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面有异色,天昊以为自己昏迷前做了什么恶事儿。
“哎~!”他只得苦笑一声,未知未觉间,把自己在麒麟山脉中经历,竹筒倒豆儿般说了出来:“各位,在下本是一上京测灵的状元,不料半路遇到劫匪,费劲了心思才逃出虎穴。可是..哎~!也算是出门没看黄历,运气实在背,出了虎穴,又进了龙潭…”
接下来,他把一路上,路遇巨兽大战,彷徨间得灵猴领路,巨熊威挟入宏绝宫殿,如此种种,经过斟酌,简短叙说了出来,当然省略了其中重要细节。
刚开始,众人仅是粗略倾听,并不怎么在意。
可是越到后面,在场所有人无不色变。
诡异的经历,一波接一波冲击着众人的小心脏,皆是惊心动魄,跌宕起伏。那什么,百丈长的巨兽?还有会说话的巨熊?这…这…可能吗?
门外那些未见过世面的提盏宫女和垂侍宦官,显得十分兴奋。他们听到精彩处,纷纷垫脚伸长脖子,凝神倾听,恨不得直挖自己的耳朵眼,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落下了只言片语,遗憾终生。
九皇子和夏侯渊显得颇为镇静,似乎对这些异事儿,早已习以为常。
转眼间,便过去了一盏茶工夫。
缓缓收回神思的天昊,望着周围石化的众人,个个神情呆滞,宛如石化,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言。
见此一幕,他搓搓鼻尖,黯然长叹道:“哎~!满口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而后,又躬身抱拳,致歉道:“那个,在下昏迷前颇有神志不清,若是给各位添了麻烦,望各位海涵。”
十三皇子站在一侧,望向天昊的眼神满是金星,婴儿肥的脸上也洋溢着憧憬,似乎对天昊所言深信不疑。
他一边围着天昊,一边比手画脚做出各种姿势,就像是森林里淘气的小精灵,蹦蹦跳跳活泼开朗:“羽哥哥!那小猴子真的有六只耳朵吗?真的有会说话的狗熊,而且还长大跟山一般大吗?还有…还有..羽哥哥,你说的的地底下,真的存在宫殿,而且还修的那么漂亮?”
天昊叙说了许久,见没有人搭话,心头显得颇为尴尬。
场中十三皇子,则显得颇为欢喜,四处蹦跳,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一番嬉闹,才稍稍缓和,场中尴尬气氛。
闻听十三皇子所言,天昊只当是小孩儿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笑着摸摸发红的鼻子,肯定的说道:“嗯…小朋友,叔叔没有骗你哦!”
“耶~!真的有,真的有!”闻听此言,十三皇子眸光堂亮,黏在天昊的身边,像是第一次和人玩捉迷藏的心情一样,充满新奇的紧张和刺激。
接下来,各种奇葩问题,接踵而至。
“羽哥哥,那狗狗会有两个脑袋吗?”
“羽哥哥,还有长得像老鹰的猴子吗?”
“哎~!羽哥哥..还有..还有…”
“.……….”
“额…呵呵..”不知怎么回事儿,熊孩子的脑洞大开,让天昊一个脑袋两个大,总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有一群乌鸦飘过…飘过….
替天昊诊治的老者,垂手侍立,位置恰好离九皇子不到半尺。刚才夏侯渊不声不响,突发攻击,吓得老者心肝惧裂,亡魂大冒,若不是自颐养以来,对身体多有保养,恐怕早已受到了波及。
老者舒缓心情后,抬眼望向身边的九皇子。恰见九皇子眸中略带痛苦之色,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会儿后,又瞥眼望向呆立在另一边夏侯渊,只见其神游在外,眼神恍惚,像是失了魂儿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大殿外传来两声尖细的声音。
“陛下,驾到~!!”
“毅德太子,到~!!”
话犹为即,大殿当先走进一位中年人,只见其头戴通天冠,身罩五爪绮龙袍,年纪看起来约四十七八,身饶皇霸之气,气质昂昂,眉宇间显露出年轻是的英俊和干练。紧接着,中年人身后跟着走进一位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少年。
一老一少,赫然便是沧澜皇帝和三皇子!
三皇子身上的袍子,与先才祭祖大典时略有不同,从原先的天平羽冠、锦绣蟒袍,变成天青翼龙冠、四爪金龙白蟒袍,绸缎绫罗,光滑亮闪,成色崭新似乎刚刚赶制出来的。
沧澜皇帝环顾四周,却见地面有一磨盘大的裂纹,而且各种杂物,散乱满地,凌乱不堪,似乎刚刚发生过打斗。见此,他不禁心中一凛,暗想,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崇明殿刺杀太子?
