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之上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太子居然耍起了无赖伎俩,若真像他所言那般,杜鹃一日不啼,便等上一日。数年不啼便等上数年,那长卿子还修什么道,练什么法?
长卿子心中徒然升起几丝不悦,这次出如此难度的问题只是他对于皇室有几分不忿。但是就算是无人完成他的问答,他也会收一名皇子入门。可是太子这番举措,顿时令他骑虎难下,既不愿驳了皇室面皮,又不肯弱了自家势头。如此踌躇,甚是进退两难。
成德皇眉头一皱,也是看出长卿子的心思。心中有些埋怨太子如此令人下不了台,便打算自己开口给长卿子一个台阶,免得如此尴尬。
还未等他开口,一名皇子倏然离席,拱手问道:“小子不才,也愿试一试仙长难题。”
言辞之间颇为自傲,让太子一听便心底里恼火。
“是哪家不长眼的出言?本宫既然已经表态试题,你等居然还敢与我争抢?莫非本宫近些年蓄势不发,让你们小窥了!也罢也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太子心头恼怒,转身一看,竟然是刚刚那个狂妄之极的冷宫皇子弥彦。
太子这下可气坏了心肺,大声斥责道:“弥彦!你未看见本宫正在答题么?真是不知礼训的蛮夷之徒……”
“哦?我见皇兄答题甚是艰难,欲想助一臂之力。怎得皇兄如此恶言相加,倒是冷了弟弟这一番心思了……”弥彦不卑不亢,一番驳辩刺得太子哽喉难咽。
“放肆!……”太子何等吃过如此之亏,大怒起身喝到。
还未等他说完,长卿子大袖一摆截住言语。“太子回答甚佳,不知这位殿下又有何新奇方法。若比不上太子,便就算是太子答上了此题!”
太子原先见长卿子开口欲想打断,忽而听闻最后一句便转了心思。“罢了,父皇吩咐的大事要紧。莫要误了大事。还是待弥彦回答之后再说……若他回答的不如我,我就有了借口逐他出去。想必父皇也不会怪罪与我!”
弥彦一摆手谢过长卿子,也不去看半空中的杜鹃鸟。径自走下白玉阶,来到了镇殿将军面前谦恭问道:“将军可否借掌中宝剑一用?”
镇殿将军‘昆无忌’满身甲胄,威武不凡。他乃是成德皇心腹亲信,乃是大内禁军总将军。和那传言中神鬼皆惧的火神卫齐为成德皇身边最后的保护屏障。就算是一品大员、皇族亲王也得礼让三分。
镇殿将军带着铁面具忘了弥彦一眼,眼神冰冷直透心肺。弥彦含笑挺立,丝毫不为所意。这分风骨倒是令一旁的文武大臣暗自赞了一声。
“无妨!无忌尽管放心……”成德皇说了一句,立刻让镇殿将军收了满身煞气。
昆无忌一言不发,反手扯下腰间宝剑掷给弥彦,举止甚是无礼。
弥彦一接过宝剑,顿时手中一沉,若非早已做好准备,怕是得抓拿不稳出个丑。
他暗自提气,丹田生出一丝凉沁沁的细流,流通百骸经脉。手中发力一把将那柄宝剑拔出鞘来。只见寒光一闪,满殿温暖被一下削去。渺渺烟雾不经意穿过剑刃,便了无痕迹。被浩大剑气吞噬个干干净净。一旁侧目的大臣纷纷脖颈一凉,不由伸出手来遮挡。
“剑气喷霄,寒魄入髓。观剑可看全人,怕是昆将军剑法已然反璞归真,十步之内再无一合之将!”长卿子目露异彩,开口赞叹。心里却是连声叫道可惜。“这昆无忌天资绝伦,只可惜明珠暗投,只学习了世俗武功。虽然打通全身奇经八脉、周身穴窍,可还是不及铸成金丹的羽士。任他剑气滔天,也只是一剑飞来,便取了大好头颅罢……若入了我门之中,练出元神也不是泛泛之谈!”
