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麟趾和维基自然很是惊讶,问题不在于林建国是不是其尊长的对手,而是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尊长。
“为什么?”林麟趾问道,他没有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而是问了为什么。
林建国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说:“在之前,我被人们看做是怪物,而当我被初拥成为吸血鬼后,我成了真正的怪物。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怪物的时候,我很在意我非常的在意,因为我不是怪物,但当我真的成为怪物,我却突然释怀,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我只要认为我是怪物,那么其他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林建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不过林麟趾并不着急,他与维基一起,耐心地倾听着。
“当我成为吸血鬼后,我才幡然醒悟自己之前选择以自杀去逃避,对我的妻儿是多么的残忍。”林建国继续说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到他们身边去,。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能看出来,初拥我的那名吸血鬼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后事实也证明正是如此,这让我很庆幸从一开始,我就选择欺骗他说我是单身,没有家人。”
“之后我跟那个家伙,嗯……原谅我用那个家伙称呼他,因为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究竟叫做什么,他总是让我叫他大人,真滑稽,哈哈!”林建国抿了一口酒,说,“之后我就跟着那个家伙昼伏夜出,足足有一个多月。随着相处我开始更加的厌恶他,他虚伪、狡诈,驱使我就像是奴隶一般。”
林建国脸上闪过愤怒之色,说道:“他还经常挖苦讽刺我,说之所以初拥我完全是心血来潮,因为他想带着一个老头子在身边,来衬托他的年轻!”
林麟趾与维基面面相觑,都为这个极品吸血鬼的奇妙想法而叹服。
“我开始无法容忍,我要摆脱掉他,摆脱掉他回到我妻儿的身边。在那段日子里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我的妻子,多么的想念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林建国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哽咽地说道,“而要想摆脱他就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杀死他!”
“我明白我的实力太过弱小,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等待时机。”林建国说到这里,满脸的笑意,说道,“事实证明上苍是眷顾我的,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自己竟然不惧怕阳光。我是吸血鬼,却不惧怕阳光,那个家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点,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白天,当我们躲藏在一间租住的小屋时,我乘其不备,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听到这里,林麟趾和维基这两个惧怕阳光的吸血鬼,都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但随即却又不得不赞一声,干得真漂亮。
“然后你就回到自己的妻儿身边,再然后就初拥了他们?”林麟趾问道。
林建国点头,说:“是的,当我成功杀死那个家伙后,我疯狂地跑回家中,我看到了我瘦削、终日以泪洗面的妻子,看到了在她怀中,身上毛发全白的儿子。我之前很害怕看到自己儿子的模样,因为那就好像看到了不幸的自己,但在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我恨不得立即上前去亲吻他们,去亲吻我的妻子,去亲吻我的儿子。”
“但是我没有,我不敢!”林建国说,“因为我看到妻子看向我的眼神,里面是愤怒,是恨!我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只能跪在她的面前,向我的妻子,这个伟大的妻子,忏悔。”
林建国的泪水又不禁流出,同样是极其醒目的红色,他连忙擦拭掉,待情绪稳定后,继续说道:“最后说着说着,我是声泪俱下,而我的妻子也再也强撑不住,痛哭出声。我抱着她,她跟我说,她这一个月来,真的好苦好苦!”
“之后,我就告诉了她我一个月来的经历,没有丝毫的隐瞒,她起初很惊讶,也很害怕,但渐渐也有习惯了。”林建国说,“刚开始我过得挺惨,因为家里本身条件就不好,不可能鸡鸭鹅的买来让我吸血,我就只能是每天晚上偷偷出去,找动物下手。好在那个年代很多人家院子里都会养几只鸡呀鸭呀之类的,倒是方便了我去捕食,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传言这里是来了狐狸大仙……呵呵……”
尽管听他说的挺轻松,但林麟趾还是能隐隐体会到其中的辛酸,他问道:“你就从没有想过对人类下手?”
“也想过,不过……可能是怕吧,即使是只能满街去抓老鼠吸血,却最终还是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类下过手。包括刚开始与那个家伙在一起的那一个多月,都没有。”林建国说道。
之后他又简略提及了在事业上的转变,和每周往返T市去领取血袋的经历。
“而自从能网上购买红色果酱后,我的生活才真正的方便起来,也不必再每周去T市,忍受人家的白眼。”林建国说,“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初拥了我的妻子和渐渐懂事长大的儿子。”
“咦?”林麟趾奇道,“也就是说在我上学的时候,遇到的林同宇,当时他还不是吸血鬼?”
林建国笑道:“是的,小宇他成为吸血鬼,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他的故事至此到一段落,之前久久沉默的维基突然出声问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选择初拥自己家人的?”
林建国摇摇头,说:“我并不想这样的,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要求,首先是我的妻子,在知道我是吸血鬼后,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是有了隔阂。这种隔阂是客观存在的,它并不是因为我们主观上有所改变,而是……就像是我的妻子她睡着后,总是会惊醒过来,尽管她知道我不会伤害她,但她的身边毕竟真实地躺着一个永远都无法睡着的吸血鬼。”
维基沉着脸,说:“于是你的妻子便做出决定,与其如此渐行渐远,心存芥蒂,不如她也成为吸血鬼,与你成为……同类?”
“嗯!”林建国点头。
“你……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予评论,但你却不该连你的儿子都进行初拥,起码不是在他还小的时候。”维基直起身子,像是在发出质问。
“为什么?”林建国不解。
“或许你的那个家伙并没有告诉过你,血族中有一句话,叫做‘我们不能拥吮最为年幼者,其成为我族之前仍有漫长之人生’!”
维基情绪莫名的激动都引起来其他几桌客人的注意,林麟趾轻轻推了推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维基灌了一口酒,瘫在座椅中不再说话。
林麟趾皱着眉头,看来维基也是个有故事的吸血鬼。
林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维基,并没有生气,说道:“小宇他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以及保护不当,视力受损很严重,我之所以不得不对他进行初拥,是因为当时他的视力跟没有已经差别不大了。”
“成为吸血鬼,视力会……”
“是的,成为吸血鬼后,我本身受损的视力竟然得到了恢复。”林建国说,“小宇也是一样,在我初拥他之后,他的视力也变得完好无损。”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惧怕阳光直射的白化病人,在成为本应该更惧怕阳光的吸血鬼后,得到的结果反而无异于是康复。
这番交谈持续了几个小时,眼见时间已快接近凌晨,三人起身离开了酒吧。
“再见,一路顺风啊!”林建国说完后就先行道别离开,留下林麟趾和维基站在安静的街边。
林麟趾瞥了一眼维基,看到他的情绪仍然有些不太对劲,刚要开口,维基却仿佛是怕他问起什么,抢先问道:“林,我们现在去哪?”
既然他不准备说,林麟趾也就再未强求,他望着林建国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触,说道:“我现在想……再回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