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忿忿不平的抱着一堆衣物,心有不甘的将其全部丢到床上,身子有如鲤鱼一般快速的再溜回被窝里,仍是方才单手支头侧躺的姿势。
钱钱嫌恶的看着床上懒得如一滩泥的陈某人,指腹在椅子上划了一下,确定比较干净后,才蹲身坐下。相比之下,韩为政算是很给面子,从进门后就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也不发表意见。
陈裕在床上蹭动了一下,改为腹部贴着床面,脑袋移到床沿,双手撑住下巴,又是重复方才的问句:“你们两个找我什么事啊?”
钱钱指着韩为政,不耐道:“问他。”
陈裕的眼光稍稍转到韩为政这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刹后又恢复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嬉皮笑脸的问道:“容我猜猜,世子您是为何事来我找的我…”
说罢,还当真是蹙紧了眉头,状似认真的思考,好半晌才将目光放到两人拉着的手,口气甚是暧昧的道:“莫非?世子是亲自来相邀小弟去吃您和钱姑娘的喜酒?”
与韩为政相握的手,瞬间如被火烤得发红的铁片,钱钱冷不防将手抽了回来,置放于前襟,方才不耐烦的神色也在瞬间泛红。
陈裕见状仍是不知道收敛,仰头接着取笑:“哎呀!小钱钱,如若你也早脸红给本少爷看,本少爷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你的。可惜了,可惜了。”
钱钱双脚一跺,娇嗔了两句,随手在桌子上一抓,也不管是何物事,扬手便向陈裕的方向砸了过去。
简陋的房屋中,瞬间杂物满天飞。这厢钱钱丢过一块木板制的也知为何物的东西,那厢陈裕抛过一件衣裳。如此你来我往,投“桃”报“李”几番,韩为政轻咳了几声,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一句“可闹够了”,稍微透露了他的情绪。
钱钱趁陈裕晃神的功夫,将手中的东西,咻的一声朝已经变成半坐在床上的人丢了过去。
“啪”的一声。
正中红心。
陈裕本欲回击,见罪魁祸首旁边的那个男子,眉头已经蹙得几近相连,又是大声笑开,道了声好男不跟女斗。好整以暇一番,正色问:“可是为上次所提之事?”
韩为政说话前看了钱钱一眼,本来温和平淡的目光一下字锐利起来,定了定心神,方才闪过一丝的犹豫也全部丢盔卸甲。
“这次来,是想请陈公子在年后到府上小住上一段时日。”
韩为政一说完,别说陈裕,就是钱钱都啊了一声表示疑惑。
韩为政不疾不徐的解释:“你那日说的要让你二娘还有陈富等人在你娘坟前磕头认错,这个我可以帮你;你想让陈富负该有的责任,这也没问题。但是,我这边也需要你帮忙。”
“帮忙?年后住到宣王府?”陈裕又是摸着下巴,怀疑之色从眸中稍闪即过,末了扬起笑,利落应道:“好。”
韩为政站起身子,与陈裕点了个头,径直朝门外走了出去。钱钱见状急欲跟上,将将走到门槛,却是突然转头与又缩进被窝的陈裕问:“前两****有派人去找过我没?”
陈裕一惊,从床上爬了起来问:“怎么?他找上你了?”
钱钱解释:“嗯,应该是你那个长得不怎样的二哥。不过,当时我不在,回去后酒楼的人告诉我的。”
那日韩为政说了那句“我以为我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后,钱钱脑子一下子懵了,等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出了宣王府。后来想着去关注下聚财楼的生意,顺道去给钱过来报个平安。
将将入了聚财楼,雇佣的伙计便过来传话,说是方才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找自己,问说是什么事,也只是语焉不详的道,是陈家三少只吩咐过来看下自己有没有在。
本来还是疑惑陈裕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她要不要依约走上一趟。后来幸亏伙计有意的提到了烧饼铺的老板娘,钱钱这才记得陈裕之前的警告。心中已笃定是陈富所为,钱钱素来没心肺的人又因为“盘发”的事,自然也就没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去。如若不是今天韩为政拉着她过来找陈裕的话,她还真的不会再问上一问。
钱钱方向感素来很差,陈府又不是普通的大。幸得走在前面的韩为政方向感不错,钱钱紧巴巴的跟在韩为政身后。
然,前边的人却是越走越急,任凭钱钱如何抗议,丝毫不能阻止他的脚速。
与韩为政相识这么长时间,对韩为政的脾气,钱钱还是能把握上两三分的。韩为政这个人平常往往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气质上也丝毫没有贵公子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但,前提在他没生气的时候。韩为政若是生气了,便如同现在这般,即使旁人再如何侧目,他都可以做到淡然着一张脸,不讲只言片语。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钱钱一咬牙索性追跑了上去,狗腿的挽着韩为政的手,问道:“朝阳卷啊,你肚子饿不饿啊,我请你吃饭吧!”
