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龙给刘清一锭银子,让其到西盛客栈等着自己,并让候二领着段震去了怀西镇,到怀西镇边军营,去搬救兵。
而他自己,则是领着侯大一路向西南奔驰而去。
祭龙担心好友的安危,没有过多的考虑,只是放马疾行,但侯大却考虑了很多,他把所有的思虑最后总结为,这事太蹊跷。
......
两人奔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算是感到了段震所说的位置,这多亏了侯大,对于这一地带的熟悉。
而沿途,驿站要么破坏,要么有可疑人员在附近徘徊,辛亏两人胯下皆是健马,速度了得,这才没有过多纠缠。
在翻过前面的山头,就道了凤鸣卫后勤辎重营被埋伏的地方。
祭龙下了马,让侯大把马藏好,二人不在延官道前行,而是沿着陡峻的山坡,向山顶爬去。
侯大对这个地方相当熟知,此地乃西南很有名气的西山峡谷,也是南都通往怀西镇的最主要的通道,当年,他跟随宋春泰回南都述职时,宋春泰观察此地时,曾说道:“此地险也,路窄坡陡,且山道狭长,仰面无可功矣,若一伏兵潜藏于此,粮草危矣。”
侯大当年觉得不以为然,虽然此地极其险要,但帝国之敌一是西方蛮人,而是北方荒人,不说北方荒人,但就蛮人而言,也很难突破十万大山这条防线,当然,蛮人可派遣一路精兵迁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是敌境,几乎就是,一草一木,就是敌耳,人马皆是敌戎,虽地形险,但终无利用之地。
当然,这全是建立在帝国内部稳定强大的基础之上的。四十年前,四王之乱,震动了整个帝国,全国上下,陷入一片动荡之中,就连帝都,都被四王联军围了半月,西方蛮人趁机突破十万大山防线,东侵帝国内部。当年在此地,一支奇军占领此地,断了十万大山防线的粮草,引得凤鸣卫的慌乱,差点使十万大山整条防线崩溃。
山很陡,但对于两人来说,并不费力。
祭龙很焦急。
侯大则是担忧,周围竟然没有放哨的,这太反常了。
山谷内黑烟四起,弥漫了整个山谷,烟雾里,充满了厮杀惨叫和战马的嘶鸣。
两人疾步前行,一路向山顶奔去,侯大紧张的注视着四周,他多年的对敌经验来看,敌人绝对已经发现了他们,并在暗中观察他俩。
山顶就在眼前。侯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早已按在腰间,随时面对将要发生的危险。
嘶......在侯大惊恐的眼神中,一道迅疾到接近无踪影的利箭,划破空气,向祭龙迎面飞去。
祭龙在侯大发现那支利箭时,祭龙就发现了山顶上的那个人,只是那人射箭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祭龙几乎不能去控制身体做出任何的反应。
但,本能的,他现在已经飞身飘起,利箭从其脚下划过,惊得祭龙一阵冷汗。
侯大满头早已大汗淋漓,等祭龙逃脱时,这才稍微平静下几乎要跳出来的心,他正想冲上前去,第二道箭声响起,这次是侯大。
侯大内力不如祭龙,轻功更不必说,但多年战场上的厮杀经验,让他做出的最正确的反应。
他只是在那支快到无法追踪痕迹的箭来到自己身边之前,弯身,弓腰,在地上滑了两圈,躲了过去。
这时,祭龙正在天空之上。
第三道箭声响起,对准的是祭龙。
太快了,这绝对是祭龙见过的最快一箭,快到箭声刚响,箭神就已到了跟前。
他根本无从多想,玄影鬼步踏出,祭龙生生的在空中转变了下落的方向,在侯大和山上那人惊讶的眼神中,他再次升起,向山上射箭的那人冲去。
那人好像被祭龙给震惊住了,当其反应过来之前,祭龙就已落到了那人一丈外,藏在腰间的软剑拔出,无丝毫声响,祭龙把内力灌入软剑内部,直接上那人刺去。
祭龙的脸色有些苍白,玄影鬼步每次的使出,都要全身内力的支持。
祭龙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怒,没有丝毫的言语,拼命一刺。
那人刚想拔箭,奈何祭龙已欺身到了跟前,他以弓背充当兵器,斜身划过,震开了祭龙的全力一击,但其右手也被震得发麻。
那人往后退了三步,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内力竟然如此的深厚,光内力而言,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
可惜祭龙容不得他多想,祭龙想尽快解决掉战斗,好去山谷营救自己的好友,看到敌人退后,他知道决不能让此人拉开距离,脚踏玄影鬼步,只见一连串的残影在那人眼中闪过,那人根本追踪到祭龙的痕迹。
砰,祭龙已经站在了那人背后。
弓剑相撞。那人又退了三步。
祭龙欺那人内力不如自己,软剑再刺,那人再挥挡已来不及,只好双腿半弯,双手持弓,架住了软剑,顿时,那人气血一阵翻涌,脸色变得潮红起来。
祭龙看那人表情,冷笑一声,软剑再生变化,剑身变得若软起来,直接缠绕住了弓背,祭龙体内的内力早已开始疯狂运转,软剑卷着弓背,向后扯去。
