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后,小九一手摸着头顶,那上面被达叔的爆栗砸了一个大包,这么半天还没消肿。一手拿出那个小布条递给达叔。说道:“你不是总说你当年怎么样怎么样嘛?你看看刘爷给我留这么个字条是啥意思啊?我要不要去。”
“就这么个事情,算个屁。”达叔坐着不动,看看那字条。淡淡的说道:“跟你小子说了多少遍,小小年纪别那么多花花肠子,我真要揍你,你躲得了吗?差得远了你。”
“达叔。”小九也坐下来,望着达叔说道:“别吹了行不?现在说的不是揍我的事情,你看看这个字条。刘爷啥意思啊?你不是说过他当年是个很厉害的吟游诗人吗?你就说吧,我要不要去?”
“去。”达叔说道:“为什么不去?我也想看看,这个刘老头搞什么名堂。就他说的,你下午歇着,照他说的时间去。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也该熟悉熟悉了。”达叔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达叔。”小九喊着说道:“你几天没下矿了,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想饿死我吧,又不让我下矿,你一天天就家里待着,我们吃啥呢?”
“滚边去。苏家出事了,几天都没来船。再胡说揍你。”达叔在屋里喊着回答。
“苏家出事了?”小九一惊,出了什么事,不会是苏瑞出了什么事情吧,应该不会,苏家大小姐能出什么事,还是法师大老爷的。
“那你知道苏家出了什么事情吗?”没反应。
“那你把院里兔子处理了啊,就那样放着,臭了都。”
说完这话,达叔仍然没有回音,小九估计达叔是懒得搭理自己,慢慢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也没心思练琴,思索着刘爷到底是要怎么教自己弹琴,因为平日没有午睡的习惯,就这么睁着眼睛躺着,过了好一会儿,听见达叔打水洗剥兔子的声音。小九嘿嘿一笑,终于在一片和谐的声响中睡着了。
许是昨天夜里玩琴太晚,等小九一觉睡醒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小九一看天色,担心误了事,下了床抱着龙吟就出了门。边跑边喊了一声:“达叔,我出去了。”却不曾想,达叔根本就不在家。
很快的来到那片桃树林,这个时节,桃花早就没了,桃树上结了一些全是绿毛的果实,只有小指头大小,枝叶茂盛。四处看了看,也没见个人影,
小九找到刘爷说的东边的老桃树,爬上去,正好发现有个树杈能挂住龙银琴,小九把龙银琴挂好,拨弄枝叶挡住,跳下树来,乍一看还真看不见龙银琴。然后往身后望去,约莫五六十步距离,西首有几棵桃树长得也是很枝繁叶茂,小九跑过去,爬上树,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听从刘爷指示,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这一等就是好半天时间,直到了月上中空,小九肚子都饿了,瞌睡是越睡越想睡,虽然下午睡了觉,这会也是困得不行,晚上海风又凉,小九此时就觉得饥寒交迫。心里暗自骂着刘老头故意整人,还有达叔这个时间说不定又在家里吃着兔子肉,喝着酒笑话自己。想着是不是回去算了,远处慢慢显现出一个弯腰蹒跚的身影。
“刘爷。”小九小声说了一句。正准备喊:“我在这里。”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个很细微的声音:不想死就别出声。小九一惊,马上缩了缩身子,藏在树上枝叶后面,一动不动。
“刚才是达叔的声音,他也在?他藏哪儿了呢?”
刘爷从远到近,虽然走得很慢,也很艰难,却也没摔倒,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经过小九藏身的树下也没有停留,月色下,小九看见刘爷反背着双手朝自己动了动,那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动?然后突然加快速度往东边跑去,身形好快,和前面慢腾腾的样子判若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隐没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了。
小九正在纳闷,从刘爷走过来的方向出现了三个人影,他们走得很快,一会儿就来到小九藏身的树下。
“刚才看见他从这里走过去的,怎么一下不见了”小九听到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跑不了”这次响起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小九听见这个声音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李二嫂?”
“我去前面看看,你从这边过去,我们交叉找找。有请大人就这里看着。”这次说话的是李二哥。
小九惊疑不定,就看见两条人影快速分开沿着刘爷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接着是一声惨呼,然后就听见有人喊:“在这里。”
树下那个被称为大人的中年人也突然发力冲了过去。小九赶紧扒开面前的树叶,借着月色看去。
只见刘爷傲然而立,站在不远处。正是藏着龙吟琴的老桃树下,李二嫂与刘爷相对而立,间隔约莫十步,那被称为大人的中年人站在李二嫂一边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形势,盯着刘爷。李二哥却不见,难道刚才那声惨呼,是刘爷暴起杀死了李二哥?
