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七年八月十六日夜,胡闹了半生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终于驾崩在了床榻上,享年二十三岁,谥号“熹宗”,纵观天启皇帝皇帝一生,嬉戏胡闹,酷爱木匠,在位期间纵容奶娘客氏,重用客氏相好的宦官魏进忠,任他二人胡作非为,在朝则陷害忠良,在**则荼毒妃嫔,而熹宗却不加规制。
魏进忠遍树党羽,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他们沆瀣一气,排斥异己,尤其将东林党人视作眼中钉,必欲除尽。熹宗终究是“凡事愦愦”而已,对待夫妇手足的情谊不薄。熹宗两个弟弟信王、贤王,年年加赏,疼爱有加;熹宗对张皇后也很爱惜,使客魏终不能动摇皇后。
同天夜里,熹宗皇帝的六皇弟贤王朱由校在东林党骨干分子陈杰、李长青和英国公张浩然的帮助下深入突入皇宫,奠基过已经驾崩的天启皇帝之后,于文华殿登基称帝,而说到这件事情,还要感谢方知涯,按照正常的程序,先帝临终都会留下遗诏,而且需要由两名内阁大臣拟制,新帝方可承位。
而陈杰等人来的太过匆忙,这些东西都没有准备好,所幸从方知涯身上搜出来了他事先准备好的遗诏,虽然没有内阁首辅在场,但是有皇后娘娘、英国公和工部尚书、左都御史等朝廷高官的扶持,朱由栩还是很稳当的坐上了大明帝国的皇帝宝座。
当然,这只是确定了朱由栩的皇位合法性,真正的登基大典还要另行良辰吉日,再昭告天下,更改年号,释放囚犯,为先帝办理后事等各种事宜,零零总总算下来总共有几十件,朱由栩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当皇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一下子就被告知自己需要处理这么多的东西,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皇上,杨大人为了让皇上脱险,现在还在魏进忠的手中,请皇上马上下旨,让魏进忠释放杨大人。”朱由栩还没有从一大堆接下来预计的流程中回过神来,李长青却已经开口为杨宗秋求情来了。
说起来朱由栩还真的是亏钱杨宗秋的,如果不是有杨宗秋的牺牲,自己甘愿给魏进忠给带走,现在杨宗秋肯定还是好好地做他的内阁首辅,而不是进入诏狱这种暗无天日的监狱。
朱由栩正要同意,陈杰突然出声说道:“皇上,杨大人忠君报国,我们肯定要营救他出来,但是现在皇上登基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魏进忠的耳中,如果皇上下旨,魏进忠恐怕未必肯听,臣以为,现在应该先召集百官,昭告天下,皇上只有地位稳固,才能一举将魏进忠半倒,到时候杨大人才能够真的安全,否则,一旦皇上现在下旨,魏进忠也许会生出不臣之心,到时候说不定会丧心病狂加害杨大人,那么,我们可就真的害了杨大人了。”
陈杰这番话顿时让朱由栩又犹豫了起来,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之前又没有接触过政治斗争,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也不知道这些大臣之间尔虞我诈的复杂关系,但是他心想着陈杰和杨宗秋都是东林党重要人物,想必陈杰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吧。
朱由栩点点头说道:“那么,就依照陈大人所说的办理吧,待到明日,朕就下旨释放杨爱卿,朕能登极杨大人功不可没,待明日,朕再为杨大人加封。”
朱由栩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更加坚定了陈杰心中要置杨宗秋于死地的决心,杨宗秋因为是先帝的老师,又加上从龙有功,已经是内阁首辅和太傅,堂堂的正一品大员,可真的是当朝第一权贵,与魏进忠比起来,甚至还要辉煌些许。
而现在又对新皇帝的登基立下了不朽的功勋,那么杨宗秋未来在朝廷中的地位岂不是如日中天,到时候就算是斗倒了阉党又能怎么样?内阁首辅肯定还是他杨宗秋,而陈杰别说是入阁,就算是入阁了恐怕也要一辈子活在杨宗秋的阴影之下,杨宗秋才不过四十多岁,而他陈杰却已经五十有三了,这样等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够执掌朝堂,掌握偌大的东林党?
