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铁林告别野村便来到医院,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郝铁峰的生死,刚一走进医院门口就碰见周松和一个背着大木箱的人走了出来,周松说道:“李老板,郝司令这事就拜托你了,周松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那人回答道:“好的,周老总,你且留步,明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郝铁林心里直犯嘀咕:这个李老板是谁?为什么周松要和他一起出来,他们究竟再说什么事?
郝铁林并没有和周松打招呼,他尾随李老板跟了过去,而周松也看见了郝铁林,只是他们都假装没有看见对方。
郝铁林跟着李老板来到“光明”眼镜行,他拿出一块袁大头放在桌子上问:“老板,我打听点事。”
李老板看了一下银元,并没有收,他问道:“什么事?老总请说?”
“你先把这个收下。”郝铁林将银元推给李老板然后问道:“刚才你在医院,周长官给你说了什么?周长官叫你去医院赶什么?”
李老板面露难受的回答:“这……这……”
郝铁林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银元放到桌上:“这总可以了吧,医院里面郝司令是我大哥,我是郝铁林。”
李老板把银元捏在手里说道:“长官客气了,今天周长官托人来说郝司令想看报纸,他眼镜坏了,这不让我给司令配副眼镜,这郝司令头上缠住绷带,所以镜架必须要加长。”
郝铁林一听这话吓了一跳,难道郝铁峰真的醒了,而且恢复得这么快,不行,如果郝铁峰一旦醒来自己的事情必将暴露。他问道:“我大哥让你配眼镜,那么我大哥肯定没事了,这就好,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瞧我大哥去,李老板,我大哥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先告退。”
走出“光明”眼镜行,李老板就再次来到野村的居住地,他将李老板的话一字不落的讲给了野村。
野村听了郝铁林的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武雄却自言自语说道:“不可能啊,这车都被我们炸翻天了,即使不死,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还带上眼镜了。”
郝铁林冷言说道:“我都瞧见了,李老板配的眼镜度数和镜架尺寸和我大哥的一模一样,这难道还有假?”
野村打断郝铁林的话说道:“郝参谋,现在我们不是谈论真假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我们不能让郝天虎和郝铁峰见面,我们必须要半路截住他,这样你儿子才可能配合我们采取军事行动。对了,武雄君,佐木那边怎么样?”
武雄回答道:“据我们内线报告,郝天虎已经和阎锡山见面了,幸好阎锡山留他住一宿,不然我们还真没时间准备,佐木和小岛已经在寿阳集合,他们准备在寿阳策动第二次袭击,我就怕郝天虎还是随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野村点点头说道:“武雄君,你转告佐木,郝铁峰生死不明,所以郝天虎目前还不能死,先绑了他,他对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武雄回答道:“好的,我这就告诉佐木去。”
野村转过头对郝铁林说道:“郝参谋,你也先回去吧,我估计郝天虎今晚会在太原给你打电话,问他父亲的事,毕竟郝天虎认为太原是安全的,阎锡山今天不让他回来,他一定会打电话给你,你该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郝铁林自然明白,于是他急忙点头说道:“我这就回去,太君说得对,我侄儿一定会打电话的。”
野村起身拍拍郝铁林的肩膀说道:“郝先生,请以后还是叫我黄老板。”
郝铁林马上哈腰的回答:“好,黄老板,我先告辞了。”
周松听了李老板关于郝铁林的话陷入了长长的深思中,他对王文华说道:“看来郝铁林贼心不死,这郝铁林越想知道情况越说明他有问题。”
王文华说道;“是啊,可是郝铁林究竟有什么问题我们却不知道,按理说人家想知道亲大哥的身体情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冥冥中我总感到有大事发生。眼看日本人就要来了,这阳泉纵队要是出了事,我们的罪就大了。老李这事也是迫不得已,只要缓过劲来,我们任务就完成了,周老弟,这是还得麻烦你多留意。”
经过郝宅的时候周松明显感到这里充斥着一种杀气,看来敌人是盯上这里了,于是他头也不抬的回到家里。
张萍已经做好了饭,她张罗着摆放筷子问道:“回来了?”
周松脱掉外套说道:“回来了。”
“好,现在没人,你该给我说说义父的死还有下阶段你的打算?”
“萍儿,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我们有纪律,我……”
张萍生气的把饭碗一推说道:“别拿纪律搪塞我,要知道我也是一个共产党员,同时我还是你的妻子?至少你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配合你们,配合你,你看昨天医院的事多紧张啊,万一我不小心没控制住,你说这事该如何收场?”
