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讲究一个因果循环。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解释就是:善因种善果,恶因就种恶果;用再再通俗一点的话那就是:大乌龟生的是小乌龟,绝对不会生出小王八来。
鉴于钱某人种下了李若薇与柳亚青这个因,结出的果那就是……
“钱施主,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这两日李若薇和柳亚青果然不负钱钱所望,对了无实施全方位的进攻。最直接有力的证明就是:钱钱轻松了,钱钱自由了,钱钱没人监督着干活了。只是,这才欢畅两天,这个了无怎么就突然怒气冲冲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钱某人惊了一惊,正经道:“哪件事?我不想你?了无师傅,我不想你那是相当正常的,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吧。”
了无:“……”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时天上那轮明月的光华,尽撒于了无的面色中。钱钱盯着了无那已经抽了好几次的面皮,居然能溢出一种别样的心思。
至于是什么心思,钱钱努力的思考中,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的时候,了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柳居士。”
钱钱纠结道:“我想柳居士做什么?”
了无神色凛然,声音铿锵有力:“钱施主,小僧万万想不到你如此冥顽不灵,顽劣不堪。怂恿他人也就罢了,小僧不予你计较。没想到你居然连姑娘家的清白都拿来当玩笑。钱施主,希望你好自为之。”
钱钱莫名其妙的看着拂袖而去的了无,哼哼,就是要气死你。不过,他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姑娘家的清白了?
兀自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感觉晚上吃的东西差不多消化了,才偏偏然走往自己的房间。
只是,还没走进院子里,就听见里面一阵吵闹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啊,你以为凭你的身份配得上了无哥哥?要不是我爹爹可怜你,你以为你能锦衣玉食的生活呢啊?”
如此尖锐的声音,钱钱不用想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虽然不厚道,可是李若薇能知道“癞蛤蟆”这个词着实诡异。钱钱甚为疑惑,到底是哪个人能让李若薇参透这么个高深的词。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吗?我回去就告诉你爹,让他好好的教训你。”
钱钱探了下头,院内的两人依旧是一红一粉,李若薇口中的癞蛤蟆果然是柳亚青;那么天鹅肉应该就是“了无”吧!听墙根委实不是件太厚道的事,但,鉴于钱某人很好奇了无是怎么当上“天鹅肉”的,于是,拉长了耳朵,仔细的听了下去。
柳亚青开口,声音依旧娇滴滴的:“表姐,你误会我了。其实,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李若薇声音高了三个调:“为了我?你以为我傻呢?”
“表姐你认为钱姑娘与了无师傅的关系怎么样?”
柳亚青道:“钱姑娘嘴里虽然对了无哥哥意见很大,可是依我看,钱姑娘其实是喜欢了无哥哥的。”
钱钱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了,她喜欢了无那个假秃驴,这个柳亚青脑子被驴踢了吧!
柳亚青又道:“了无哥哥的为人表姐也很清楚吧。”
李若薇道:“了无哥哥英俊又潇洒,风流又倜傥,为人温文有礼真是难得的好相公人选啊!”
钱钱摸了下胃,幸亏刚才走了两圈,消化了一下,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讲的哪里是假秃驴啊。正考虑要不要走出来纠正下两人明显的错误,柳亚青的一席话直接把钱钱给震惊了。
“表姐你知道吗?刚刚我就跟了无哥哥说,是钱姑娘叫我这么做的。”
李若薇咋呼:“你为什么要说是钱姑娘叫你去勾引了无哥哥的啊?”
钱钱感激涕零,心想:你李若薇问得可真太好了,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勾引了无了?
柳亚青笑得跟一弯新月般,拍了拍李若薇的肩膀道:“表姐你想,钱姑娘不是也喜欢了无哥哥的吗?那她不就成了你的竞争对手了?”
柳亚青一顿,又继续说:“所以啊,你是没看那会了无哥哥一听是钱姑娘的主意,那脸色……”
事情的始末,钱钱总算知道了个大概了。所以说啊,鹤顶红、孔雀胆、一线天……什么都毒不过发春少女的心呐。钱钱努力的反省了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到底是哪散发出错误信息,让柳亚青这小妞误以为她喜欢了无了?