那人倒还显得镇静,他晓得内力比拼自己必输,他直接放弃了长弓,双掌按地,右腿犹如长鞭,向祭龙底盘扫去。
祭龙觉察此人意图,虽惊不乱,手中软剑一震,长弓飞往远处,身子微斜,右腿飞起,两人对拼了一记。
等两人接触时,祭龙察觉到不对。
好像自己击在了空处般,那人除了防护外,根本没想过要与祭龙硬拼,而当祭龙反应过来时,那人已借祭龙之力,身子猛地后退飞去,恰巧落在长弓落地之处,那人接过长弓,冷冷的瞪了祭龙一眼,从背后抽出三支利箭,几乎没有丝毫间隔,三支利箭向祭龙飞去。
而后,那人不再管利箭是否射中祭龙,转身向山下跑去。
祭龙软剑轻划,拨开了一支,脚尖轻点,躲开了另外两支,他正想追赶,但那人早已跑远,耳边再次充满山谷内传出的惨叫声,他只好放弃,这时侯大已经上了山顶,来到了祭龙的身边。
两人向山谷内望去,一道道被巨大石块划过的痕迹布满两旁的山壁上,谷内本就不宽,这次本不少的巨石冲击,整个山谷早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数段,每段中的粮车旁皆有厮杀,而尸体早已在地上堆成了厚厚的一层。
敢在帝国内部袭击军队军粮的人,莫不都是死士,而护运军粮的军队,虽精锐不如帝国卫军团,但都晓得军法,粮草丢了,回去恐怕也要面临死亡,还有可能连累家室。
当双方都抱着必死的心态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侯大很是焦虑,从上方看出,护卫军粮的军队早已被冲散,分成数股,侯大很明白,这样的后果,就是被分而歼之。
后方不稳,前线如何征战?若此消息传到十万大山帝国卫军团,不难想象,会造成多大的冲击,何况,春狩一事,正在缓缓的拉开序幕。
必须尽快让侯爷知道。
祭龙则在焦急的寻找着好友的身影,刚才那人一定是下山报信去了,若不能短时间内寻找到段承阳,等到那人领着后援围堵自己,莫说救段承阳,恐怕自己也要陷入其中。
祭龙转头看向侯大,道:“侯大哥,一定要让我父亲晓得这个地方发生的事,好让父亲早做准备。”
侯大点了点头,观察了一会,道:“小侯爷保重,我先去了。”
“嗯,侯大哥珍重,我在西盛客栈等你回来。”祭龙道。
侯大向祭龙抱拳行礼,凝重道:“小侯爷,尽心即可。”说完,侯大转身向山下跑去。
祭龙明白侯大的话,他深吸口气,看向帝都方向,默声道:“娘,孩儿一定能回去。”而后,他转身向山下冲去。
他已经发现了段承阳,或者说,看到了段家家将所穿的特有的铠甲,就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不过几个眨眼,祭龙就已到了半山腰,他停下,看着前方站着的一排人。
那个在山顶偷袭祭龙的人恰在前方,站在一个人旁边,冷笑着看着祭龙。
祭龙平息了下微乱的内力,长剑指向前方,冷然道:“你们竟然如此大胆,敢抢劫军粮,莫是嫌命太长久了吗?”
站在最前方的中年人,身穿青衣长袍,右手拿着一纸扇,轻轻的敲着左手,满脸笑意的看着祭龙,长长的胡须在风中轻轻飞舞。
他不急不慢道:“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帝都大名鼎鼎的小侯爷,不知是在下有幸那,还是小侯爷不幸那?”
祭龙闻得此话,心微微一震,脸色依然冷峻,道:“试过手上兵器可知。”
那人洒然,道:“果如传闻般,小侯爷争强好斗之心,比传闻还要更甚。”
祭龙不耐烦,道:“你们身为帝国之人,劫持军粮,不说亲者痛仇者快,单说连累家室九族,难道你们真如此狠心吗?”
那人看着祭龙,突然大笑,道:“小侯爷,今日我等敢劫持军粮,自然晓得身后背负的罪名,不过灭九族而已。”
“只是,”那人话音一顿,高傲道:“天下之大,可有奈何我等之人!”
祭龙冷笑,道:“你既如此,可敢报出姓名,待到他日,看我如何取你项上人头。”
青衣男子背后一群人大怒,旁边跟随的射箭男子更是搭弓上箭,但那人轻摇了下头,稳了下手下,手中纸扇一停,道:“若小侯爷有本事,今日救走段家公子,来日我定当亲自把顶上头颅给小侯爷送去,只是,到了那时,还望小侯爷斟酌一二。”
祭龙暗下一愣,没有想到,此人不但识的自己,还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虽心中思量,但祭龙口中没有停顿,他傲然道:“斟酌不必,那日定当拿你人头,祭奠今日死亡的将士,今日,还请你这叛逆看小侯爷我如何逞的英雄。”
话音未落,祭龙一个卷身,已经向青衣男子刺去。虽然今日晓得,自己很难杀死这人,当擒贼擒王,自古不变。
数丈距离,不过尔尔。
一箭袭来,封死祭龙前进之路,祭龙微顿斜身,一气呵成,箭身从身边划过,这一停顿,青衣男子与祭龙之间,已经隔了一道人墙。
青衣男子看着祭龙,笑道:“小侯爷,希望还有后会有期之日,到那时,可要备好一盏清茶,一杯薄酒。”说完,在身边之人护卫下,快步的向山下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