周松看到张萍生气,于是站起身来走到张萍的背后替她揉了揉肩说道:“夫人辛苦了,夫人委屈了,你的任务是当好医生,当好太太,组织上没对你说,就是让你潜伏,现在不是联合抗日吗,你把你的工作做好就是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而我的任务却不能告诉你,这你也知道的,夫人就不要生气了,好吗?我的好太太。”
张萍把周松的手拉开并让他坐下说道:“每次一说事你就拿这话敷衍我,好太太,好夫人,肉麻死了。”
周松一阵憨笑:“那我以后不叫你太太,夫人行了吧?”
张萍笑道:“你敢?对了,最近组织上联系你没有?”
“现在是特殊情况,万不得已组织不会联系我的。好了,这件事先不谈,咱们好好吃饭。”
郝天虎在太原耽搁了一天,他不知道为什么阎锡山要留他一宿。他只有和郝安慧傻傻的等,郝安慧早就坐不住了,她说道:“哥,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爹躺在病床上,我们却在这里干耗着,这等的日子让人揪心,至少我们要得到爹的消息吧。”
“好,小惠,哥这就给二伯打电话去,先知道一些情况再说。”
“好的,哥,现在也只有问二伯了,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郝铁林一步也没有离开,野村说郝天虎今晚会给他电话,也不知道能否,他只有渴求郝天虎的来电,早一点知道行踪早一步就能做好打算。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了,郝铁林将收音机关闭,他怕收音机里的噪音影响到电话声响。
一声清脆的铃声将郝铁林的心悬了起来,他嘴里说道:“是天虎,是天虎打来的。”
接起电话,果然是郝天虎,郝铁林说道:“天虎,你咋还不回来,这里出大事了。”
“我知道了,二伯,爹现在怎么样了?”
“你爹现在在医院,我不能探望他,周松控制了医院……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哦……你爹坐的车被炸弹袭击了……我在纳闷一件事,你爹平时和周松都坐一个车,这次为啥周松没事,而你爹却受了重伤?不过天虎啊,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我有物证,你爹是被中央军给害了,现在我就是想去看望你爹也不行,周松不让我见,我只有等你快点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明天?明天好啊,你怎么走?哦,骑马,对对对,骑马可以,骑马很快,不要太拖了,天虎,我担心夜长梦多,阳泉纵队都是你爹的命根子。你快回来啊,好好好!我在阳泉等你,记住天虎,我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什么?哦,好的,小惠也不可以,这丫头万一走漏风声我们郝家就完了,不能说啊,对,我有证据是中央军搞得事,证据在周松那里,对,好好好,先这么说定了,你小心点。”
挂完电话郝铁林自言自语说道:“这日本人还******神了,他就知道天虎会给我来电话。天虎啊,天虎,你别怪二伯不仗义,你要怨的话就怨你爹。”
郝安慧问郝天虎:“大哥,二伯怎么说的?”
“爹的情况二伯也不知道,周松把医院控制了。”
“周松怎么会控制医院。”
“这些二伯没有说,只是有件事情很奇怪,周松是爹的侍卫长,为啥爹出事了,周松却没事。”
“哥,这不可能啊,周松应该不会吧,你也不应该怀疑周大哥,他跟了我爹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照顾爹,我……”
“小惠,我也只是怀疑,按理说周松和我爹应该坐一个车,可是出事的当天周松却和爹不在一个车。现在周松又把医院控制了,连二伯也不让进,这事肯定有蹊跷。我现在心里也没底,周松和二伯都是我们最信赖的人,现在他们却走不到一起,究竟有什么事呢?看来只有等见到爹的时候才知道了,不过小惠,从今天起我们得多提防,对任何人都要多个心眼。”
郝安慧听了郝天虎的话再联想到她们的遇刺,忽然感觉有一点可怕,她说道:“哥,你说得对,再加上阎老怪今天不放我们走,这一连串的事想起来都害怕。”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阎锡山派人招呼郝天虎去见他,郝天虎到了总指挥部一见面就问:“阎总指挥,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阳泉?”
阎锡山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郝天虎说道:“郝团长稍安勿躁,郝司令受了重伤,按理说我该去探望,奈何我军务缠身走不开,我特意安排人带了些长白山人参给郝司令,你先收下。带我问候郝司令。”
郝天虎接过锦盒说道:“多谢总指挥的礼物,我代我爹先谢谢你了,总指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阎锡山哈哈一笑:“明天,明天我安排车送你回去,今天我留你是有事。还望郝团长不要怪我没有放行,哈哈哈!”