昆无忌并不去理会长卿子赞誉,只把眼睑一阖,闭目冥思。
弥彦拿了此剑也是一股豪气直灌心头,差点把握不住心思,把数日以来苦思冥想的计谋毁于一旦。他屏息定气,心头百般杂念竟自削去,心如明镜不染一尘。《阴阳欢喜大悲法》运转,一缕缕凉丝丝气息灌住全身。
张承之见了弥彦身子散发一股凉气,心中一惊。暗忖度:“古怪!古怪!这小子身上怎会有一股真元流转?看其品质还似是上佳,不逊色一流水法道决。难道是大康皇室果真找到一门一流法决修炼不成?”他心里越想越惊,瞥了一眼长卿子和大慈禅师。
大慈禅师依然那样昏然欲睡,长卿子也是古井不波模样,看不出什么异色。
“这个小子身上流转真元看似纯净,实则阴晦,脂粉气十足。这分明是采补秘法,交欢之时掠夺女子精元所化成的真元罢了!皇室之中有一两部男女双修房中之术也是正常,可怜那张承之修为短浅,竟然真得以为他真元品质上佳,修炼一流法决吧……”长卿子毕竟修为卓绝,也是天下有数的元神高人。眼力非同一般,一搭眼便认出弥彦身上真元是采补女子精元真气所化。
“弥彦你为何拿剑上朝?莫非是打算惊吓杜鹃鸟儿,做那等大煞风景之事?”太子见弥彦拿剑上来,不屑一笑。长卿子所豢养灵禽再是不济,也不可能被他唬住。否则长卿子也就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前辈高人了。
弥彦也不搭话,睁开眸子,剑履上殿。来到凌空横斜的翡翠竹面前,盯着杜鹃鸟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果真不啼?”
杜鹃鸟儿慢条斯理用爪子梳理着羽毛,骄傲的斜视了弥彦一眼。
“如此畜生,要汝河用?”弥彦大喝一声,一剑斩向那杜鹃。
杜鹃见弥彦来势汹汹,并不惊慌,只把小嘴一张,一团小小水珠就敲打在剑尖之上。
一股沛然大力透着宝剑直抵弥彦手腕,弥彦一时抓拿不稳。只好两手齐握,顺势下劈。却没有砍到杜鹃鸟,反倒是把它倚立的翡翠竹子斩成两半。破了长卿子的法术,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竹子径直掉落下来。
杜鹃鸟吃了一惊,展翅飞到空中,警惕着戒备。
“家禽就是家禽,一点野性也无。别人要杀你,也是一顾的躲避。就算你是仙家所养,有些许法力,也只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弥彦哂笑,手中宝剑丝毫不留情,不断劈砍。
那杜鹃鸟飞得颇高,剑是无法砍到的。只不过弥彦手中的宝剑是昆无忌所用,自有一股剑气缠绕剑身,凭空一挥就有一道剑气直射。虽说威力不大,可对付一只粗懂法力的杜鹃鸟还是绰绰有余。
不消片刻,那杜鹃就被剑气射落不少羽毛。杜鹃鸟也是硬气,到了如此份上依然是一言不发,从未啼叫一声。
弥彦只是冷笑,瞧着了杜鹃鸟一处漏洞。将剑直刺,寒光闪过,剑气直捅杜鹃腹部。
“够了!你如此辣手,岂不是太过凶残……”这下子长卿子身后女弟子按耐不住了。其中一位柳眉倒竖,厉声说道。
那只杜鹃鸟儿羽毛甚是漂亮,颇得那女弟子的喜爱。自然见不过弥彦如此虐鸟。另一女弟子也是面目不善,吹了一声口哨。在空中凄惨飞行的杜鹃欢天喜地飞到女弟子手中。
弥彦只是冷笑,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我正在答题。你为何阻我?”
“你……”刚刚开口怒喝的女弟子放一开口,忽然望见弥彦一剑斩来,顿时心中一慌。她在门中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大小实战历经不少。见剑气来袭,来不及拔剑。当即把头一缩,一个铁板桥功夫便躲过疾射而来的剑气。
而她身旁的女子见弥彦胆敢袭击自己师妹,顿时大怒。也不言语,只把手一指,道一声:“去!”身后背着的剑匣发出一声剑鸣,一道手臂粗细,乳白光束夭矫射向弥彦。
弥彦心中料定长卿子不会坐视不理,也不躲闪,反而挺步像那用飞剑的女子冲去。
果不出弥彦所料,当那飞剑射进弥彦三步之内。长卿子果然皱眉,伸出手掌虚空一抓。乳白光束就立刻停了下来,不断颤抖。光芒慢慢消散,露出一柄九寸小剑。
此时弥彦已经近身到那女子身边,扬剑作势欲劈。那飞剑女子虽然折了飞剑,却也凌然不惧。玉手握拳,劲风扑面,直袭弥彦胸口。而一旁刚刚用铁板桥挡过剑气的女弟子也缓过劲来,口吟法咒。一个细小符篆便出现在她面前。
弥彦只把宝剑一侧,以剑刃对向女子血肉之躯。女子果然躲避,弥彦也不去追。把剑掷向口吟法咒的女弟子。而自己却将身一扑,一把攥住想要飞离的杜鹃鸟。
长卿子眉头有是一皱,故技重施,定住弥彦掷来的宝剑。
“快将小翠儿放开……”女弟子见弥彦抓住杜鹃鸟,不由一声厉喝道。
弥彦不去理会,攥住杜鹃鸟的右手用力,杜鹃鸟发出一声惨叫便复归平静。
“杜鹃不啼,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