韩为政声音冷冷:“不饿。”
钱钱继续努力:“朝阳卷啊,你无不无聊啊,我们一会去梨园看戏吧!”
韩为政声音还是冷冷:“不看。”
扯着韩为政的手臂摇晃了几下,钱钱小心翼翼的问:“朝阳卷啊,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没有。”仍旧是两个字。
“朝阳卷啊,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三个字啊?”
“不可以。”
钱钱彻底无语慌,巴巴的拖着韩为政的手臂,脑中想的却是到底哪惹这尊菩萨生气了。讪讪的抬着头看了下韩为政的面色,双唇紧闭,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韩为政的记忆尚佳,走的居然一点不差,而且还没有停下来回想或着思考的举动。一路上依旧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钱钱却是抬不起精神来,心中一赌气,索性赖着不动,但依旧倔强的环着韩为政的手臂。
早在两人出陈裕的住处时,府内的人就已经在悄然关注。一来,是好奇自家那个落魄且嚣张的三少爷怎么会有访客;二来,钱钱与韩为政方才的动静确实比较闹腾了一点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比较难。
眼下两人这么僵持着,围观之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韩为政考虑的事情比较全面,比较深入,比较,脸皮又比较薄了一点。此刻呆的地方又不是他的品令院,想了想,终归还是缓下态度,道:“回去再说?”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吹倒东风。总之,两个人直接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这厢韩为政已经出于一些外在因素,放弃了自己的坚持,那厢后知后觉,得理不饶人,胡搅蛮缠的钱某人,态度坚决:“就现在说。你别想再胡乱打发我,上次你也跟我说要回去讲七公主的事,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一点都没讲。”
对于七公主钱钱心里还是介怀的,韩为政这个无良假和尚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鄢王那个意思分明就是想让他去当驸马。钱钱心里冷哼,这个人倒好,嘴上说什么表示得已经很清楚了,却又天天跑去找那什么七公主。
韩为政只手抚了抚额际,长叹了一口气,头将将凑到钱钱耳旁,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斥:“都围在这做什么?”
不过是兔起鹘落的时间,围观的下人便四处散去。
说话之人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五官极其清秀,身量娇小,一袭红裳将肤色衬得愈发雪白。青丝全部盘在一起,昭示着这是一个已婚女子。可,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钱钱她认识,韩为政他也认识。
女字本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神态,却在见到韩为政的时候,娇俏的面上尽是惊诧,失神了少顷,又是急急走近两步,不敢置信的道:“了,了无哥哥?”
韩为政敛去神色,与女子施了个礼,淡声道:“柳居士。”
女子,也就是柳居士,也就是柳亚青用手拢了拢发丝,借此掩去面上的神色。待到手放下来后,又是方才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了无师傅,怎么在此?还做此番打扮?”
柳亚青有此一问,也是正常。自那次事后,她就未曾到过大华寺上香,自然也就不知道韩为政已经离开了大华寺。当初一别不过几个月,她代替李若薇远嫁到中都,当了陈家二公子的小妾,而曾经魂牵梦萦的人,却是一副俗世打扮,身旁还站着一个妙龄姑娘。
柳亚青眼风一扫,落到妙龄姑娘身上,便也认出是了钱钱。苦涩之味尽散于心。心中长叹,原来如此,竟然会是如此。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应当就是钱钱此刻的心情。饶是当初与柳亚青处得比较不愉快,饶是与柳亚青实质上不熟,但柳亚青是确确实实的三都人,见着她,三都的山,三都的水,那住了十八年的地方,一下子在她脑中生动化起来。
钱钱推开韩为政的身子,亲热的抓着柳亚青的说,道:“你成婚啦?”
远处的水车卷起湖中的水,声音潺潺,清晰可听。柳亚青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株爬墙而生的冷梅,良久清寂的声音响起:“是啊,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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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呈的一个朋友写的书,写得很是不错。哈哈,虽然剧情很多现代文上都有出现过,但是,文笔上还算很不错的。有兴趣的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