“总指挥哪里话,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照办。”
“郝团长快人快语,我喜欢,哈哈哈!来,你到这里来,你看我的防御地图。”待郝天虎到了山西防御沙盘前,阎锡山继续说道:“我决定把你们阳泉纵队全部集结到榆次一线,你们归属于我第一纵队麾下,当然孙连仲会接受你们阳泉防御,郝团长啊,你也知道,我阎锡山还是很爱才的,我把你和你爹当着自己人一样。你想啊,日本人的飞机大炮你们纵队肯定抵挡不住,既然孙连仲愿意防守,我也就随他的意,天虎啊,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啊。”
郝天虎一听阎锡山话里有因,明显想借机削减阳泉纵队,他说道:“总指挥体贴属下,属下心领了,只是阳泉这么些年来一直是我父亲呕心经营,在日本人进攻的时候我却丢下阳泉乡亲跑到榆次,我于心不忍,况且军人保家卫国就应该以命相搏,我……”
阎锡山一个马脸:“郝团长枉费我一番好意,我不是让你们不打日本人,我是要你们把防线撤到榆次,我是给你们郝家军找个好退路,别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郝天虎一看阎锡山发怒赶紧解释:“总指挥误解了,我是想给咱们山西当门户,既然总指挥要我们撤到榆次和第一纵队联合防守,我们遵命就是了。”
阎锡山喝了一口茶说道:“天虎就是聪明人,现在我们是联合抗日,我这个战区司令长官也难啊,好,既然你同意了,明天你就回阳泉,先交出防区,哈哈哈!”
郝安慧听了郝天虎的话说道:“这阎老怪究竟是啥意思?日本人都打到山西了还琢磨着兵权,哎!”
“算了吧,小惠,埋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个地方见到爹才好做打算,阎老西心里有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这人自从中原大战失利之后就对人一直不放心,好,先不说这些,明天会到阳泉再说,忻口战役打得如此激烈,他还有闲情管我们这些破事,哎!中国的不幸啊。”
第二天一早郝天虎就告别阎锡山骑上快马急匆匆的赶往阳泉,于此同时武雄因为得到郝铁林的报告也早早的埋伏于路旁。几乎同一个地方武雄从望远镜里看见郝天虎兄妹,他对周边的笑道:“支那人就是不长记性,爹在什么地方栽跟斗,儿子就在什么地方,看来支那人天生就是被征服的。”
一个日本特务回答到:“遗传,支那人怎么和我们大和名族比较,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被征服的。”
郝天虎挥动一下马鞭“驾”了一声说道:“小惠,这么些年来你的骑技还没有长进啊。”
“哥,你也没快我多少啊?”
“要不是哥有伤,早就把你撂得老远了,哈哈哈!”
“哥,小时候是你和爹强迫我骑马,我一直不喜欢,我看见马被我们用鞭子抽着心里就难受,再说了,我都读书这么多年了,现在还能骑已经不错了,要不是爹让我着急我才不会骑呢。”
“小惠,马这畜生就是被人骑的,你还同情它啊。”
“哥,马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骂它畜生。”
“好好好!哥说不过你,妹妹心肠好,以后哥给你找个好婆家,免得妹妹受欺负。”
“哥,你又取笑我是吧,我说过了,现在是新社会,我的事我自己张罗。”
郝天虎指着前面说到:“好好!你张罗,小惠你快点啊,你再不抽马鞭子就落后我一个马身了。咱们来比赛,看谁先跑到前面那个垭口前?”
“比就比,不过你要等我先说完这句话,马儿啊,你不要怨我,我和大哥比赛,我得挥鞭子了,对不起了马儿。”郝安慧说完就挥起手里的马鞭一下子抽到马屁股上。马一惊一下就冲到了郝天虎的前面。
郝天虎没有料到郝安慧这一招,他也挥动了马鞭说到:“妹妹你赖皮啊。”
“赖就赖,这叫兵不厌诈,大哥还是军人,这些都不懂,咯咯咯!”说着郝安慧就笑出声来。
武雄放下望远镜说到:“大家注意了,不要伤人,我们要活捉郝天虎兄妹。”
郝天虎兄妹已经进入武雄的伏击圈,武雄举起枪对准郝天虎的坐骑“啪”的一声打在马屁股上,一声长嘶郝天虎就被掀翻在地,紧跟着武雄等人就率人冲了出来,郝安慧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坏了,她一勒马缰掉过头边准备下马边问道:“哥,你怎么了?”
郝天虎从腰间拔出手枪正准备射击,武雄一枪击中郝天虎的手腕,郝天虎的手枪立刻掉在地上。紧跟着郝天虎的腿部又中了一枪,郝天虎对郝安慧吼道:“小惠,快走,你快走。”
“哥,我……”
郝天虎一挥手说道:“快走,快!”
郝安慧看情况不妙一转马头猛的抽了一鞭就跑了,武雄说道:“别让那丫头跑了,快阻击她。”
一个日本特务举起手里的中正式瞄准了郝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