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陌生人的接见
“啪——”
“啪——”
“啪啪——”
老师严厉的教鞭一下，两下，三下敲击在讲台桌上，台下的同学心脏不由得跟着一抽一抽。
这一次成绩出来大家都考得不是很好，上课之前偷看过自己试卷的同学更是低下头不敢与台上的老师对视。
“这次考试的成绩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有什么话想说的吗？”声音低沉，他锐利的眼睛一扫全班。
“……”全场静默。
“各组组长起来将试卷发下去吧！”没好气的看一眼那群只知道低头不语的学生，老师最后干脆连骂也不想骂。
一张张试卷被分发下去，接到试卷的人表面愁云惨淡，暗地里还是在拼比谁的分数最低。
“九十九分！”分发试卷的同学将试卷分到郭淑淑手上之前忍不住扫了一眼那个高分，眼里露出赤果果的羡慕。
“好厉害啊，这次恐怕又是郭淑淑第一名啦。”
不动声色的听着同学带着羡慕的议论，郭淑淑淡然接过试卷，心里却乐开了花。
季柳生趴在桌子上看郭淑淑小小弯起的嘴角，咧嘴一笑。她还真的和一个孩子一样，明明很高兴还不忘装模作样一番。
“一百分，满分啊！”发试卷的人忍不住激动了。那么难的卷子都考了一百分，真不知道那个人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
季柳生，那个传说中是流氓却长得温文尔雅的男生，没有想到他的学习成绩居然那么好。他上个学期不还是垫底的吗！
一百分？在季柳生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郭淑淑已经迅速站起来抓过那张满分试卷。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考满分！
可是试卷上那个红红的打分不疑有他。郭淑淑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扫视整张试卷，就怕老师批错试卷。
“郭淑淑，怎么了？”老师走下讲台走到她的身边，眼里全是疑惑。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季柳生同学的进步真大。”郭淑淑尴尬一笑，赶紧将试卷还给身边那个混蛋，然后拿起自己的试卷研究自己究竟哪道题目出错了。
“是啊，你和季柳生就是我们班级的希望。”老师有些激动的说。
郭淑淑暗自咬牙：“谁要跟那个流氓是希望！”她不甘心，为什么他一个暑假回来就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我赢了。”看着郭淑淑满脸阴云的小脸，季柳生得意一笑，嘴唇张合，无声宣示。
“哼！”高挺的小鼻子重重一哼，郭淑淑别开脸不愿意去看他。
季柳生心中乐得简直都要开花了。看她生气的可爱模样，那种张牙舞爪却不敢显示出来的憋屈样子就像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无辜又单纯。
伸手，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从她手中躲过她那张九十九分的试卷，然后全然无视站在讲台上开始准备分析试卷的老师，自顾自检查她错误的那道题目。
原来这个小笨蛋居然用那么麻烦的方法解题，怪不得最后的大难会算错。
“淑淑……”指着那道题目，他轻轻唤她。
“哼！”郭淑淑回过头，水灵灵的眸子满含怒火的瞪着他。如果可以，她现在早就扑上去咬他几口了。
“淑淑，乖，我相信你一定很好奇你的试卷哪里出错了，对吧？”眉头一挑，他轻声细语道。
“哼，我自己会发现的！”郭淑淑不服气，可小小的脑袋还是凑了过去。
刀子嘴豆腐心这句话来形容郭淑淑真是再适合不过。
唇角的笑容不减，季柳生执笔，细细的指出郭淑淑做题目时思路究竟有哪里不足。阳光细细洒下，如同金黄的麦穗，一粒一粒的凝结在他身上。发黑似墨，肤如白雪，凤眼凝神，长长的睫毛扑扇如蝶。
呼吸越来越重，郭淑淑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试卷上，可用尽全力，她最后能够坐到的也就是不再明目张胆看他，而是用眼角偷瞄他美好的侧脸。
凡心动了，就很难抑制。
“听懂了吗？”将笔放下，季柳生转过脸看向低头盯着试卷眉头紧皱的郭淑淑。她的表情怎么纠结成这样，难道是因为他解释的不够详细？他没有那么失败吧？
“……季柳生，”指了指那道题目，郭淑淑还是厚着脸皮道，“你还是再教我一遍吧。”
“……”季柳生无语了，薄薄的嘴唇动动，他叹一口气，又重新讲起。
樱桃小嘴上扬，郭淑淑水灵灵的眸子眯起，一抹精光闪过。季柳生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郭淑淑早就听明白了，只是，她想要看一看他认真的样子顺便听一听低沉的嗓音。其实他认真的时候真的很帅。
干燥的秋季，少有的下起暴雨。郭淑淑在季柳生的护送下回家不久之后，门铃就一下又一下的响起。急促的门铃声让她心中一喜。难道是失踪已久的郭明媚终于回家了？
蹦到家门前，毫不犹豫的拉开大门，郭淑淑愣在原地。
闪电划过天际，想要将这虚掩的夜划破。光芒之中郭淑淑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外面站着的那两个一身西装撑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眼镜的中年男人。
007，特工，还是骇客帝国？郭淑淑心中暗暗生出警惕，拉开的门也忍不住合拢了一点。
“轰隆——”一声巨响，掩住了那两个人说的话。
郭淑淑瞳孔微缩，大脑一片空白。毫不犹豫的甩上家门，她跟随着他们走上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劳斯莱斯。
黑色的车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划破这平静的夜晚。