反省的同时,钱钱又觉得依照现在的状况,她应该要很愤怒的。
所以,愤怒的钱某人故意咳了两声,顿了下脚步才晃晃悠悠的走进院子对着月光下的那两姐妹打了个招呼,再晃晃悠悠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柳亚青与李若薇面面相觑,尾随钱钱身后也回了房,各自躺下。
不大一会,李若薇沉沉睡去,柳亚青听着那如雷般的鼾声,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刚才被了无哥哥拒绝的画面。
约是两年前的春天,彼时,桃花开得冶艳。表姨丈也就是李若薇的父亲,每年都捐了不少香油钱,所以李若薇和她到寺中上香的时候,大华寺还派人专门接待她们。
了无哥哥就是那会出现的,带着满面的春风,出现在大华寺的那棵桃树下。领着她们逛遍整个大华寺。
那日山中春光大好,大华寺鼎盛的香火,还有了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深深植入到柳亚青的心中。
可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李若薇居然告诉她,她喜欢上了无了。
柳亚青心中尽是苦涩。
李若薇虚长她几天,她爹是表姨丈的师爷,她哥哥是县衙的捕头,她一整家子都是靠表姨丈的关系才能安稳生活。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直接导致了,她的东西,只要李若薇喜欢,她都要无条件给她。
所以,李若薇喜欢了无,她就不能喜欢。
柳亚青只能安慰自己,虽然了无有头发可是还是不能改变他和尚的身份,和尚又不能娶妻。那么,李若薇就算喜欢也没用。
但,现在这个钱姑娘居然说,了无不仅不是和尚,而且是高官之子。
柳亚青心动了,凭什么她要把机会让给李若薇?她长得可比李若薇好看太多了,只要了无成了她的相公,那么,她就不用对李若薇唯唯诺诺了。
柳亚青自小跟李若薇一起学习诗文,李若薇的功课都是由柳亚青写的。这就证明,柳亚青脑子里的学问是常人的两倍。俗话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柳亚青有两倍的“才”,所以就“太缺德”了。
“生米煮成熟饭”这个想法就是在那时产生。
柳亚青先是以借口避开李若薇,然后趁着晚课的时间偷偷溜进了无的房间。戏文中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柳亚青估计是看了太多戏文,学着某一剧本的小姐,褪去外衫,只着亵衣躺在了无的床板上。
按照戏文的走向,应该是了无回来后,看到此情此景后就一脸呆滞。然后柳亚青一个主动抱住了无道:“你什么都别说。”
再然后就OOXX了,饭就做熟了。
然而,事实是,了无甫一入门,看到床上半露的香肩,皱眉冷声道:“钱施主,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剧本如果第一步走错,第二步当然也不可能走正确了。
所以,柳亚青香肩一颤,幽幽然转身。了无见是柳亚青果然一脸呆滞,好半晌才结巴道:“你,柳,柳居士?”
柳亚青走下床,步履缓缓,纤手环住了无的臂膀道:“了无哥哥,你什么都别说。”
了无终于缓过神来,挣开柳亚青的双手,神色一凛,呵斥道:“柳居士,请你自重。”
了无的相貌虽说温文,但此刻神色严肃,竟然生出几分威严,柳亚青我我我了几声,还是没讲出话来。
了无又冷声道:“今日已经是十六了,两位居士也差不多该下山了,小僧还要继续给钱施主当监工,怕是没空再陪两位居士了。”
柳亚青这是今晚第二次从了无的口中听到“钱施主”这三个字,心中大怒,面上却是极尽的委屈,怯怯开口:“对不起,了无哥哥。方才与表姐还有钱姑娘聊天的时候,钱姑娘说我肯定不敢勾引了无哥哥,我一下子气不过,这才……”
柳亚青声音本来就娇滴滴的,在说“勾引”这个词的时候又把小女儿家的害羞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听得了无心中没有一处是畅快的。
待柳亚青穿完衣服后,两人一道奔向西厢。钱钱却不在里面,顺便对李若薇说教了几句又寻钱钱去了。
其实,了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他性格本就淡然,又加上常年在佛门修身养性,喜恶感相对普通人就淡了些。所以,即使是钱钱坑了他的银两,他也并未生气,鉴于道义精神,只是想如何惩罚下这个姑娘。钱钱在县太爷说20两的时,面上的表情甚为有趣,那时就在想若长久相处下去,这姑娘不知道还能露出多少种表情。
所以,他才会在公堂上对县太爷提出“帮工一个月”的建议。
这几天的相处下,每次见钱钱一副伶牙俐齿却又无处伸展,总是觉得心情大好。对于这样一个姑娘,了无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对待。所以,那日的双唇的碰触,看钱钱没有一丝不自在,他索性也选择忘记。
今晚,乍一看床上的人,了无还以为是钱钱又在搞什么鬼把戏了,有生气有无奈又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在里面。了无正懊恼自己怎会有如此情绪在里面,在柳亚青翻身后终于放下心来。可是,柳亚青一说是钱钱的主意,了无精明的脑子就没办法思考了,却在找到钱钱的时候,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夜正深,月正圆。
大华寺内,了无一夜无眠,柳亚青一夜浅眠,钱钱一夜好梦,李若薇一夜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