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若冰一身黑衣黑甲,在军营里策马狂奔,俏脸上一脸怒容,一袭黑色的披风随风飞舞。一路上的百济将士见了无不胆战心惊,赶紧让路。扶余若冰奔到中军大帐前,翻身下马,几步跨了进去。
大帐里一个中年男子,个子瘦高,脸上一脸病容,正躺在榻上,由一个美艳妇人照顾着喝药。见扶余若冰进来,这美妇人赶紧起身,站在一边。
扶余若冰斥道:“出去!”这美妇人不敢怠慢,赶紧低头走了出去。
榻上男子喘口气道:“冰儿,花姬好歹也是为父的侍妾,你就不能客气点吗?”
扶余若冰上前坐下,将碗中剩余的药全部给这人喂下,轻声道:“父王身子不好,还是远离美色的好!花姬虽然美貌,女儿却知道她心性不好!父王怎么就不能听女儿的话呢?”大帐外面,花姬并未走远,听了这话,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榻上男子正是百济国王扶余璋。扶余璋王后死后,一直没有再纳王后。后来一个大臣将花姬进献给扶余璋,花姬容貌甚美,更是对扶余璋百依百顺,故而扶余璋十分宠爱。扶余若冰却听到王宫里有人碎言碎语,说花姬魅惑大王,夜夜笙歌,对花姬十分不喜。扶余若冰在百济一言九鼎,威望甚高。花姬心中怒极,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扶余若冰道:“父王!这个问题先放下!金德曼这个烂女人,还是不答应大军全出,攻打高健政!”
扶余璋讶然道:“大唐皇上不是有道圣旨,让我百济为主,节制新罗吗?”
扶余若冰怒道:“金德曼听说大唐皇上围攻辽东城已经数日了,进展缓慢,害怕唐皇重蹈前隋炀帝覆辙,高丽人事后报复,故而一味拖延!”
扶余璋咳嗽几声,沉声道:“金德曼一向和泉苏文走得很近。我百济则一直以来,都被高丽人不断攻打,金德曼也不时趁火打劫,真是可恶!”
扶余若冰道:“大唐皇上麾下猛将如云!女儿坚信,一定能攻下辽东城!”说到猛将如云,忽而心中浮现出了薛礼的影子,赶紧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扶余璋道:“冰儿,怎么了?”
扶余若冰摇摇头,转身出去吹了吹冷风。正要进去,一个兵士飞跑过来,递上一封书信,扶余若冰打开一看,脸色一喜。
花姬一边咒骂,一边狠狠地将地面上的小石子踢飞。猛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花姬一把拉进旁边帐篷,花姬低呼一声,抬眼见到是谁,媚笑一声,倒在这人怀里。这人吻住花姬的嘴唇,花姬搂住对方热烈回应,双手乱摸。
两人拉扯着躺在榻上,这人的手刚伸进花姬的衣襟,捏住了柔软之处,外面猛然一阵鼓响,将两人吓得跳了起来。花姬一脸惊慌,拉好衣襟迅速跑了出去。身后这人狠狠咒骂几句,一脚踢在榻上,整理一下也跟着出去。
百济军营里号角齐鸣,锣鼓震天,营门大开。数十里外的高健政闻听以为百济人进攻了,赶紧派人打探。十几里外的新罗大营里,一个一身红色戎装的妖艳女子闻听鼓声,皱皱眉,也派出信使前去询问。
扶余璋在女儿搀扶下,亲自来到了大营门口,四处张望。不一会数十骑飞奔过来,到了大营门口,当先一将见扶余璋亲自出迎,有些意外。迅速下马抱拳道:“大唐程名振见过百济王,大王安好?”
扶余璋笑道:“多谢程将军问候!本王还好,这位将军是?”
另一人上前抱拳道:“本将王文度,见过百济王。”
扶余若冰眉毛一轩:“可是裸衣叼刀,冲上卑沙城的王将军?”
王文度笑道:“不敢,正是某家!”
扶余璋大喜道:“二位猛将到来,真是本王之福啊,快快进去说话。”
大帐内,扶余璋一五一十将南线战况告诉了程王二人。扶余若冰也将自己会晤金德曼之事说了。
程名振大怒道:“金德曼阳奉阴违,着实可恶!早间传来消息,薛大将军制造了巨型攻城车,已经将辽东城一战而下!”
扶余若冰问道:“可是薛礼将军?”
程名振道:“正是薛礼大将军!本将只知道薛将军英勇,没想到还精通器械!真是我大唐之福啊!”扶余若冰身子一震,心中再次闪现薛礼的影子,一时有些发呆。
扶余璋道:“请问二位将军,大唐水军如今到哪里了?”
程名振笑道:“我军连克卑沙城,建安城!如今水师大军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开到鸭禄水,震慑高健武!”