车上，郭淑淑安静的坐着。小小的脑袋垂下，她细长的指尖紧紧纠缠在一起。
季柳生身份的不平凡她隐隐约约有感觉到，但是没有想到那么不平凡。这辆豪华的汽车也是他家的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他的身份？众多的问题盘旋在她心中，她一时间也理不清自己紊乱的思绪。
下车的地方，是在一座豪华公寓面前。传统西式风格，结合罗马建筑风格，迥异又别具一格。上好的大理石打碎铺成的路面，雨水每每击中总是发出‘啪嗒’的声响。滴滴答答，如小珠大珠滚玉盘，清脆悦耳。
大道的两边，有茂密的常青树，每当白色闪电划过，郭淑淑总是能够看见那清脆的绿意。
在这接近冬天的季节，常青树还能够保持这样昂扬的生机足见其主人的用心。
上好象白牙打造的门被拉开，盛满金黄光芒的世界一瞬间闯入郭淑淑的世界。
站在门外，郭淑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纯黄金打造的家具遍地都是，那富丽堂皇之中点点珠翠点缀，炫目至极。
“郭小姐，进去吧。”带郭淑淑来的中年大叔异口同声的开口。
郭淑淑抿唇，娇小的手无声捏成拳头。浑身颤抖，她小小的迈出一步。
富丽堂皇的世界中间，一位披着纯白狐狸皮毛，一身牡丹旗袍的中年妇女平静的站着。不须动作，她浑身的雍容华贵都快要将这房间里面珠宝所散发的气势掩盖。
一双与季柳生一样明亮的凤目，无声昭示她的身份。
用挑剔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那个缓缓走进她家的女生许久，她最终不屑的皱眉。这等气质，怎么能够配得上她的儿子！
“阿姨好……”怯生生的站在季柳生的妈妈面前，郭淑淑裹足不前。她该如何才能够令她产生好感。扫一眼她嫌弃的眼神，她忽然觉得想要对方喜欢很难。
水灵灵的大眼睛中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郭淑淑着急的想要找到季柳生哪怕一点点身影。
“不用找了，我儿子没有来。”没好气的看一眼郭淑淑，晴凤林迈着优雅的猫步做到一边柔软的毛皮沙发上。抬头，她看着郭淑淑，凤目之中射出寒冷的光芒，“今天，就我们两个好好谈一谈。”
“……好。”苦涩一笑，郭淑淑上前一步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既然是要谈问题，当然是要坐下来好好的谈。
“谁让你坐下的！”晴凤林不由得发火，精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扭曲。
郭淑淑小心肝一颤，赶紧站起来忐忑的站在一边，一股委屈让她茫然无措。
“这沙发可是高档货，坐坏了你赔得起吗？”晴凤林轻蔑道。
郭淑淑额头上青筋隐现，却依旧咬牙忍住，还不得不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阿姨说的是。”
郭淑淑都这样说了，晴凤林还能够说什么。斜睨郭淑淑一眼，她这才慢慢缓了一口气。
凤目水光流转，即便她坐着郭淑淑也可以感觉到对方在用俯视的角度看她。
“你……认为你有什么方面可以配得上我儿子？”晴凤林挑眉，优雅的端起放在桌子茶水放到唇边慢吞吞的抿了一口。
茶香缭绕，郭淑淑轻松许多。思考一下，她才道：“我并不认为我那一方面配得上季柳生。”如果季柳生的真实身份真的是富家子弟，她有哪一点能够配上他她还真的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晴凤林握着上好茶杯手不禁握紧，凤目里面有光芒闪动。
“因为我想不到他有什么地方配得上我。”
“你——”晴凤林的脸不禁一绿。
“阿姨，不要生气，生气你会变老的，你本来也就不年轻。”郭淑淑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回道。
她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孩子，但是别人那么赤裸裸的针对如果她还忍得住，她也就不再是她了。
晴凤林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好一个嘴皮刁钻的女生。你以为你惹怒我就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了吗？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同意我的儿子和你在一起的！”
郭淑淑脸色一白，拳头握紧，指甲也无声没入肉中。“你认为你能够主控他的意思吗？”
彷佛被人戳中了痛处，晴凤林洁白的牙齿无声摩擦，整个人也站了起来：“他如果不听我的就休想继承家族遗产！”
“你想说如果我为了他好最好是离开他吗？”郭淑淑不屑的一笑。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被郭淑淑猜中自己的心思，晴凤林忍不住脸色一变。
“我问你，我为什么要为他好。如果我是一个坏女人，我为什么要为他考虑，我只管看上他的钱财无视你的话语和他在一起好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威胁？如果你不看重他你会特地找我过来吗！”浑身颤抖，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终噶然止住。
晴凤林面部肌肉抽搐，想要有什么想要辩驳的语言却又找不到。确实，如果郭淑淑不喜欢她的儿子即便她威胁她又如何。
“可是，我愿意听你的。”因为，在某一个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她的心里。
他会流氓的对她动手动脚，会在孤独的黑夜穿过一个长长的巷道送她回家，会手忙脚乱的呵护她，会认真的为她讲解题目。这样的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无法取代了啊。
