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探敌营
夜探敌营?
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些怪怪的。
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
远离太湖的苏州城格外的寂静,安静的能够听见她的心跳从一间客栈一直延续到某座院落前。
一会被发现了该怎么办?或者是小郡主向她哭诉,她该怎么安慰呢?
这都是问题。
小小的身子徘徊在院墙外,守在院墙上的男人一头雾水,主子说今夜墙外有访客,让他一定别阻拦,必要时候要还加以帮助,可是,这访客的行为也太诡异了些吧。
她究竟要不要进来啊,伸了伸懒腰,拜托,他还想早点回房休息,主子说来访之人会些三脚猫功夫,万一翻不过高墙,叫他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想想都有点可笑,他的无影脚闻名江湖,力到身上浑然不觉,一旦用了内力,五脏六腑都有可能稀碎稀碎,可是,他的这门家传绝学,今天却要用来帮一个小女娃翻墙。
呜呜。
小女娃徘徊了半天,终于咬了咬嘴唇,一跃纵上高墙。
咦?她的轻功没有想象中的差诶。
她从行囊里拿出铁钩,“哗啦”一声勾住最近一间房屋的屋檐,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这个满院武林高手的宅子来说,无疑是昭告了她这个小贼进来的事实,主子说了,今夜不许出屋,所以,所有的门窗都开了那么一条小缝,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而这间屋舍下的几个男子,嘴角都忍不住勾出一抹笑,听着房上屋瓦毫不掩饰的哗啦啦的响动,然后停下来。
“她来了——”
其中一个男子走到角落,抓准位置,背对着光线,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哗啦!
瓦片被扒开的声音。
一双清澈的水眸通过瓦片的缺口紧张的扫向室内。
演戏时间,终于到来了。
“主子,那个什么狗屁郡主一直反抗。”
“是的,又是上吊又是绝食,本来胖乎乎的一姑娘现在瘦的像扁担似的。”
真是可怜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背对着她传来,“看好她,毕竟是一枚棋子,还没用好就扔了,太可惜了。”
棋子?
你看,果然有阴谋吧。
鼓噪的声音再度想起,“是啊,东方王朝的宰相好不容易才——”话说一半突然停住。
宰相?
宰相怎样了?她竖起耳朵,努力地想要听清楚,结果对方却转移了话题。
“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对待小郡主?”
颜夕月呼哧一下趴到在房顶上,讨厌,勾起人注意了又不说。
咦,她怎么好像听见了低低的笑声。
“那个小郡主不配合,我们很难做诶,总不能像对待我们那里不听话的女人那样,拆吧拆吧喂狼!”
喂狼?还拆吧拆吧!
太可怕了,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道独特的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么就给她下药吧,呃,软骨散,下在饭菜里,那样分量足,”顿了一下,如果她能看见的话,绝对能发现此刻他已经快要止不住的笑意,“这样我管包她像条死鱼——”
死鱼——又听见这个词汇,颜夕月的脸都绿了。
她确定,她的大娘一定是在他这儿卖的软骨散,磨牙声顿起。
这段颇有所指的话,可是某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说的,看来意义非比寻常,果然颜夕月气的恨不得冲进去,赏他一刀。
“可是,宰相那边的谢礼怎么办?”
她一下子又精神起来。
“明目张胆总归不好。”
你看,偷鸡摸狗,非奸即盗。
“那让我想想——”男人低声所到,用手指轻叩桌面,好像冥思苦想的很用力。
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随着他叩桌子的节奏扑通扑通直跳。
好久好久过后,就在颜夕月快要承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氛围的时候,那人终于开了金口,“哎,我也不知道哎,到时候再说吧。”
啪!
一声瓦片震动的声音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声从房顶传来。
屋里阴影下的某人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笑出泪花来。
什么叫他也不知道!夕月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屋里的人。
继续。
“主子,等回家了准备怎么安置小郡主?”
“我看可以把他安排到厨房帮忙——”
“其实把她打赏给尹爷也不错。”
“要不然充当军妓吧——”
下流!无耻!
那个上官吟也太可恶了,竟然把一个这么千娇百媚,金躯玉体的郡主就给毁了!让她都忍不住掬了一把辛酸泪。
接下来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磨得她本来就不多的耐性险些崩溃,早春的夜里还很寒冷,晚间的雾霭沾湿了夜行衣,她冷得牙齿直打颤。
正当她准备到别处去看看的时候,下面的对话再度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好,记得准备一些美女——”
一道粗鲁的声音抢着回答,“这我知道,宰相著名的好色,我种事情交给我来办。”
“不是听说他最近成亲了,行为会不会有所收敛啊?”
