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寿和陈辉进入祭龙的房间里不到一刻钟,宋二茂无聊的守在外面,正想打盹,忽听屋里竟传出“呜呜”哽咽哭声。他连忙打起精神,好奇心起,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些。
......
“宋叔,陈叔,切莫太要伤心,以免伤了身子。”祭龙双眼通红,哽咽道。
“侯爷惨遭不测,我等残身却苟活于此,心安将何!”宋迎寿哭道。
“当初跟随侯爷,至今已有十余载,遥想当年侯爷雄伟英姿,强敌间谈笑以对,弹指间鬼魅尽去,今日闻得噩耗,心如灯灭,只恨当初没有随侯爷出征,护卫侯爷平安归来,陈肴等人罪该万死不能辞其咎。”陈辉泣声道。
陈肴,陈辉的同族兄弟,宋春泰的亲随之一。
祭龙虽心里疼痛万分,但知道此时不是伤心之时,他道:“两位叔叔,宋家以后还要两位鼎立扶持。”
祭龙看两位不在继续哭泣,站起身,给他们倒了茶水。
两人连忙叩谢,祭龙示意二人坐下。
他道:“今日喊两位前来,一是告诉义父身亡之事,二则与二位叔叔商议以后之事,还有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母亲那边,我不知如何去说。”
宋迎寿和陈辉点了点头,用衣袖擦干眼角泪痕,低语道:“公子所言甚是,只是初闻侯爷遭受大难,一时心乱如麻,乱了心神,不能自已。”
祭龙沉重道:“初闻大变,心乱正常,只是母亲身体素来羸弱,加上重病初愈,若是再闻听义父之事,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两人深以为然,冯秀云嫁于宋春泰已有二十余年,两人感情极其深厚,从宋春泰未有纳妾就可以看出。
大乾帝国初建时,皇帝赏赐有功之臣时,多有美妾赐赏,这也与当时的国情有关。
宋朝末年,皇权暗弱,诸侯横行,大的江湖世家纷纷出世,建立自己的势力,谋取神器。一时大陆豪杰并起,争相讨伐,扩大自己的势力,弄得民怨四起,民生凋敝,哀怨连天。
这一乱就是五十余年,这几乎耗尽了宋朝所有的民力和财力。以至于大乾帝国建立时,皇帝封赏功勋时,竟然拿不出钱财锦帛,唯有高官爵位加赐,功劳大的皇帝赐世袭之犹可多也。
另外一个封赏臣子的,就是美姬。
宋朝末年,各路诸侯乱战,人民无法安居种地,流民大增,饥荒连连,卖儿卖女为还口粮着,甚多。
一些大的世家多收养幼小女童,回家收养训练,待女子年到妙龄之时,诸侯笼络下属时,多把美妾赐予下臣。可以说,当时的美姬被当成了财物。
就是到了大乾帝国建立后的前几年,大乾太祖封赏功臣时,多以美妾赐之。
一代名将罗子帅北征胜利回归时,太宗所赏赐的名单中就有二十名美姬。
这样的状况直至太宗末年,帝国民生恢复,国力大增之时,才把此陋习去之。
虽然此陋习被废,但朝堂将臣和下面官员多纳妾室几乎成了定习,据说高宗时期的大将军司马章的妾就有九十九位,可谓是前无古人。
到了如今明宗时期,虽再无此奇事,但官员纳妾已属平常。
而在前线尤其是西方战线上征战的将军,妾室成群几乎成风。
由于明文规定,女子不得行于军伍之中,将军们自是有法,虽然女子不能进入军伍,但妾室不和正妻般非要守在家里照顾安抚老幼。这样,南都和北都的房市几乎被将军们包揽,把妾室安居在南北都。
这也造就了南北都房市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之一,现有传闻,南都普通的一进一出的院落每年的租金就高达近百两白银,而帝都的价格,却不及其一半,这是何其的恐怖。
宋春泰却终其一生,都没有纳一妾,就连好友相赠的美姬也被其好言拒绝。
可见宋春泰对冯秀云的感情深厚。
而冯秀云,对于宋春泰,也是用情至深。早年宋春泰还未发迹只是一微末小将时,两人偶遇边一见钟情,奈何冯家当时根本看不起宋春泰,不同意冯秀云嫁于宋春泰,最后冯秀云以死相逼,两人这才走到了一起。
成婚后,冯秀云久未怀孕,当时很是自责,当时祭龙刚被宋春泰收养,冯秀云边把祭龙当作亲身儿子对待,后来生下宋晓雨后,好像被掏空了身子般,身体变得虚弱不堪,当时宋春泰请来当世名医魏平生,给其检查了一番,结果则是冯秀云恐以后再难怀孕。
冯秀云后来也想过让宋春泰纳妾,奈何宋春泰执意不肯,这才了了。