他见夏侯渊手持柄伏魔金瓜,料想定是夏侯渊,一时激动和崇明闹过头了。思念间,他压在心间的石头悄然放下,又见夏侯渊没了魂儿般,呆若木鸡,还以为是得知崇明回归,心情太激动所导致的,欣慰的点了点头。
在场一众侍卫、宦官、宫娥彩女,闻听皇帝和三皇子驾到,众人纷纷施行大礼,山呼万岁,而后又对着三皇子高呼千岁。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毅德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闻皇帝驾临,十三皇子双眼一亮,攥着天昊的衣袖,就往皇帝处拉去,边走还边说:“哼哼,羽哥哥,你离家那么久,父皇可生气啦!肯定会打你板子的,来来,快去父皇那认错!”
“哎呦?小朋友耶~!叔叔都跟你说了几次了,我不是你的羽哥哥!哎~!哎~!快撒手!”没等反应过来,天昊就被十三皇子拉到了沧澜皇帝跟前。
见十三皇子淘气,沧澜皇帝瞪了十三皇子一眼,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小十三,都那么大了,还这么淘气!”
而后,他怔怔地看着天昊,那不怒而威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片刻之后,却又变得威严无比,开口问道:“大朗,你可知错?”
“啥~!?前辈,我犯了什么错吗?”天昊一愣,用手指反指着自己鼻子,目瞪口呆的反问道。
“哦?你叫朕....前辈?!”沧澜皇帝望着天昊,面皮“突突”几下,声调突然提高了几分。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空气中仿佛流动着冰冷的寒气,在场众人无不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大殿内气温骤然下降。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夏侯渊这才回过了神。他转过头来,望见十三皇子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别嘴做着手势。抬眼一瞧,望见皇帝气息颇为不顺,似乎快要发飙了,他赶紧一个健步,冲上前去。
要知道,崇明失踪期间,若不是皇帝力保,崇明早就被费去了太子之位,尽管现在太子是三皇子,但崇明也仅是去掉太子二字,挂上了少帝的称号。
沧澜少君,称为少帝。
所谓少帝,其实就是对太子之位的加封。太子之位仅是对部分国事起到辅政作用,稍微重要点的决定,必须经过皇帝同样才能实行。而少帝则不然,他可以直接干预国政,无须经过皇帝的同意。
夏侯渊以为崇明的撅脾气,恐怕又要犯了,心头着急。
他一巴掌把天昊压跪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做着各种表情,示意天昊赶紧低头认错,这事儿就算了:“阿羽~!赶紧给陆大叔跪下道歉,在这儿瞎杵着干啥呢?”
夏侯渊忽然上前,本着为崇明太子解围的好心。
可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天昊他不是崇明!所以,夏侯渊的一番好心好意,在一开始就毫不知情的天昊眼里,则变成了一个大锤子加上一巴掌,这他娘的,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妈那个巴子,大棒槌你欺人太甚!”念及此,天昊怒意暴增,忽地清啸一声,掌风如刀,狠狠向夏侯渊砸去!
夏侯渊不及防之下,只得单手格挡。紧接着,“轰”地一声,强大的肉体力量,使得夏侯渊倒射出去,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摩擦痕迹。他脸色一变,惊呼道:“阿羽~!你!”
“你什么你~!!一次就算了,还来第二次!真当我是软柿子了!”天昊瞪了夏侯渊一眼,而后,缓缓站立起来,满腹狐疑。
他一直纳闷不已,自己从苏醒到现在,不仅场景是陌生的,连身边的这些人也是陌生的,不是“羽哥哥”就是“阿羽”的唤着自己,搞得满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各种零碎的线索,再加上众人对自己反应。
推敲许久,天昊暗自猜测,自己的身份,可能被别人给误会了,成了什么“羽”的替身。
这种情况,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己坦然处之,说出其中的缘由,解开这其中的误会便是了。
可是,天昊隐隐有种不好预感,觉得自己好像有莫名其妙的陷入某种麻烦之中。
………….
三皇子刚踏进宫门,便昂首而立,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天昊,似乎是想从其身上找出什么破绽。通过短暂的观察,他总觉得眼前这人,颇有些不对劲,长相倒与昔年崇明太子有七八分相似,可是这行为就太大相径庭了,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啊。
难道五年,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一念及此,三皇子便默然息语,陷入了沉思。
这时,天昊心中早已作了决定,便对着沧澜皇帝,抱拳说道:“前辈,在下姓天名昊,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羽先生。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听完天昊说的话,三皇子目光直视天昊,沉声道:“你说你….不是陆羽!”
“不会的,羽哥哥就是羽哥哥!”十三皇子扑闪着一双大眼,气嘟嘟的瞪着三皇子,而后又吵着嚷着要天昊跪下,嘴里嘟囔着:“快,快,羽哥哥赶紧跪下,给父皇道歉!再晚就要关小黑屋啦!”
“对,我不是陆羽。啥?等等,小朋友。”听闻“陆羽”二字,天昊一把挠开十三皇子的小手,这次倒是换成了他吃惊了。
他又道:“陆羽!….你们是陆羽的家人,这里..这里..是陆羽的家?!”
话毕,天昊先前断点的思维,连成了一线,心中的疑惑马上迎刃而解,原来“阿羽”和“羽哥哥”指的就是,死在地下宫殿的陆羽了!这次倒是换成了天昊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