一听到自己,她忍不住在心里抖了一下。
“没关系啦,听说是一个病秧子,还来自江湖,宰相娶回去也就是当个摆设。”
“听说宰相到现在都没带她去拜见皇上和太后,一定是觉得她没脸见人!”
你才没脸见人呢!
那是因为她大小姐逃婚逃家!小小的拳头攥的紧紧地。
“我还听说一个版本,说是因为洞房花烛夜合欢后,宰相才发现她不是处子,自己竟被带了绿帽子。”
爽朗的笑声从室内传来。
好嘛,敢说她人尽可夫!
身上颤抖的跟厉害了。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颜夕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算还有人相信她的清白。
就听那人继续说道,“我听到的版本是说,颜家大小姐千方百计勾引宰相,宰相一直不为所动,直到在某一天,这位行事大胆放浪的大小姐不知怎么在宰相饭菜里下了药,哎,生米做成熟饭喽!”
哗啦啦!
吧嗒!
这回是一个人掉下来的声音,颜夕月铁青的脸从房子上摔下来,愤恨的瞪着满屋子的人。
咦,暗影里那个人的背影好熟悉?
摇摇头,刚想破口大骂,突然间有人喊道,“有刺客啊!”
完了!
暴漏了,某人慌忙拾起三脚猫的轻功落荒而逃,这时候,无影脚终于派上了用场。
计划,失败了。
她的第一次机会就这么失败了——
确定小丫头已经离开后,某人从暗影里走出来,笑的打跌的双肩还在颤抖,一张无害的脸此刻写满狡黠。
“上官吟,你笑够了没?”低沉声音的主人皱皱眉头看向他,恶整一个女孩子真有那么开心?
“韩耀天,你还说我,你不也参与了——”反将一军。
“那是因为——”
上官吟及时打断他的话,“君子一言为定,‘赎金’减半,还买‘一’送‘一’,合适吧——”
“买一,送一?”
半响过后,一声怒吼响彻府邸。
颜夕月一直闷闷不乐!
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出师未捷身先死,大约就是她现在的写照,肃清的大道上,郡主的送亲队伍再度启程,他们站在人群里,目送着轿马离开。
多凄凉!
第一次机会就这么白白的消失在她的手中。
上官吟依旧沉浸在昨夜的开心上,压住心中的愉悦,真诚的说道,“夕月,你不要气馁,总还有机会的。”
颜夕月重重的点头,回之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话说这个小女人傻乎乎的蛮好玩的,其实她一点也不傻,只不过是梨山之上太封闭的生活,让她根本不了解江湖,不懂得一些‘老江湖’的手腕。其实这样并不招人讨厌。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女人对他无非两种,第一种是胸大无脑,和自己沟通都是个问题,呆呆讷讷的半天说不出个重点,要不就是自以为很聪明,耍心机还耍不明白,当个笑话都不够。第二种则是那种太过聪明的女人,女人一旦比男人聪明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他深有体会。
可是!
颜夕月偏偏是介于这二者之间,她不会聪明的一眼洞穿人心,让人觉得压抑,也不会呆呆讷讷,任人摆布。
她是一个很天真的人。
做的最‘天真’的一件事,就是拐了他,还极尽能事的骂了他。
所以,得到了他小小的报复。
嘴角勾起一个笑意,这么做是好像真的很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操诶。
不过情操这种东西,似乎从来都不适合他。
他可爱的小玩物——
你看,这不是玩起她来得心应手!
不过,他依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还且愈演愈烈。
春日的阳光温暖极了,缓缓而行的骏马行至山前,转了个弯又啪嗒啪嗒的向前走去。山上的桃树粉白一片,零散的桃花漫天飘落。
真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颜夕月坐在马背上,努力地支撑着眼皮,最终还是缴械投降,不一会就投靠了周公。
上官吟微微笑的看着身边的小女人,如此宁静闲适的一个午后,在很多年前似乎也发生过,不过自从他当上了宰辅,就再不曾那么安适。
他虽然阅女无数,可是真正的良家女儿却没有碰过,发誓只纳妾不娶妻的他不愿耽误那些女人的幸福,他的身下绝无一个良家闺女。
当然,她除外。
她必须除外,嘴角再次勾起莞尔的笑,眼前的可是他的小娘子,还是很不安分的小娘子,拐带了他一个“陌生男子”逃家,还真是欠打,早晚有一天,他会抬起她的小屁股,给她一顿好打。
一想起这个场景,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还真是要感谢那人,白白送他一个小礼物。
马蹄声啪嗒啪嗒的格外具有催眠作用,很快他也进入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
直到哗啦啦的水声缓缓传入耳内,两人才悠悠转醒,夕月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出现的山间的溪流,转过头对着上官吟甜甜一笑,“好渴哦,我去喝水!”