扶余璋正要说话,外面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王叔,新罗女王派人来询问,为何击鼓?”这人身材欣长,面貌清秀中带着一丝阴柔之气,正是扶余璋的侄子扶余若风。
扶余璋看看程名振,程名振沉声道:“传那人进来。”扶余璋点点头,扶余若风转身出来带进来一个信使。信使进来后参见了扶余璋,见帐内有两名大唐将军,心中一惊,抱拳又向程王二人一礼。
程名振理都不理,怒喝道:“我皇早有圣旨,令扶余璋节制百济,新罗两国人马,由南线进攻高丽人,为何迟迟不动兵?如今辽东城已破,我大唐水师即将进驻鸭禄水!你回去告诉金德曼,让她不要后悔!”信使闻听脸色慌张,不敢多待,迅速请罪,告退离去。
高健政听说百济军营进了几个唐军,有些疑惑,却不在意。金德曼听了回报大惊失色,赶紧带上人赶向百济军营。金德曼快马加鞭到了百济军营,程名振和扶余璋却故意不见,金德曼心中恼恨,又不敢离去。
“女王怎么亲自来了?”
金德曼正在恨恨地踱步,听见有人说话,抬头一看,认得正是扶余若风。金德曼笑道:“原来是王子殿下!请问大唐人带来什么消息了?”
扶余若风微笑道:“听说辽东城破,建安城也被唐军占了。如今大唐水师随时可以进驻鸭禄水,女王还是想好如何面对唐军大将吧。”金德曼震惊不已,连扶余若风离去都不知道。
好容易有人来请金德曼入账会见,金德曼整整衣冠,满脸堆笑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金德曼一脸微笑,被扶余若冰送出大营,告辞转身后脸色马上一变,阴森一片。
高健政捧了本书,眼光却在游离之中。忽然外面再次锣鼓齐鸣,呐喊声震天。外面跑进来几员将领,禀告说百济,新罗联军正在向这边进军。高健政一脸纳闷,迅速出去召集将士准备迎敌。高健政率军在南线和百济新罗对峙,双方交手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小规模战斗。新罗人更是一触即溃。今日竟然大张旗鼓全军出动,难免高健政不解了。
扶余璋将指挥权交给了程名振和扶余若冰,全军二万余人一起出动。而新罗则由金德曼亲领,二万多大军也全数出动。两军汇合后,金德曼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仍旧将指挥权交给了程名振。
程名振策马走到大军前面,高声喝道:“本将军身为统帅,只有一条命令:有擅自退后的,皆斩!王文度,你率四千人为前军,冲击敌阵!本将军亲领其他将士为中军,随后赶来!”
程名振喊完话,数十名通译齐声高喊,将程名振的命令一一传达。
扶余若冰急道:“大将军,我等做什么?”
程名振笑道:“公主金枝玉叶,跟随本将就是。”
扶余若冰抱拳道:“如此大战,末将岂可旁观,万请大将军下令,末将原意率军冲阵。”
程名振有些诧异,见扶余若冰态度坚决,笑道:“既然如此,你率一万人为左翼。女王殿下,你率一万人为右翼,三面出击吧!”扶余若冰抱拳道谢,金德曼心里大骂扶余若冰带累自己,无可奈何之下也带人去了右翼。唐军阵型一变,改为三军齐出,王文度先锋微微靠前。
高健政大军集结后,迅速列阵迎战。见联军今日阵型有模有样,大为惊异。战鼓声中,王文度一马当先,在高丽人箭雨中,率领四千百济步兵已经率先冲了过来,程名振中军和两翼也随之启动,一起杀了过来。高健政高声下令,全军迎敌,两军迅速纠缠在一起,混战起来。
王文度一柄大刀,如入无人之境,刀挥处,敌军头颅纷飞,带领身后将士迅速才冲进了高丽阵营。程名振一杆长枪,挡者披靡。扶余若冰手持双刀,连劈带砍,身边敌军纷纷倒地。金德曼也是一杆长枪,舞动之下,寒光闪闪,激起片片血花。
程名振下令后退者皆斩,今日联军将士大异往日,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高丽人措手不及,一片慌乱。高健政连番下令,收拢军心士气,和联军鏖战。
两军纠缠在一起,互有死伤。高丽人兵力占优,逐渐扭转局势,占了上风。忽然远处的鸭禄水上锣鼓喧天,数十艘巨大的战船顺着辽东湾开了进来,船头硕大的‘大唐’‘刘’字样,正是刘仁轨的水师大军开了过来。
两军同时放声大呼。联军士气大振,奋力杀敌。高丽人则慌作一团,不知所措。高健政见到唐军水师忽然出现,也是大惊失色。鸭禄水是平壤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平壤城岌岌可危。高健政不敢恋战,鸣金收兵,准备回撤鸭禄水北岸。
高丽人见到唐军水师出现,已经军心涣散,鸣金声中,纷纷后退。联军趁势追杀,高健政手下丢盔弃甲,死伤惨重,逃向鸭禄水北岸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