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皇上!”
“起了吧!”离烨装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慕容枫身旁的离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七弟最近不是抱恙在身,怎么晚出现丞相府?”这句话最多并不是疑问,很显然离烨是知道离绝的存在的。
“臣谢谢皇上的关爱!今晚臣身体稍感舒适,想起明日丞相夫人出殡,才冒昧深夜来访!”这样的理由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绽!只是朝野内外已经暗自传开七王爷日日酗酒、吹笛,抱恙只不过是遮掩什么的借口!
“哦?不过这样失礼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让人抓了把柄可不好!”离烨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但是却侧面点出了离绝的隐瞒。
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话让离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俯身作揖,“是,臣受教!”压抑的火气让离烨很满意。
“恩!”微微地点头,走向躺在地上的慕容浅,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
慕容浅望着那双如子夜般灿烂的眸子在看到自己的面容瞬间失去了光辉,变得绵长而悠远,她觉得他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
“唉……”半晌,离烨轻轻地叹了口气,“左相的千金,倒是让朕想起了令夫人小时的容颜,没想到竟……”
这句话让慕容枫和离绝同时变了脸色,皇上此番前来到底想做什么?!所有的事情离烨没有像他们一样把情绪放在面上,难道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
“对了!”没容他们细想,离烨再次开口,“七弟好像要浅儿做儿媳是吗?”
“是!还望皇上……”离绝怕的是慕容枫先与他开口,急忙求旨,但是这次他没有想到打断他的不是慕容枫。
“可是……”离烨再次将慕容浅放回到蒲团上,“唉,朕的易儿还真的是不懂事,偏偏也看上了浅儿,缠着朕要她做太子妃,七弟,你看呢?”
“谦儿怎么敢和太子抢浅儿呢?都是谦儿不懂事!”臣敢和君抢儿媳吗?!离绝苦笑,位低一等,早就注定了结局!
“恩,那就这么办吧!”离烨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朕一定为谦儿安排一个好女子!”
“臣先谢过皇上!”离绝俯下身,于是没有看到他脸上闪过的意思阴霾。
“啊呀!光顾着说话了,倒忘了来的正事的!”也许准确的是正事已经办完,现在终于可以流露真实的感情了!
慕容枫心里那么一痛,落儿,你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是何感想?七王爷日日买醉,为你吹你最爱的曲子;而皇上日日对月沉思有何尝不是为了你!
慕容浅看着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刚想移动,却蓦然停住,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空灵不似俗曲的乐声,飘渺地让人捕捉不到,却有让人莫名地心安。
只见从门外“飘”进一抹白色,身形极快,还没有看清已经在众人的面前,看清面容,慕容浅想起了现代金庸笔下的小龙女,没想到世间竟真的有这样的女子!
“师傅!”齐齐的叫声让慕容浅的心停跳了一拍,这个看上去碧玉年华的少女竟然被爹、七王爷、皇上同时尊称为师傅,而且三人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三个男人,皇上、王爷、左相,国家掌权者,天子骄子,竟然师从此女!
“皇上,民女一介草民,受不起这一拜!”淡淡的开口,这声音熟悉地竟像是母亲的吴侬软语。
“一日为师,终日为父!师傅这么说折煞徒儿了!”
“起了吧!”她缓步走到慕容枫的面前,“枫儿,怎么还叫师傅?”
“岳母!”慕容枫深深作揖,尊敬异常。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慕容浅现在才算是真的清楚这个女孩,不,是女人的身份,竟然是外婆!
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吹弹可破的肌肤,曼妙的身姿,无论从哪里都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慕容浅这才发现四年来她从来没有听到父母提起外婆、外公、爷爷、奶奶的字眼,这是为什么外婆也是趁着这种时候出现呢?难道自己的女儿离世对她来说那么无所谓吗?
“我看到浅儿了,那辰儿呢?”慕容浅惊诧她对他们好像很是熟悉。
“我现在就去带他过来!”
“恩!”上官灵轻轻地点头,抬头望着大堂上的灵位,目光依旧清淡地就像看着普通的风景,转头看向身边失神的两个男子,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民女想问皇上借点香烛,祭拜一下小女!”
这时离烨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失神,慌忙接过身旁公公手中的香烛,恭敬地递到上官灵的面前,“师傅,请用!”
拈香,双手合十,轻轻闭上眼,慕容浅就那么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容,眉眼间确和母亲有几分的相似,只是何以她能如此的冷静,竟像是祭拜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难道她和女儿之间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吗?
正当她想得出神之际,上官灵的眼眸蓦然睁开,看着的不是堂上的灵位,而是直直地望进慕容浅的眼底,目光犀利地就像能看穿她心里所有的想法。
她突然勾唇一笑,将慕容浅的疑惑尽收眼底。孙女懂事地出乎她的意料,只是还不够成熟,这样轻易地流露出情绪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辰儿,叫外婆!”当她将香插入香炉,慕容枫正好带着睡眼惺忪的慕容辰回来。
慕容辰怯怯地望了一眼上官灵,一脸的不相信,转身甩开慕容枫的手,跑到慕容浅的身边,让她柔柔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辰儿!岳母,是小婿没有教好!”
“没事,我一直没有尽过做外婆的责任,是我的错!”说完,便向着两个孩子走去,他们的眉宇间好真的有着落儿的气息,女儿离世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的事情早就注定了,自己的选择伤心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慕容浅只觉得如母亲班的荷香溢满鼻尖,外婆的手轻轻地覆上她的头顶,传来的热度却高于人体的温度,慢慢地随着呼吸流向四肢百骸,竟是说不清的舒畅!
“还不快谢过外婆!”
“不用了,我没尽过对落儿的养育之责,更未给他们该有的疼爱,已经是罪过,这些就当是弥补吧。”她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失去了血色,在旁恍若不存在的两名婢女上前扶住她:“门主。”
“没事。”她轻轻地推开她们的手,微微地摇摇头。
“皇上,还记得民妇在你出师时说的那句话吗?”上官灵的眼睛看着的却是在旁的七王爷。
“徒儿不敢忘师父的教诲,谁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皇上恭敬的双手垂立,“还请师父指点。”
“你在百姓中的口碑、在政期间的政绩已经证明你是位明君,但是有些人你要清楚他的本质,倾听泽明,偏听则信。不可被浮夸冲昏了头,反而害了忠臣与己的性命。”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慕容浅总觉得大殿中的气氛诡异地有些异常,所有人之间的关系就像陷入一层雾中,看到的表面并不是中重要的部分。
忽然起风了,大厅本是屋子深处,按理不该有这样的风!一个黑影就那么在我们面前旋转地一圈,然后消失在门口。就像它从未出现,一切归于平静。
接着便听见慕容辰的惊呼:“母亲的灵位没有了!”
众人的目光只看到空空的桌子,父亲、七王爷、皇上竟一齐想追上去,却被外婆拦了下来:“算了,此人的风决使得出神入化,你们觉得你们追得上吗?”
屋子瞬间静默地就算是一根针掉地上都可以听见,有什么感觉压着每个人的心,上官灵无奈地望着三个徒弟,像来时般离开,那些恩怨只有他们自己解决!
“都散了吧……”不知道多久,皇上突然一摆手,声音竟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说完便带着公公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