“我道是谁,还真是你。”刘爷的声音先响起,那语调包含着无限的恨意。
“刘爷。”李二嫂开口说道:“十几年了,你若是坚守当年约定,我们何苦与你为难,二哥可没少送鱼给您,天南魔音,虽然已是老朽,出手可真不含糊。”
刘爷似乎没有听见李二嫂说的话,就“哼”了一声,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段掌柜的,你家老夫人平日里待你可不薄。你也下得去手?”
“刘爷……”李二嫂又开口说话,却被那中年人挥了挥手打断。
“刘天南。”那中年人说道。“在苏家做掌柜,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十几年前你逃过一劫,今日你大限将至,那司马兰隐藏得好哇,不错,人是我杀的,交出龙吟琴,你自裁吧。”
“嘿嘿。”刘爷慢慢走动,似乎又回到了那老态龙钟的状态,笑了一声。说道:“段家小子,你有何资格便叫我老头子自裁?在我老头子眼中你不过一爪牙尔。”
“放肆。”李二嫂忍不住,又开口说道。“大人乃是我止杀行会凤来城管事。你个老东西……”
“哈哈哈哈。”刘爷突然大笑起来,打断李二嫂的话之后,也不停歇,声音越来越高,传到小九这里,感觉耳朵被震痛,连忙双手捂住耳朵,再看向前面,那段掌柜不移不动,李二嫂虽然站着,却已经是摇晃着栽倒在地上。
“刘天南。”段掌柜大喝一声。刘爷的笑声也被打断了。
“运气护住心神,他们都是天门弟子,不可妄动。”小九耳边又传来达叔的声音。四处观望,仍然看不到达叔到底隐藏何处,接着又传来刘爷的声音。
“段家小子。”只听见刘爷说道:“不错嘛,这十来年狮子吼修炼到这个地步,不比当年的老头子差啊。”
“刘爷。再叫您老一声刘爷。”段掌柜说道:“姜是老的辣,我今日算是领教了,现在我也知道了,原来是你故意让龙吟现身,再示弱于李二夫妻引我前来,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就在这里,多说无益,你有什么手段便使出来吧。”
“何必心急呢。”刘爷仍然原地踱步,不时抬头望望天空。“我就想先问问,当年的老兄弟可还剩下了谁?”
“没谁了。”段掌柜说道:“现在我们都听从南宫大人号令,止杀行会也算是走上了正途……”
“放屁。”刘爷接口道:“你们看不出来天门出了大问题吗?那七夜一手遮天南宫不过他手里一条狗,我止杀……”
“刘天南。”段掌柜猛然大喝道:“你老糊涂了,也罢,先杀你再取琴。”
段掌柜猛然挥手,掌心闪过一丝红光,刘爷面前突然爆裂出一片火花,“砰”的一声响,刘爷被气浪震的往后便倒。却也没有落地,顺着那倒下之势,区膝扭身,反而往上跳起伸手在树枝上一抄,落下之时手中便出现了一把琴。
“龙吟?”那段掌柜一惊,“被那李二误事,不是说这老贼将琴转送给一个小孩,怎么还在手上,今日终不得善了了。”
段掌柜从身侧抽出一把扭曲长剑,身前虚晃斜劈,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地上草丛中摇晃着站起了一个身影,小九远远看去,那像是李二哥?只是现在的李二哥看着无比的诡异,身体不似正常人那样行动,虽然现在只看到背面,怎么如此僵硬,手脚也扭曲的不似人形,这……像是僵尸?
那僵尸一样的李二哥爬起来之后扑向刘爷,段掌柜也一同急冲上前,扭曲的长剑随手挥舞,刘爷身前不停得响起空气爆裂的声音。
此时的刘爷原地站立,龙吟竖着放在身前,微弱的琴音响起,身前像是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气场,那些气爆完全失去了作用。紧接着,刘爷手指快速在琴弦上拨动,一阵阵气刃接连冲向段掌柜和李二哥,生生将那段掌柜逼得近不了身,那李二哥仍旧前冲,却被无形的气刃切割断成了几截跌落,内脏血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小九忍着肚子里强烈的恶心,浑身冷汗直冒,觉得小腿都在抽筋,两个世界啊,何曾见如此近距离的看见过这样的搏杀,李二哥啊,昨天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现在竟然成了一堆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