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给我倒洗脚水去……”
“陈东,给少爷我捏捏肩膀,可疼死我了……”
“陈东……”
转眼间陈东拜入六合门下已有一个月了。他们这些筑基弟子都住在大堂后的茅舍内,大多四人或六人一间,由于特殊照顾,陈东和刘鑫两人分了个单间。
虽说正式拜入六合门下,却并未算作六合门中之人,六合门中弟子有内堂弟子、外堂弟子和筑基弟子之分,只有内堂弟子与外堂弟子才算做六合门中正式弟子,筑基弟子只能算作备选弟子。
六合门内的筑基弟子大多是五六岁的孩童,这个年纪正好筑基,年纪大了根骨渐成,失了塑身的灵性。这么多刚入山门的弟子中陈东年十岁,是最大的一个,因此管教的师叔最为不看好他。
陈东也不气馁,别人用功七分,他便用功十二分,每日里都练到最晚。他身旁跟个少爷刘鑫,大多弟子也都知道他的身份,对他冷嘲热讽,便是管教师叔也知道他是个小厮身份,别人家中探望多有孝敬,只是陈东没有,因此有什么苦累杂货儿,也都吩咐他去干,于习武一途的教授上却甚为怠慢。
陈东也无怨言,对于刘鑫他是出于报答刘员外的恩惠,无论刘员外出于何种目的,总是把自己带入了六合门内,这份恩情不能不报。对于管教师叔他是忍气吞声,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陈东还有大仇未报,这点小气还需忍得。时间长了,陈东性格越发阴沉,平日里话不多,只是刻苦练武。
来到六合门一个月,陈东对六合门上下也略有了解,六合门内有正式弟子一千余人,其中外堂弟子约占了七成还多,外堂弟子大都散落在周边村县,这些弟子多有自己的家业,但大多依附于六合门下;而内堂才是六合门的实力所在,这些内堂弟子均是自由出自六合门掌门弟子的亲传,学有所成后便分管堂内事物。
六合门掌门亲传弟子共有六名,以大弟子王庆为首,其余五名弟子分教不同阶段的徒弟。像陈东他们这四十多名筑基弟子的管教就是六合门掌门的关门弟子郭奎。
这郭奎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五短身材、面黑无须,却使得一口混铁长棍,因其对坐下弟子们管教严厉,背地里得了个黑面杀神的绰号。
六合门掌门江湖人称玉珠子的吴清风已经闭关近五年,门内一应事物均由大弟子王庆主持。
陈东也曾向门内的师兄们打探过萧岳此人,然而门内稍年长一些的弟子尽不知道,心想也许是忠叔打探错了消息也未可知。
筑基弟子一应不许出门,这期间陈东也没有去打探韩虎的消息。倒是刘员外差人探望过刘鑫几次,陈东想给家中捎信,但是自己又不识字,担心爹爹他们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刘家人自不会为他这一个小厮去传口信。
而此时的弈泉镇,陈立跟两个村中青年在过往行人中四下打探韩忠三人的消息。
自韩忠三人来到弈泉镇已一个月了,这么长时间按道理说应该回转了。但却不见踪影,情急之下,陈立领了村里两名青壮来到弈泉镇寻找三人下落。
陈立三人寻了两日无果,这天正打算前往六合门打探消息,来到六合门前被两个门子拦住。
“两位好汉,我想打探一下,这些天可有一个虬须豹眼的高壮汉子领着两个十岁大小的孩子前来拜会?”
那两个门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道:“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我们怎么晓得?”
“敢问六合门掌门大弟子可是萧岳萧大侠?”陈立好声问道。
这两个门子很是纳闷,怎么又来一个找什么萧岳大侠的?“哪有什么萧岳?我们掌门大弟子乃是王庆王大侠,没事快些走开,莫在这里捣乱。”
陈立心下纳闷,难道是韩忠打探错了?这萧岳本不是六合门中之人?
从这里也没得到什么消息,陈立是彻底死心,这弈泉镇他已经找遍了,也是没有结果,这下该到哪里去找?领着两个青壮回转,正路过三日昇客栈,那青壮中的一个向陈立道:“陈叔,这家客栈还未找过。”
陈立摇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三日昇乃是弈泉最贵的客栈,韩忠是知晓的,他叔侄三人是不会来此间入住的。”想了想又道:“还是进去看看,兴许有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三人进了三日昇,就有小二上来接迎,陈立对那小二道:“小哥,我向你打探个人,前些时日可有一个虬须豹头的大汉领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前来投住?”
那小二听他一说便变了脸色。
陈立见他脸色不对,一把攥住他,厉声道:“你可是见过他们三人?快些道来!”
小二被他拿住,讨饶道:“好汉且放手,手快被你捏断了!”陈立松开他,那小二便把当日见到韩忠叔侄三人的情形说了出来。
陈立听闻韩忠被两个高蛮打死,目龇欲裂,又听到韩虎被那两个人抓了奴隶,恨不得当场暴走,两个村壮左右安慰,陈立问道:“那另一个孩童呢?”
