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叔是吃过晚饭,月上半空的时候才回到家里的,远远的就闻到院子里的血腥气。“这是山羊血。”达叔马上反应过来,快步回家,放下镐头,框子,一眼就看见院子地上有只死了的山羊。“小九!”达叔跑到屋里,看见小九睡在床上,“还在打呼???”
达叔见小九是睡着了,放心了,站在门口看着院子。
“嗯?有法师来过?”
“小法师,修为不差,却也不够看。”
“不对,这法师有杀气?”
达叔一惊,其实夜色很暗,也亏得达叔感应到院子里曾经有过的元素波动,仔细一看发现地上有一个脚印,深入土里半寸。达叔眼光变得深邃,望着地上的脚印,再慢慢看到山羊的伤口,这个时候那山羊的血差不多流光了,伤口也是呈现一种暗红色。
“这三个小洞是鱼叉造成的。”达叔看看了墙角断成两节的鱼叉。
“光影箭?应该是这个小法师。”达叔伸出指头在那山羊前胸处的伤口里摸了几下。这个伤口正是苏瑞发出那一波气浪造成的。
“这都不是致命伤,”达叔喃喃自语,马上就看到山羊脖子上又有三个小洞,只是这个洞口很细很深,几乎把山羊脖子插了个对穿。“不对,这畜生受了伤,不可能躺着不动让人插中……”达叔将手掌摊开放在山羊背上的脊骨之处,略微检查。“咦……脊骨断了,内脏也……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子今天和一个法师去猎了山羊?”
达叔看着望着山羊一动不动,然后就发现山羊从外面到院子里地上有拖拽的痕迹。顺着痕迹往外面走去,达叔慢慢观察。一路就来到了小峡谷。小九和苏瑞猎杀山羊本来就很狼狈,也没刻意隐藏。望着地上的杂草和土坑,达叔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小九蹲身攻击山羊。鱼叉断了,跳开,蓄势。法师偷袭,光影箭打中山羊。山羊冲向法师,这个距离法师应该再出手,可山羊身体上没有伤痕,没出手?”
达叔站在山羊闪避苏瑞第二次攻击的地方,运足目力四处观望。发现法师站立的对面方向约五十步距离有个断了枝丫的小树。
“哼……打偏了。这么近也能打偏,没什么战斗经验。”
“小九跑个半圆,这是在借力,然后冲撞……小九是在救法师。山羊被撞倒伤了内脏和脊骨,法师在蓄力,却没有攻击,如果目标是小九,小九可就危险了。跳起来用鱼叉杀死山羊。法师来到小九身前……”
达叔一边查看地上的痕迹,一边自言自语。
“法师没有恶意???否则在战斗中,法师不可能主动靠近武士。院子里那个脚印分明是要暴起伤人气力灌注双脚造成的。法师想杀小九,小九救法师,法师下不了手?说不通……回去再问问小九。”
达叔猛然站定,双手自腹部交叉朝上转个弧形然后猛地往地上挥出,一阵劲风刮过,地上的荆棘杂草全部被搅乱,再也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
如果苏瑞和小九在这里听到达叔的话,绝对会惊呆,就凭着猜测达叔竟然差不多还原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只是达叔做梦都没有想到,或者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这个法师根本就是个小女孩,而那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杀意,竟然只是小孩子们患得患失的小别扭。
达叔回到院子,和刚离开时完全一样。再去看小九,还在呼呼大睡,达叔伸手摸了摸小九的额头,也显示一切正常。达叔走到院子里,再一次望着地上的山羊。
“小九对于冲撞的领悟比我强,只是功力还差火候。臭小子,这么厉害的身手竟然不会用,杀这么个垃圾魔兽,搞那么麻烦。”
“这个法师也是,这个程度的光影箭,竟然杀不死这么个畜生。准头也有问题。直接打头,第一个光影箭就能结束战斗了。就说法师都是垃圾,要不是小九救人,被这畜生顶一角,那才好受,哪有站着不动的战斗法师。”
“都是笨蛋。”达叔最后给小九和苏瑞下了定义。
“如果小九有心提防,这个法师杀不了小九。”
不说达叔接下来连夜整理山羊,小九这一觉睡得香甜,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被院子里的响动吵醒,一咕噜爬起来,出来一看,羊肉已经整理好分成羊排,羊腿挂在屋檐下,一张大羊皮挂在树上,达叔正在打磨镐头,这是在准备着下矿。
“达叔。”小九开口说道:“昨天我猎的山羊,怎么样,比你上次猎的都壮。你说我怎么这么厉害。”
达叔将打磨的镐头安装好,起身回头望着小九,严肃的说道。“起这早?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啊?问什么?”小九被达叔的语气搞得紧张了。
“岛上来了法师?是谁?”
