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这几日忧思难眠,整日坐卧不宁。
新安和他不同房而寝已有多年,她心中对王献之无爱无恨,只是将他视作是亲人,见他心绪不宁,也略略关心。见他饮食不调,便亲自下厨做了银耳莲子羹,送了去。
王献之见新安来,精神略振道:“你是来问谢玄的吗?”
新安微微笑:“他自然没事的,我担心你。”
“我又不冲锋陷阵,就算冲锋陷阵,你也不会上心,何来担心呢?”
“桃叶身怀六甲,许是年末你就要当父亲了,还是开心点好。”
“如今战事危急,国家存亡尚且忧心,我的身体有什么好担心的!前秦虎视眈眈来势汹汹,苻坚亲率六十万步兵、二十七万骑兵还有三万禁卫军来攻打我们,可是我们的北府兵只有八万人,怎么敌得过九十万军队啊!”王献之越说越是着急。
“子敬何必担心,君不闻赤壁之战乎?刘备周瑜只有五万军队,不也是将曹操的二十万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吗?巨鹿之战中楚霸王项羽以六万勇士胜了秦六十万大军,不止如此,还有牧野之战、阴晋之战、彭城之战、虎牢之战等等。”新安读了桃叶给她的书,已经通晓古代历史。
“虎牢之战?”王献之疑惑。
额,糟糕,新安一个顺嘴说出去,忘了这个战役是李世民那时候的事情了,王献之是东晋人,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了。
“老爷你听错了。总之呢,打仗看的不是人多人少,要看战斗力,北府兵人虽少,却是谢玄亲手练出来的,前秦人虽多,却是散兵游勇,不堪一击,他们中多数是异族俘虏,不是一条心。我相信谢玄将军一定能想出妙计,不出十二月,前秦就得回去了。”
王献之听新安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笑道:“娘子什么时候不读《老子》读起《孙子》了,如此都可以去做军师了。”
“你不也是,什么时候不叫公主叫起娘子了。”
“道福你还是.......”新安知道王献之又要说些原谅不原谅的话来,忙转了话题道,“我娘说过几日就是皇长子的生辰,你我要进宫贺寿的,皇长子虽然年幼,到底也是皇子,务必要选些体面贵重的礼物,这事我还要同底下的人吩咐,就不多停留了。”说罢要走,却被王献之扯住。
“司马道福,桓济的事过去几年,你仍然不肯原谅我吗?我承认之前对你是我不对,可是......”
“子敬,我劝你对我还是死心比较好。”事到如今,新安不得不袒露心扉,她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多做停留了,她留的越久,未来世界的新安公主危险越大,根据大师的测算,蝴蝶隧道将在这十几年发生变化,她回去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子敬,我已经不爱你,或许从前我对你动情过,而你也曾经动情,但是错过就是错过,纵然你现在仍然有心,也只是真心错付。”
“你是否真的对谢玄动情?”
“以前或许有,只是我现在也年纪不小,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了,若是年少时我也许会求弟弟让我们和离,嫁给他,可是我明知我和他也终究不可能,怎么可以连累他,如此远远地到也就释然了。”
“难道你肯这样过下去吗?你要逼死自己吗?”
新安听王献之不由笑了:“怎样过下去?我这样不好吗?你可知道我这几年做了什么?丽舍茗饮的生意步上正轨,成为东晋最大的茶舍,养活几十个茶庄,我用这些利润建了五十多所学堂,另外盖了别苑。我结交了很多朋友,文人雅士,朝廷权贵都有接触,难道我活得不够好吗?王献之,其实你的关心永远停留在你的口头形式,你的风花雪月,你不曾深入人心地去体会。我新安从来就不是你以为的平凡人!即便没有你的爱,我也可享有天下人的爱!”新安见了王献之愣在那里说不出话,不由笑了。
其实他不知道倒也正常,她一直用李新安的名字开设学堂,结交权势和才子,世上的人都认识富商李新安李公子,却不知李公子就是新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