朝焦天禄双膝跪地,连连叩头,苦苦哀求道:“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避光吧!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您都罚我吧!”那溺灵暝咒的苦楚是他亲身体会过的,那铄骨销魂的痛,哪里是肉体所能承受得住的?!
焦天禄却是不为所动,存心要让避光多受些苦头。
地表之上多有砂砾石块,姚问不断碰擦间,不多时额上便已鲜血淋漓。农依依见此情形却是有些感动,心头竟生出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暗道:“真是想不到,这坏蛋倒还有这情深意重的一面。”
焦天禄望着面前小子头捣蒜似地往地上撞,本是冷眼旁观。
可看着看着,突然,他瞳孔猛地放大,嘴上也是一声惊呼,那原本静如死水的脸上居然现出了惊愕之色!
焦天禄手指直点姚问面门,口中连连道:“你,你,你居然是......居然是你......”连说了好几个你。
姚问也被这老头这番反常之态弄得一头雾水,但嘴上却还是不停哀求不断。
农依依见一贯沉稳淡然的外公居然现出这般惊魂不定之态,也是大吃一惊,忙跑了过来,急急询问道:“外公,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焦天禄听到农依依这声呼唤,方才醒转过来,情绪渐渐恢复平静,他右手一扬,帮避光解了那溺灵暝咒。又深深看了姚问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拍了拍农依依脑袋道:“外公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依依你先到边上玩一会,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问这小子。”
农依依小嘴一撅道:“外公!!我可是您亲外孙女儿,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讲,却要跟这坏小子讲。”
焦天禄抚着农依依小脑袋柔声道:“依依听话,要乖,去那边玩会。”
农依依却还是不依道:“不要,我也要在一旁听!”
焦天禄脸色一沉,厉声道:“我要跟他说的是大事正事,你在这边掺和什么?!你真要这般胡闹看我下次还带不带你出来。”
农依依一见焦天禄翻脸,小嘴一扁,眼圈儿一红,极不情愿地转身向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泪眼婆娑地瞪着焦天禄,大声道:“焦天禄!糟老头!欺负人!我农依依决定三天不跟你说话!”说罢,用衣袖摸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地往旁边树林子里奔去。
姚问见农依依这番作为也是莞尔,暗道:“这小妞确是彪悍,有一股大大的王霸之气,小爷我喜欢!”
焦天禄却是被弄得哭笑不得,幸好脸色涂抹之物繁多,正好掩其尴尬。
待得农依依走远,焦天禄对着姚问古怪一笑,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姚问呆若木鸡。
焦天禄这般说——“小子,你不是这方世界的人!!”
小子,你不是这方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