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幕绝被关进大牢已经好多天,他无聊的躺在枯草上,从一个小小的窗户上观察外面的天,天黑下来,今晚的夜爬满了星星,很好看。
冥中月摇着扇子一步一步踱来,他看着沙幕绝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的确,大牢中可没有外面的日子过得逍遥,好几天没有洗澡的沙幕绝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要长虱子了,好在现在正是冬天,否则一股子馊味都飘出来了。
“看应门主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你可以来试试。”
到如今,冥中月也没有想明白沙幕绝的罪责到底是什么,对于今晚发生的事,他很惊讶也很好奇。
“落儿醒了,不过为了你,被父皇幽闭在钰轩宫中。”
沙幕绝深深的皱眉,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
“我很好奇,父皇为什么不肯放过你?”
“我也很好奇。”
沙幕绝被关闭在关押皇族子孙的宗人府之中,这个地方很多年没有关押过人,空空荡荡的只有沙幕绝一个犯人。
虽然关押的人很少,可外面的守卫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沙幕绝早已经查探了一番,他的一举一动都处于这些守卫的监视下,他根本就逃不过。正好他也想知道他到底与这个皇族有什么关系,让这个睿智的皇帝恨不得杀他千百遍。
“有一件事你大概从未听说过,关于十八年前的一桩往事。”
“什么事?”
冥中月摇着手中折扇,笑容更加深沉。
“十八年前,当时落儿还未出生,父皇有一位兄弟,原本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自从父皇去江湖走了一遭,这位皇叔就与父皇产生了极深的隔膜,以至于后来勤皇叔发动兵变试图篡位,后被镇压,自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听着十八年前的故事,沙幕绝只感觉空洞无物,这些事他毫不关心。
“你是觉得我在这大牢里过得太过无趣,专程跑来给我讲故事?”
“你也耐心一点才好。这位勤皇叔有一个儿子,至今没有找到。”冥中月看着沙幕绝高深莫测的笑。
“你认为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沙幕绝嗤笑一声,就算他就是那个孩子,他也绝不承认这是他的命。
“你与落儿倒是有三分相似。大概是因为父皇与这位勤皇叔长得相似,可你与父皇又毫无相似之处,落儿身上也没有与琼妃相似的地方。”冥中月用折扇抵着下巴,像是陷入了苦恼之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与落儿真像是真正的兄弟。”冥中月又露出舒心的笑,沙幕绝已无心去猜测冥中月的心思,费神还不讨好。
“荒谬。”沙幕绝可不认为自己有兄弟。
“开个玩而已,哈哈哈。你眉间有一颗罕见的红痣,一眼就能看见但无人关注你这颗红痣。你难道没有想过,你或许与勤皇叔长得非常相似,恰巧勤皇叔眉梢也有一颗红痣。父皇对勤皇叔何其熟悉,你小时候他也许还抱过你也说不定,他知道你身上有这个特点,所以第一眼就能将你认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要杀我?”沙幕绝想起君岚所说的话,她提起过有关他的父母,也的确说过他们长得非常相似。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当时和你一般大小,篡位之事也不知道真假。”
冥中月用手中折扇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似乎也思考不出答案。
“父皇虽然想杀你,但不会杀你,这事你放心吧。”
冥中月的猜测方向是对的,可这其中的恩怨情仇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相传冥氏一族是从羽落之山上一位男巫发展而来,在这神州大地建起了千古不倒的王朝。羽落王朝国姓为‘冥’,羽落王朝之前被世人称为上古时期,上古时期的种种并未有文献记载,随着上古时期的结束所有有关上古的文化、语言、文字……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羽落王朝已经历千年的漫长时光,这片土地上还有四个小国分布在羽落王朝的两侧,羽落王朝就像一条巨龙横卧在这片土地上,无人敢逾越半分。
让人不得不计较的是羽落王朝皇室,千百年来从未有公主出生,每代皇帝后妃单调,子嗣稀少。但他们生的耀眼夺目,每个人拥有世人求而不得的强大力量,或武力或治国之道。
先皇一生共生两子——当今圣上与勤王,勤王早年因叛变被诛,如今冥氏正统除去几位皇子再无他人。
四皇子在世人看来虽不受宠,生母是江湖草莽在朝堂上孤立无援,但他终究是皇室中人,最后会不会有缘帝位一切都未有可知。
威严富丽堂皇的御书房中,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九五之尊愁眉不展,他的手中紧紧的拽着一本有些泛黄的卷轴。大概已经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
羽落王朝的皇帝乃是先帝长子,二十年前先帝为当今圣上纳了三位嫔妃,因这事先帝与当今圣上之间产生了不小的矛盾,三位后妃同时入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也像是赌气一般夜夜笙歌不理朝政,后来三位后妃相继有孕,皇上一下子对那事失去了兴致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年之后勤王叛乱,再一年,当今圣上继位。
“皇上。”守在殿外的大太监景荭急匆匆的冲进大殿,无措得连最基本的礼节也忽略了。
“什么事?”冥祈然不悦的放下手中卷轴。
“钰轩宫传来消息,四殿下忽然心痛不止。”
钰轩宫中早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宫中所有的婢女和太监都是心惊胆战唯恐上天不怜惜要了四皇子的性命。期待了多少个夜晚才盼得四皇子回宫,而今重回的却是病弱的主子,那么善良的四皇子为何总是遭受非人的苦难?
凌云也是万分惊恐,是他忽视了原本就他虚弱的身体,这些隐患恐怕早就潜藏在他的体内。冥寒落早已痛得晕了过去,脸颊被痛得苍白,额上虚汗不止。
凌云喂他吃下一粒药丸,也不管宫中礼数,立即为他推宫过气。心痛病的症状让他每呼吸一口气都是折磨,虽意识不清,还是溢出了几声难耐的痛吟。
冥耀月得知宫中传信说四殿下清醒过来,立即往宫中而来,还未见到冥寒落,又听说他被父皇禁足在宫中。
本是夜半不宜进宫,可他还是来了。只是看见的依旧是奄奄一息的冥寒落。
过去,他是非常喜爱这个四弟的,小小的,白白净净的,像个肉团子,还会糯糯的追着喊哥哥。
身为大哥,他理应照顾好三个弟弟,可惜他一个也没有照顾好。冥耀月忍不住悲叹,小小的孩子长大了,身上的伤也更多了。
冥祈然已经赶来,也顾不上向他行礼的宫人,径直的逼进床边的人。
“父皇。”冥耀月小心谨慎的唤了一声。
只见床上的两人都被包裹在一层光晕中,隐隐约约可以察觉两人额头上的汗珠和脸颊上所带的痛楚。
“这是怎么回事?”
“四弟犯了心痛病,凌云习得一种特殊的心法,正在为四弟推宫过气。”
冥祈然也是练武之人,也知这种时候越是要静心等待。
“凌云?”
“父皇,他便是定国公凌单的儿子。”凌云五岁便是盛阳城家喻户晓的神童,对于武学的天赋更是让人惊叹。只因他说了一句话,凌单竟真的把自己的独子送到远隔千山万水的西南去陪伴单独在紫竹林的四皇子。
他没有注意当时站在身后的凌单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他竟然把年仅八岁的儿子送到了那么遥远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两人身上的强烈的内力才渐渐散去。凌云恍惚的从床上站起身,见身着炫黑色的男人他神情一慌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他全身无礼,两眼昏花,浑浑噩噩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