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叙说了许久,老人浑浊无神的双眼似乎变得暗淡了许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狗儿,我们把你爹和娘合葬在一起,小板凳也葬在了一旁。”而之后话锋突转,冷哼一声,道:“哼!至于那些不知名的尸体,我想肯定是谋害你们的人,索性把他们扔到林子里去了!”
“爹爹,娘亲?他们葬在哪儿啦?”天昊晃过神来,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的问道。
“你们原先住的山腰,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我们就把你的爹娘葬在了山脚下,毕竟那是他们的根啊!”
话犹未了,老人开始摇头叹息,悲哀忧伤声音有如刺鲠在喉,颤抖不息、怅闷不已。
“额..铁爷爷!”天昊搔着头皮,略显尴尬地轻唤了老人一声,“我现在就去看看我爹娘!”
这时他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爹娘,而是想着去看看这世界是个什么情况。
“好..好…现在就叫人陪着你去..”老人颤巍巍地答道,发抖的声线似乎还没稳定下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话毕,天昊掀开即膝的长衫,大步向屋外走了出去,他身形动的同时,身后那俩彪形大汉仿佛影子一般,如影随形、紧跟其后。
“……………”
出了房门的天昊,也没有理身后的彪形大汉,从刚开始天昊就觉得两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他心里暗自思村:“算了!索性就让两人跟着吧,反正自己刚刚接触这平行世界,有两个高手当保镖,我也不吃亏,不要白不要嘛!”
从天昊醒来到走出房门,时间才仅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这时的太阳已高高升起,倾斜四十五度悬挂在天穹中,一团团白云,似顽童般聚集起来点缀在高空中,微风一扬瞬间吹散了聚集的白云,白云仿佛不服气似的又聚起来,重复不断,锲而不舍。
天昊也像那锲而不舍的白云般,顶着烈日沿着村落边缘环绕了不知多少次,期间他不时询问田野里农作的庄稼汉和村妇,连田间玩耍的小孩的没有放过,费了半天劲才知道这里地处沧澜国西部,日期是天启四年,四月十六日,仅此而已!
闵家拗的村民,就像是陶公笔下的桃花源记一样,除了每三年参加一次“大集会”之外,整个拗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竟然只知道国家和日期!
他每次询问完一个人,便低声骂了一句:“妈蛋,没文化真可怕!”
最后天昊奔波了半天,这才从身后俩彪形大汗口中得知,自己附身的‘躯体’竟然是个状元郎!而且还是得到“修炼者”天赋测试资格的状元郎,据说身份很是金贵!
得知这信息后的天昊,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这TM是什么鬼?状元郎?还修炼者?”
他暗自咋舌,脸上一副惊呆了的样子,一双眸子里满是迷惘,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那一瞬间,一句哲人说得话顿时出现在他的心头:
“有些人让事情发生。”
“有些人看着事情发生。”
“有些人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天昊现在就是那种‘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人!
“……………….”
天昊赶紧拉着两人往树荫下走去,随后三人就地坐了下来。
坐下的俩彪形大汗,就好像是身上某处在发痒,神色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待天昊发问,就不约而同报上了自己姓名,原来之前与天昊搏斗的刀疤汉子叫张建,另一个则叫王虎,他们俩是沧澜国三等侍卫,这次专门被派下来护送闵远庸回家探亲,然而他们却不知,闵远庸的躯体还在,可是灵魂已变成了天昊!
两人一说,一补。
不到一会儿,一副具体的世界轮廓图浮现在了天昊的脑海里:原来这平行空间叫万灵大陆,具体这里为什么叫万灵大陆,而不叫某某球(地球)之类的域名,两人索性就来个一问三不知,登时气得天昊火冒三丈,想要跳起来砍死眼前的两人!
两人看着天昊的眼眸里射出可怕凶光,还以为他又要发“失心疯”了!赶紧慌不迭地把自己所知的全部信息,竹筒倒豆般一股脑地倾倒出来:整个万灵大陆面积浩瀚了无边际,就人类而言,已知地域分为八大板块,分别为人域、妖域、魔域、苍古四域、无尽之地。
人域内自成一体,说是一域不如说是‘联盟’。统治这片区域的联盟名为“天道”,其面积南北长十万里,东西长二十万里,而如此疆土对于万灵大陆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像人域一般大的国家更是数不胜数!
听到这些话,天昊险些被吓得跳了起来,他奶奶的!南北、东西纵横几十万里的联盟,这是多么浩大的地域?若如算上未知的七大域,很难相信一块“大陆”到底多么浩瀚无垠、多么庞大!
“怎么可能那么大!”天昊瞳孔一阵收缩,他感觉这些事实严重违背了自己三十年来所学的理论,惊叹道:“我的天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树荫下的黑面汉子也就是张建。他看到天昊那副吃惊的模样,心里愈发肯定了天昊得了‘失心疯’,否则堂堂状元郎怎会不知这常识?
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疑虑,开口说道:“大人,天道盟虽然仅仅只是万灵大陆的沧海一粟,但它也不是默默无闻,其盟内由十个国家组成,沧澜国便是其中之一。”
“我就说嘛,一个联盟怎么会那么大!”天昊长长地舒了口气,片刻后继续说道:“你刚刚提到什么妖域、魔域、苍古四域、无尽之地之类的,它们比起人域如何?”
张建笑了笑,展颜道:“我虽然未去过其他几域,但我能肯定其他几域与人域相差无几,甚至有的比人域还要大,还要浩瀚无边!”