那小二道:“却是不知了,当日他拖着那汉子去了城南的乱葬岗,之后就没了消息。”
陈立听闻便领着两名村状前往乱葬岗,又往人市寻了两日,终是无果,才领了两名村壮回转,自那后陈立日夜苦练村壮,誓要为韩忠报仇雪恨。
这日里,陈东和其他三十多名筑基弟子正在扎马步练腰身,他们这些筑基弟子入门后一个多月只是每日做着扎马步的枯燥动作,有好些人已经颇不耐烦,只是慑于郭奎之严厉没有人敢发牢骚。
“你们这些小崽子听好了!下盘不牢靠,全身轻飘飘,这扎马步练腰身乃是习武的关键,练习的是下盘。这下盘如同树之根,水之源,练不好难有所成!”郭奎手持竹竿,在众弟子间来回巡检,哪个做的不到位便是一竹竿,弟子们还不敢叫疼,谁若喊疼,打的更凶。“半年后!我将对你们这群软蛋进行测试,双脚能扎的稳的,腰肌牢靠的”说着他走向沙袋,随意一拳将那沙袋打漏,一群弟子们尽是咋舌。“拳能击动这沙袋者,那便是筑基已成,便可去那边学习六合门的基础武技:六合长拳。不合格的!便接着练,一年后若再不合格,那你就滚出六合门!”
陈东看不远处喝咤出声的四十余名练习拳术的弟子,心中不免向往。
郭奎说着来到陈东身边,陈东赶紧扎稳马步,但郭奎还是给了他脊背一下,也不说什么,厌恶地皱皱眉,“练习六合长拳那才叫入门,练习六合拳三年,六合长拳练熟透的,拳能生风,拈来即用便可获得吾等真传,收为坐下弟子,这叫入室。若三年还练不透,便发往外堂。”
“入室为吾等坐下弟子的,十五岁前能使兵器有小成者,便有机会被选入冥水神府。”
听到冥水神府众弟子都纷纷哗然。陈东又不禁想起那晚他迷迷糊糊中所见的两名女子,她们自称来自冥水神府。但是那晚他过的犹如云里雾间,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中。只是不清楚这冥水神府究竟个什么所在。
“何谓有武技小成啊”一名弟子问道。
郭奎一个翻身跃到那弟子身前,以枝代剑,舞的眼花缭乱,待他舞完,那徒弟的衣服已经被划成碎布片,但却是毫发未伤,那名弟子早已被吓呆,在这大冷的天里光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所谓有小成,便是于兵器一道,力道、身法、技巧都能拿捏自如。以后师叔说话尔等不可插嘴。”郭奎接着道“若是不满十五就能有小成,经掌门推荐便有机会进入冥水神府。”
“这冥水神府究竟是个什么所在啊?”又一名弟子忍不住问道。郭奎看那弟子是平日里孝敬教多的,便没有责罚。而是缓缓说道:“虽说数千年前自五帝飞升之后再无神明,然诸神却留有神通,这神州大地多有神府仙山所在,这些个仙门尽得诸神之神通,这冥水神府便是其一,据说尽得黑帝神通绝学。”郭奎说着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陈东听的入神,回想那晚见到的情形,只感觉一扇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之门向自己缓缓打开。
“所谓神通广大,万般神通能得其一二,那天地之大你尽可去的。”
那名弟子还是不解的问道:“这神通还有师叔的混铁长棍厉害么?”
郭奎听了哈哈一笑,心里倒是颇为自得:“我这混铁棍练绝了也只能抵得上百十人马,断金裂石倒也手到拈来,但那神通便是学的一斑也可上天入地,江河倒流,劈山裂地。若有此等机缘,尔等便是封王拜侯又何尝不可?那造化岂是我等凡身能及?你们可知掌门闭关五年皆是因参悟冥水神府仙赐的一套上乘心法,却不知几时才能参悟的透。”
下边弟子听了皆露出神往之色,郭奎大喝一声:“马步扎牢!,现在不下功夫,说什么也是空谈!”
众弟子赶紧凝神站桩。不到片刻已有好几人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陈东倒是并未觉得这站桩像郭奎说的那样难,每每到了腿酸无力之时,总有一股气力从腹中发出,那气力绵绵不绝,使他疲劳缓解,因此站桩对他到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却不知道那是因他体内炼化了九阳丹与蟒珠真元所致,现在的陈东,可谓脱胎换骨,洗筋伐髓非同一般人了,只是他体内如同一巨大的宝藏却不知道怎样发掘罢了。
如是练了两月有余,陈东暗地里按照郭奎所说,扎牢马步,拳击向那二百余斤的沙袋,虽说不能同郭奎一样将那沙袋打破,却可以将它打的颤颤晃动,心知自己筑基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