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境是诱发说话的欲望、内容的本源。人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观念形态的东西。马克思说:“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人人脑的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东西而已。”说话是意识活动的产物,不管是客观地介绍情况,还是主观地抒情议论,从根本上说,都只能来源于客观现实。因此,说话的欲望、内容等,都是说话人所感知的客观事物“移入”人脑之后产生的刺激诱发出来的。斯米尔诺夫在《心理学的自然基础》中指出:“意识的根源不应到脑的外部,而应该到人的社会生活——人们最复杂的意识活动形式的真正源泉中去寻找。”
不爱说话的人,在令他兴奋的场合,也常常说起来没完没了。相反的,爱说话的人,在特殊的环境中,也会缄默不语。无论爱说或不爱说话的人,其说话欲望的诱发,都是与时间和环境有关的。人们常说有感而发,就是有感于说话的时境而发的。
有一次,一位领导应邀参加“新世纪党员形象”演讲会,他根本不想发言,也没做准备。但在论辩到“党员可不可以下岗”问题时,他被其他演讲者几乎一边倒的否定意见所激怒,走上讲台,作了生平以来第一次即兴演讲,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这位领导本来不想发言,没有在这次会上讲话的欲望,是演讲会场这个具体时境,特别是几乎一边倒的否定意见这个具体条件刺激了他,诱发了他的说话欲望。
所谓即兴演讲,大多是说话的时境诱发了演讲者的欲望,使他兴致勃勃地讲起话来。俗话说:“鼓不敲不响,钟不撞不鸣。”没有特定时境的诱发,往往不会有说话的产生。
时境在诱发说话欲望的同时,也为说话提供了可资谈论的话题。
老舍的话剧搽锄的第一幕有这样一个场面:街上兵荒马乱,正搜查谭嗣同的余党,庞太监进来说:“天下太平了。圣旨下来,谭嗣同问斩!”这话一下子打破了茶馆里“莫谈国事”的沉闷局面,出现了新的说话时境。于是:
茶客甲:谭嗣同是谁?
茶客乙:好像听说过?反正犯了大罪,要不,怎么会问斩呀?
茶客丙:这两三个月,有些做官的,念书的,乱折腾乱闹,咱们怎能知道他们捣的什么鬼呀?
王利发:诸位主顾,咱们还是莫谈国事吧?
(大家安静下来,都又各谈各的事)
这时,关于谭嗣同的谈论议题,是新的说话时境提供的,随着茶馆掌柜王利发“莫谈国事”的忠告,又回到原来的时境状态。新的说话时境没有了,关于谭嗣同的话题也就结束了。说话的时境是现实生活中与说话主体最切近的部分,能被说话人直接感知,是摆在身边的说话材料,随时可以参与进来,成为谈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