听到张建肯定的回答,天昊心里忍不住一阵激荡,如一道闪电裂破苍穹,顿时心间波澜起伏,久久未能停息!
然而更让他吃惊还在后头,一旁沉默的王虎突然开口接道:“整个联盟除了沧澜国外,还有玄炎、百武、南楚、北楚、圣天、九黎、天隋、大乾、庚元九国,其中以天隋、百武和圣天为最,疆土可谓是了无边际、浩瀚无垠,连修炼者都难以横渡…”
“修炼者?横渡?”天昊被这几个词语弄得满头雾水,嘴里喃喃自语,忍不住反问道。
王虎点了点头道:“在这万灵大陆除了普通人还存在修炼者,据说他们能够以身体为媒介,吸纳天地灵气融为一体,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而且一旦修炼到极致,可以搅动风雨,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他讲着讲着竟入了迷,神色里满是憧憬!却完全没有注意天昊,正用看害虫一般的眼神瞧着他,脸上还摆出一副极度鄙夷的表情,仿佛听到什么“狗屁”传销理论一般!
天昊可是一个优秀的工科生,那些什么“神秘”的现象说白了就是些物理加上化学,他并不相信什么神仙、修行之说,一向认为万物皆有其道理,所谓“仙术”、“修炼”不过是不明其理,一旦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些个异象怪谈便不足为怪了!
他看着天昊露出一副完全“搞不懂”的模样,还以为他没有听懂,接着又解释道:“总之,修炼者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得永生!”
“切!”天昊鄙夷地低哼一声,“说得那么玄乎,还立心?立命?永生?那你现在露一手给瞧瞧,我就信了!”
王虎憨态可掬地搔了搔头,对着天昊拱手,继续说道:“大人,您说笑了!修炼者百万人中才出一个,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集大气运者。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三等侍卫,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啊。”
这时张建也忍不住插口道:“对啊,大人修炼者不是想练就练的,自古以来修炼本就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尤其是对于那些刚刚踏入修炼途中的人,必须要有人引导,领其入门,否则就算你是旷世奇才,也根本无从下手!”
天昊目光闪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但你们这样说,修炼不就是被垄断了?”
“垄断?”两人怔怔地看着天昊,眸子里皆是迷惘不解,吃吃地道。
他们俩都不懂天昊口中所说的“垄断”,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昊向两人解释道:“垄断就是一家独大的之意。你刚才说‘必须要有人引导’和‘根本无从下手’可知所谓的修炼肯定被几家公司或者组织独占,只有加入这些个组织才可以修炼,如若不加入他们,天才就会变成庸才,一辈子做个普通人对吧?”
接着他又道:“你们刚才说我是状元郎,就是这‘垄断’造成的后果吧?”
“大人高明!”两人同时惊呼,愣着双眼看着天昊。
他们虽然不知道“公司”是什么意思,但却能明白天昊说些什么。
确实,整个人域存在几大修炼门派,他们都对自己的功法讳如莫深,就算是一些最低级而且对他们没用一点用处的修炼法诀,他们宁愿放在茅坑里发霉发臭也不愿意拿出来分享,唯有拜入其门派,而且还要有出色的资质,才有资格踏上修炼之途!
正是这种闭关锁国的政策,间接导致了近千年来,人域在八大域中实力愈来愈弱,“落后就要挨打”,这时千万年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对于修炼者总数还不到全人类的百分之一的人域,最近几十年来不断被其他七大域挑衅、侮辱,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官方上呼吁“XX域这样做是错的,我们强烈谴责XX的暴力行为”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为了改变现在的窘境,所以十国联盟才会大兴科举制度选取“有文化”的少男少女,扩充修炼者生力军,缓解现在整个人域青黄不接的窘境!
“……..”
天昊看着两人满是钦佩的样子,他轻挑了挑墨刀般的浓眉,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峰。
这时,日头偏西,天色已尽黄昏,缓缓落山的夕阳仿佛一盏聚光灯,照亮整个东方天穹,将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万物显得有些绚丽多彩、富丽堂皇。
远处的青山在仿佛被无情地夕阳烧灼一般,渐渐变得乌黑只剩下一条淡淡的黑线,看这整个天空都是夜雾凄迷的模样,可能再过些许时候,天就要黑了吧!
三人的“座谈会”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天昊轻拍了一下脑袋,悠悠地站了起身,双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指着远处的青山说道:“走吧,两位大哥,再陪我到那边去看看吧!”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高兴,费了一个下午,终于得到了很多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虽然刚开始内心着实震撼无比,但怎么说自己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完全“Hold”得住!
“是!大人”两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也跟着站了起身,紧随着天昊的背影,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纵横交错的田坎,缓步走了约一炷香时间,随后三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山脚下。
由于天色渐晚,青山已不再是青色的了,变成淡淡的青灰色,青灰中带着些许墨绿,隔远一看,山体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轻盈地纱绢,随后轻烟般的雾气从断了根茎的杂草中冉冉升起,顿时缥缈的雾,死灰的白,组合在一起,更加映衬得天地间都仿佛带着一种浓烈地悲怆之意!
山脚下,孤零零地立着两座土推,一大一小。
天昊还没走进土堆,就被远处的山体惊得半晌说不出话,“这是…什么情况?”
放眼望去,整个山体仿佛经历了极其骇人的大战一般,山腰处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斧拦腰斩断,断为两截,一截就是现在的残破的山脚,另一截直挺挺地倒在一边,所压之处已经变为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