“皇上,方知涯要怎么处理?”陈杰心中一想,便已经有了主意。
“方知涯……”说到方知涯,朱由栩顿时恨得牙痒痒,这个家伙竟然真的这么大胆,敢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他的老师,就这份罪责就足以将他杀头。他想都不想,开口说道:“杀了。”
“皇上,这恐怕不妥,若是骤然间杀了方知涯,恐怕会让魏进忠心生畏惧,到时候万一逼反了他,那么必然是天下大乱,于皇上的帝位不稳呀,还是等到皇上江山稳固之下再剪除阉党,现在应该将方知涯释放了,最好也将客氏释放了,而且还要给他加官,他一纸遗诏奠定了皇上如今的帝位,也称得上是从龙大臣,皇上若能如此,定能迷惑阉党,等到时候机会成熟,皇上想要剪除阉党,还不是手到擒来。”作为长期奋斗在一线的东林党最强猛将,李长青对于阉党的强大有着深刻的认识,如今这宫廷内外都是魏进忠的党羽,一旦魏进忠决定造反,到时候满说是他们这些从龙大臣,就算是皇帝的安危都不能够得到保障,谁能肯定天启皇帝就是自然死亡的?而不是魏进忠谋害而死的?
当然,这种猜疑的话李长青是不能够说出来的,事实上也不用他说出来,朱由栩对于宫内的情况恐怕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敏感,这深宫大院就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万一魏进忠想要加害于他,就像之前在宫门口方知涯杀死了他的老师周承德一样,那么朱由栩的生命谁能够保证?
想到这里,朱由栩不禁冷汗淋漓,同时又懊恼不已,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不能够给自己的老师报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被仇人杀死,竟然还要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的将元凶释放,甚至还要给元凶加官进爵,天底下哪里还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朱由栩忍不住呵斥道:“混账,那方知涯杀死了老师,难道朕还要像一个懦夫一般,将自己的仇人给释放了不成,你们怕了魏进忠,朕告诉你们,朕不怕,他魏进忠不过是皇兄所养的一条狗,朕现在是这条狗的主人,现在朕要杀了方知涯,看谁敢拦着朕。”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李大人言之有理,眼下并非是剪除阉党的最佳时机,皇上初登大宝,切不可自毁江山,眼下还需与魏进忠周旋才是,臣等并不畏死,但是为了皇上的江山永固,眼下却不得不如此,皇上不是懦弱,而是真正的勇敢,暴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懂得如何节制暴力,为大明江山计,臣肯定皇上三思。”陈杰立马上前,拦住朱由栩,冲动是魔鬼,万一朱皇帝真的卡擦一下干掉了方知涯,那么他固然痛快了,接下来的大明江山可就要痛苦了。
朱由栩的双目眼看就要喷出火来,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吼道:“难道朕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老师死不瞑目,还要亲手放了贼人不成?那这个皇帝,朕不做也罢。”
朱由栩是真的愤怒了,少年人性格容易叛逆和冲动,恩怨分明,方知涯杀了他的老师,那么杀人偿命,他就必须要为周承德偿命,小皇帝心中暗自发狠,方知涯必须要死,哪怕是拼着这个皇位不要,他也要杀死周承德。
陈杰万万没有想到朱由栩的性情竟然如此冲动,和他那个好说话的皇兄完全两样,认准了的事情竟然这般难以劝谏,好在明代的大臣大都是悍不畏死,纵然是皇帝要胡闹,他们也要帮忙纠正皇帝的错误,陈杰抱住朱由栩的裤脚说道:“皇上,万万不可,这要是杀了方知涯,那天下可就真的要乱了,皇上万万三思哪。”
“请皇上三思。”李长青也跪在皇帝的面前,恳求道。
“滚开,你们要是再劝,朕就连你们一块杀了。”朱由栩心中一发狠,当真是急红了眼,不由冷冷地发下了狠话。
“臣等纵然身死,也不能给让皇上犯下这等错事。”谁知道陈杰和李长青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物,浑不怕死,愣是要和朱由栩对着干。
张浩然虽然也想劝谏,但是他的身份乃是大明公爵,是不能够涉及到具体的朝政的,即便心中有想法,这个时候也只能着急的给女儿打眼色。
“皇上,陈大人和李大人都是朝廷股肱大臣,他们所虑必有道理,还请皇上能够以江山社稷为重,切莫因小失大,至于周大人,为国捐躯,皇上还需好好为其正名,如此方能感召天下读书人,为皇上尽忠,为我大明效力才是。”关键时刻,还是张嫣出口,犹如莺啼般美妙的声音回转在朱由栩的耳旁,让小皇帝的怒火渐渐的平息下来。
此时,朱由栩方才明白,就算是皇帝也不是万能的,同时这件事情也给朱由栩一个警钟,阉党是自己的敌人,眼前的这些从龙大臣,却也未必就一定是他的朋友,皇帝,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如此,便暂时放过那方知涯吧,陈爱卿,其他事宜就都交给你办理吧,朕要去给皇兄守灵。”淡淡的,朱由栩就像是疲软了一般,一时间索然无趣,将所有的事宜都交付给了陈杰。
“臣遵旨。”陈杰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胜利的喜悦,旁人只当是他成功劝住了皇帝的胡闹,却不知道陈杰内心真正的开心,并非为此,而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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