晴凤林惊诧的站在原地，嫣红的唇微微张合，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或许不适合我，我走了，不用送。”讥讽的一笑，郭淑淑艰难的转身，水灵灵的眸子中却有眸子隐隐要落下。离开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她脆弱的心脏上，再用力一点就会将她娇小到不能呼吸的心脏踏碎。
外面的天空依旧飞着大雨，那样富含水汽的空气令她身心一轻。
迈开步伐，她推开那些想要帮她撑伞的人奔入雨中。只有让这冰冷的雨水浸透她的身心，她或许才能够冷静下来。
如果说这是一场错过，请允许我一个人去品尝。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光阴总是会被掩盖。多年后，或许我们就能够如同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这是郭淑淑的心愿，至少，在那场雨幕之中她是那么想的。
撑着伞，季柳生从远处走来。凤眼一扫周围的景色，远处那抹熟悉之极的身影让他全身的神经不禁一崩。甩开雨伞，他大力追了上去。
“郭淑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么大的雨她为什么不撑伞？
身子一僵，郭淑淑脚下的步子加快。逃，她只想逃。或许，静一静，想一想，转个校，他找不到她他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事情便会如同浮云一般过去。
不确定的心因为她的行为而确定无疑。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妈妈对她说了些什么，要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连伞也不撑。
“郭淑淑，你是不是觉得我欺骗你！”一把抓住那个任性的人儿，季柳生满脸紧张。她如果不喜欢，他反正也搬出这个家里了，大不了他自己去打工付学费，不再依靠家里。
“没有……”声音哽咽，郭淑淑委屈的不想多说话。豆大的雨滴滴落在她眼里，那么好的掩盖了她流出的泪水。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季柳生明显不信。倾盆大雨将他的衣服完全打湿。长长的衣服贴在他精壮的身躯上，平日里飞扬的黑发如今叶湿漉漉的贴在他的头上，显出他满身狼狈。
“季柳生，你不要再问好不好！”她已经很乱，他知不知道。他的人生路跟她的完全不一样，他可以很优秀，可以继承大笔的财产，可以逍遥不做事也能够度过他这一辈子，但是她不能。她努力，非常努力，或许拼尽全力都追不上他的步伐。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朋友，他们的生活圈都完全不一样。他妈妈就非差不喜欢她，更何况他的朋友。
郭淑淑知道一个很真实的事实，那就是门当户对从来就没有错！
不门当户对如何能够融入对方的生活。再热烈的爱最终都会归于平静，只有生活，只有家人才是不变的一切。他通知也不通知一声就让她融入她完全不懂的世界，他究竟有没有为她考虑过！
“郭淑淑，告诉我！”季柳生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努力让她的双眼与他对视。究竟他妈妈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深吸一口气，郭淑淑努力让自己还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季柳生，我们的赌约作废！”
天空电闪雷鸣更甚，世界视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声音。
“为什么？”季柳生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语气中的颤抖。黝黑的眸子带着深沉的受伤，他凝视她水灵灵的眸子，却没有找到一点撒谎的痕迹，“我妈妈对你说了什么吗？”
“季柳生，我不想多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告诉我！”季柳生简直都要被郭淑淑逼疯了。她究竟想要他怎么样。为什么她不争取一下就退出，她为什么不问问他能不能放开她，为什么对他这么没有信心？
“季柳生，我们两个不配，这下你满意了吧！”大力推开他，郭淑淑后退两步，远远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才是他们该有的距离。
“我走了，我会转学的。”
“我喜欢你，郭淑淑。”
“……”
“郭淑淑，我喜欢你！”拳头紧握，季柳生低低吼着。她是聋了还是哑了，为什么不回答他！
脚下的步子一僵，郭淑淑强忍着内心的难过继续向前。
“你敢再走，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季柳生双眼赤红，直直盯着那个向前不停奔跑的娇小人儿。
该死，该死！
即使这样，他依旧放不下她。
再次迈步，他迅速朝她追去。
郭淑淑只想逃，至少不想再被季柳生追上。或许，他也不会再追来。
大步踏上马路，她只想横贯过去。车光闪耀，那一刹那，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心——”身体猛然被人抱住，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只有他宽广的怀抱。温暖，一如那桂花树下拥抱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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