“你说这个啊。”小九笑嘻嘻的说道:“那就是个小丫头。扭扭捏捏的,我昨天带她去捡蘑菇。我们可没干什么……”
“我管你们干什么不干什么。”达叔打断小九的胡说八道。“小丫头。嗯……苏家的丫头是来了岛上。原来是她。”
“可不就是她嘛……”
“你闭嘴。”达叔突然喝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小九?人心险恶,那丫头是南方大家族的小姐,怎么会稀罕跟你玩?这么说,她知道你是武士了?”
“啊……是啊,她应该知道吧。我们昨天杀山羊……”小九被达叔一喝,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自己在苏瑞面前暴露身份了,呆呆的望着达叔。
“哎……”达叔叹了口气。“那丫头很精明,这次他们家族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她们娘俩来收矿。小九,你得多留个心眼,凡事提高警觉,她已经发现了你是武士,幸好,你们俩修为都不高,应该不会……凤来城苏家,嘿嘿,却有何惧?只是你还太弱,我又总要下矿,实在不行,你干脆就跟我下矿。嗯……还是不行……”
“啊?”小九茫然望着达叔自言自语,搞不清楚怎么就要下矿,下矿倒是没什么,只是,苏瑞没那么严重吧。
“啊什么啊?”达叔接着说道。“今天就呆在家里,别出去了,长点心吧你。嗯,再有一天,差不多玄铁就够了,回来再跟你说。”
“好吧,”小九答应道:“达叔小心点。回见。”
“小九。”达叔准备往外面走,又停住回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面对战斗要冷静,要观察大局,敌人并不就是你眼中所看见的。还有,不能打,就要跑,葫芦岛上就这么个垃圾魔兽,也值得你高兴?若是一天到了外面怎么办?别以为你在这里洋洋得意我看不出来,你还差得远。本来你少年心性,这也算不得大事,可毕竟小心无大错,如果因为你大意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你如何对得起我的教导?”
这话说的就重了,记忆中达叔可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虽然总是揍自己,那也是嬉笑多过于责备,其实像小九这样的半大小子并不怕被长辈打,有时候父母长辈突然语重心长的来上几句话那杀伤力比直接揍人大多了,达叔的意思小九其实也明白了,达叔不喜欢苏瑞,不喜欢法师,不喜欢南方,如今窝在这岛上挖矿只是迫不得已……摩挲着手里的白色手帕,小九长叹一声,望着达叔走出院子那分明有些苍老的背影,小九突然感觉眼睛有些湿润,随手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鼻子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一下脑子更是乱成一锅粥。
“管他个球。”小九自己都不知道是不管苏瑞还是不管达叔,就这么一句话冲口而出,放下思绪,转身回屋。
小九这一天果然还是没有出屋,也没有修炼,不管怎么集中精神,就是达不到平日里的那种状态,索性也不练了。做做家务,收拾院子,完了就坐在院子里的老树桩上发呆。
“小九,小九,”院子外面传来磊宝的叫声。“啊哈,就说嘛,你不在家能去哪儿。”
“怎么了又?”小九懒洋洋的回答道。
“胜子扭了脚了。”磊宝大声说道:“你说好玩不?”
“他扭了脚了,你觉得好玩?”小九还是淡淡的说道。
“咋了,你好像不太高兴啊?”磊宝说道:“那猴子也能扭了脚,平日总是笑话我俩呆,这次该他疼几天了。”
“啊?那意思是扭得很严重?”小九问道。
“有点严重吧。”磊宝说:“我们今天又下了矿,我正背着筐子呢,就听见胜子喊痛,跑过去一看,他摔倒了,背上的筐子还压他身上,大人们就把我们赶回来了,还是我把胜子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