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朝216年,十一月正值冬季
纷纷扬扬的大雪让整片大地覆上了一层雪白,世界都变得幽雅沉寂。清香松软的雪片儿温柔地飘落在人们身上,给人以凉飕飕的抚慰,彻骨的寒冷催促着人们裹衣快步前行。
远处,一名身穿蓝衣裙的女子站在寒风凛冽、雪花漫天的海边,任海浪肆意地冲上她的小腿,雪莹冰香侵蚀着她不断流失的体温。
此人便是辛韵舞,漆黑如墨的秀发随肩而披,在风雪中随风舞动,五官精致肌肤白似雪,一双晶亮如水的双眸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眼角默默流着泪,她站在海边瑟瑟发抖,却不敢回家。
她在大雪中努力叫卖了一天,那栗子就是没卖出一个。一个铜板也没有,待她回去,父亲岂不是要打死她。
辛韵舞出身贫苦人家,经常连温饱都是问题,家里却有一个经常嗜酒赌博的老父亲,母亲因生她难产而死。因此老父亲总觉得是她克死她母亲的,从小就各种苛待她,还经常醉酒后拿她撒气。小小的辛韵舞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十来岁就被父亲逼去赚钱养家。可她赚的那点钱哪够那老父亲挥霍的,于是每每她拿不出钱时,父亲又会动辄打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皆是如此,其他孩子能享受到的世间最普通的爱,她却从不敢奢求。
女子越哭越伤心,脸色已经被冻得苍白,嘴唇发紫,却依然倔强地站在风雪中,任凭雪花覆盖她的身体。
“韵舞”!
后方传来一女子的熟悉叫唤声,辛韵舞赶紧抹了泪,转过冻得僵硬的身子,映入眼帘的是知画焦急跑来的身影。
刘知画是辛韵舞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村子里人人都觉得她辛韵舞命硬,克死了生母,于是没人愿意和她亲近,只有刘知画不嫌弃她。虽然刘知画家里也并不富裕,但善良的刘知画知道她经常吃不饱,于是怀里经常偷偷揣着一两个馒头,悄悄递给她吃。
冬天她经常挨冻,刘知画便偷偷把自己衣服的拿给她穿,被母亲发现后遭到了一顿好打,并告诫再不许与辛韵舞接触。而刘知画擦干眼泪,还是一有机会便偷偷跑去看她。
在她心里,刘知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给她安慰和温暖的人。
“韵舞,你穿的这等单薄,站在这风雪中会冻坏的”!
刘知画将辛韵舞冰凉苍白的手握在她手心里,朝着辛韵舞那双纤纤玉手呼出热气:“手都这等冰凉了,要不我把我的衣服借与你穿”!
说完,刘知画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辛韵舞眼眶一热,赶紧制止她:“不要知画,天气凉了,你自个穿着罢,我不冷,要是被你母亲知道了,你又得遭打骂了,可千万别”!
刘知画哈哈一笑,拍着辛韵舞的肩膀,努力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没事,我那老母亲年纪大了,又打不疼我,你快些穿上吧”!
刘知画已将衣服递与辛韵舞,辛韵舞为难地接过衣服,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低着头,眼眶红红的,手里不停地摩挲着那件衣服,却没穿。
“怎么不穿啊,快些穿上吧!我的衣服不就是你的嘛”。
刘知画爽朗的声音深深地滑进了辛韵舞心里,格外的温暖,眼眶里超载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掉在衣服上,溅起一丝水花。
“韵舞,怎么哭了?可是你那不争气的父亲又打你了”?
“没有”。
辛韵舞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知画,又把那件衣服重新披在她身上。
刘知画诧异:“韵舞,你……”
辛韵舞收起眼泪,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知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衣服你还是穿回去吧,不然你那母亲又要毒打你了”。
知画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如此为她着想,她又怎能害她。
刘知画还是有些担忧:“可是你……”
辛韵舞粲然一笑:“我没事的”!
其实她全身早已被冻得麻木冰冷了,那冷早已寒到骨子里,但她依然强撑着,不想让知画担心。
辛韵舞还想说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妇女尖酸刻薄的话语
“呦!这不是那克死生母的辛韵舞嘛!怎么着,没给你那老爹赚下钱,不敢回家了”?
辛韵舞头也没回就知道身后来人是谁。
“娘,您……您怎么来了”?
刘知画明显有些慌张,已完全没了之前对辛韵舞的那份爽朗,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胆怯怕事的脸。
刘知画的母亲名张青莲,是村里出了名的母夜叉,脾气凶悍狠厉,又斤斤计较,村里人一般看见她就如看见瘟神一般,有多远躲多远,就连刘知画的父亲都怕她三分,刘知画又怎能不怕这样凶悍的母亲。
张青莲一把揪过刘知画,用力拧着她的耳朵大声叫骂:“老娘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与那辛韵舞见面,你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啊”!
刘知画疼得嘶牙咧嘴,眼眶里打转着泪水:“疼啊,娘……”
辛韵舞有些着急了:“不要啊,放开知画”。
她伸手欲拉张青莲的胳膊,却被她一掌推开,狼狈跌坐在地上,却引来张青莲的一脸嫌恶:“你这女子好生歹毒,你乃天生命硬之人,克死了你母亲还想来害我的女儿!从今以后,离我女儿远点,我女儿可经不起你克”!
辛韵舞被张青莲那么大力一推,只觉得原本僵硬的身体此时如散架一般地疼,头也晕乎乎的,看周围也是天旋地转、忽黑忽白的。
辛韵舞下意识地用手撑着沉如石头般的脑袋,却引来张青莲鄙夷的目光:“呦!这么娇弱啊,我可就轻轻推了你一把,你可别讹上我”!
旁边的刘知画看着脸色一片苍白的辛韵舞,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她用力挣脱张青莲的手,大跨步跑到辛韵舞身边。
张青莲怒不可遏,平时背地里偷偷与她见面也就算了,现在她就站在旁边,她还敢接近辛韵舞,胆儿肥了!
“知画,过来”!
刘知画好似没听见,她扶起辛韵舞摇摇晃晃的身体,焦灼地问:“韵舞,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