翻身下马,隐隐约约觉得脚步有些虚浮,迷迷糊糊的走到溪流旁蹲下喝水,马上的上官吟好笑的看着她晃晃悠悠的走法,不自觉联想到了婚礼上她虚软的步伐,薄唇勾起轻笑。
正琢磨着,就只听哗啦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子整个栽进溪流里!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这是发生了什么?喝个水都能掉水里?
颜夕月口里扑哧扑哧的灌着水,狼狈的乱扑腾。
该死!一直没休息好,她又刚刚睡醒,一起身头一晕就整个栽到湖里!
“小邪……”她又吞了几口冰凉的溪水,几次沉浮,险些消失在白花花的水堆里。“救命……我……救……”
上官吟觉得头皮发麻,一个纵跃从马上飞下来,扎进刺骨的流水里。
“抓住——”他飘到她的身侧,尽力握住她乱挥的小手,“抓住我的衣裳。”
腰间白色的素缎漂在她的身侧,她的小手抓了半天终于扯住,此时的衣带就像是救命稻草,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一旦有了着力之处,她用力一扯,小脑袋立刻钻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脑子已经被水灌的迷迷糊糊,初春的溪流正值汛期,水温冰冷的刺骨,她唯一的意识就是紧紧抓住手中的缎带。
“喂喂,你松开,快松开!”上官吟看着这个小女人扯着自己的腰带东漂西摇,很快就把他的长衫解开。
冷寒低温的溪水,是他囚水的灵活度大大降低,他伸手一拽,却只起到相反的作用。
他的长衫彻彻底底的褪下,被急湍冲走。
可恶!
小手失去了缎带的力量,颜夕月仅存的力量再次寻找新的目标。
这次是——
啊!他的底裤!
完了,这回彻底坦诚相见了。
灾难!
活生生的灾难!
当他拎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小女人,提着裤子上岸的时候,简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先是恶意中伤他,再是扒他的裤子,太可恶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生气的把手上的女人往地上一扔,掠起袖子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对她拳打脚踢,以示愤慨!
拜托!现在是他在玩她哎!你见过谁家一个玩具把主人玩的这么惨的……
看来他的预感果然不错,他就知道这次出行不会那么顺利!
地上的女人因为冰冷在昏迷间牙齿依旧不忘打颤,小脸甫受过寒冷水流的洗礼,肌肤冻成剔透的白玉色,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上官吟看着看着,心中的愤怒竟缓缓消失了。
天啊,他居然看一个女人看到发呆!
一定是刚才的水温太过冰冷,他的脑袋还没有恢复正常。他走过去,把昏迷的小女人横抱起来,感觉到温暖的颜夕月在他的怀中嘤咛一声,他一瞬间有些僵硬。
暖暖的热气顺着经脉流经全身,很快两人的衣裳便被烘干,怀中的还没有醒来,上官吟轻轻为她把了一下脉,轻轻叹了一口气。
低头皱眉,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能这么狠心,先是把她当礼物给送出去,被他救下后,又给她下药,强迫她上花轿。
虎毒尚且不食子。
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要远避梨山,浅浅的心疼划入内心深处。
他不由得一怔。
甩甩头驱走不该停留的情感,春天到了,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颜夕月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很自然的抱住他的腰,他低下头,充满错愕的看着这个明显不是昏迷,而是沉睡的小妮子。
她,在睡觉?
脸越贴越近,她似乎是感觉到有东西挡住了阳光,小脸轻轻一转,花瓣般的唇瓣触电般的贴上他的唇。
好温暖哦——
她的嘴里飘出舒服的呢喃。
上官吟愣了一下下,不过很快决定,白来的豆腐白吃谁不吃,何况她还是他的娘子呢!
他的嘴角勾出一个邪邪的笑意,主动加深了这个吻。颜夕月无意识的回应着,她的香甜令他错愕,险些无法自拔,最后不得不在缠绵中结束了这个深吻。
她,居然还没有醒来?
不过也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