这样,祭龙在冯秀云眼里,对其疼爱有加,甚至超过了宋晓雨。
早年祭龙和段承阳在外面招惹祸事时,莫不都是先来冯秀云这,每次冯秀云都是一笑了之,宋春泰在冯秀云面前,也不好说些什么。
后来祭龙去兵营参军时,宋春泰曾想把祭龙送往西方前线历练,只是冯秀云拒不同意,这才让其去了潭州府团卫大营,在团卫大营里,祭龙多行霸道之举,可以说,他的身后不是宋春泰,而是冯秀云。
至于冯秀云对其疼爱的原因,一来祭龙确实招人喜爱,二来就是冯秀云觉得有愧于宋春泰,而祭龙可以说是其唯一的儿子。
所以祭龙很难想象,若是母亲听到噩耗,会变成如何场景。若是冯秀云再出事,恐怕祭龙都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已。
可以说,冯秀云和宋晓雨是祭龙能坚持下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瞒是不可能瞒住的,事太大,恐怕过不了几天,春狩战事就会震惊天下,国民尽知。
祭龙这几天一直在想此事,直至今日,祭龙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去办,今日请来陈辉和宋迎寿,希望他们两人能想出什么办法,不让母亲太过受激。
三人正愁苦无策时,门响起,却是宋二茂。
“少爷,晚饭已准备妥当。”
“端进来吧。”
“是。”
随着看门声响起,一股浓浓饭香扑面二来,但却让三人不停皱眉。
“刘小姐那可安排妥当?”祭龙道。
“禀少爷,刘小姐那,我已让冯婶去照看,刚听冯婶说,刘小姐刚洗漱完正吃饭那,少爷勿用挂念。”
祭龙听后,点了点头,边让宋二茂出去,而后对陈辉道:“陈叔,最近期间是非常时期,还望陈叔晚上要多加留意,府内安全就托付给陈叔了。”
陈辉站起,双手抱拳,道:“少爷但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话完,转身走了出去。
“少爷,明天上午可要把主母接来?”宋迎寿道。
“嗯,无论如何,明天上午,我得见到母亲,把义父之事告知母亲,到时再随机应变,另外,魏平生魏老爷子最近可在帝都?”
“魏神医在帝都,正是在荣王府。”
“明天一定要设法把魏老爷子请到府中,但不要让母亲知道。”祭龙想了会,道。
“是,那,侯爷的灵堂?”
“先不要设,不过你和陈叔要先把相关东西采买好,等到母亲那边相安无事时,义父的灵堂马上着手布置。”
“侯爷老家那边,公子如何安排。”
“我已让侯大侯二两兄弟先去见我伯父,至于伯父那边如何安排,我等可暂不考虑。”
“另外,可否联系到上熊守柯。”祭龙道。
熊守柯,宋春泰最亲信的部将之一,自宋春泰刚从军时,熊守柯就已跟随在其身边,后来宋春泰当凤鸣卫大统领时,熊守柯却没有去凤鸣卫任职,而是去了冈州府团卫大营任指挥使去了。
“熊千军前日还来日问候主母的身体状况,少爷,是否马上联系熊千军。”
“宋叔,我马上写封信,你派一个可靠的人,去见熊守柯。”祭龙看着满桌的饭菜,道:“我想等义父的后事一了,我就带着母亲和晓雨离开帝都,先去冈州一趟。”
“可是王家之事?”宋迎寿道。
“嗯,这事不能再拖了。”祭龙道。
“是,我这就去办,少爷,你先吃饭吧,我这就去安排。”宋迎寿站起,道。
“宋叔,宋家之事还要您和陈叔操心,切要注意身子。”祭龙道,而后向宋迎寿躬身,行了一礼。
“少爷,你这是要折老朽的寿吗!”宋迎寿满眼的通红,双手托住祭龙的双臂,道:“我跟随侯爷已有十余年,这些年多亏侯爷照顾,才给我及家人有个安身之地,这已让我全家感谢万分,无以为报,如今侯爷已去,自是我等效力之时,少爷,以后不要在这样了。”
“公子先吃饭,我让二茂给公子热水,公子等会洗个澡,少爷一路鞍马劳顿,早些歇着,我去找陈辉再商议会。”说完,宋迎寿掩面叹着气出了门。
连续三天的赶路,基本上没正式的吃过一顿饭,祭龙确实饿了。
饿了,但并不代表有胃口。
草草吃了一点,二茂前来说是水已经热好了,祭龙正要去洗澡,这是,外面一串急步声传来,二茂连忙去看,正走到门口,一个身影突然进来,差点和二茂撞到一块。
正式宋二茂的父亲宋迎寿,还有紧跟其后的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