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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会会这个“杨柳柳”

这天晚上,金蝉已经摸清了傅云这小子的情感状态,否则她也不会挖空心思地去约这个无论从年龄还是心智上都比他幼稚的男生。

晚会仍在进行,而对大奖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人们嫌微博互动的屏幕滚动得太慢,自己迟迟上不了墙。从留言的时间上显示那还是十六分钟之前的同学发的一些兴奋激动之言,或者节日祝福之语。

在中场节目歇停,主持人介绍本年度学院成就时,的时候,一条“我想上厕所!”的微博留言引得全场轰然大笑,陆阳的留言“美国******发来贺电”也随后弹出。

金蝉想这个时机应该差不多好,节目单显示,在接下来的不久,今晚的唯一一个相声类节目《南大轶事》即将上演,表演者:傅云,齐亚飞。

四十分钟后,晚会结束,傅云与齐亚飞表演的双簧竟成了压轴节目,浓厚的地方口音和彰显的南大特色让观众们好好地笑了一把。而金蝉的那第三重保险,在所有观众的瞩目下,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傅云在前一场表演的掌声雷动中,悄悄上台做准备,下下个节目就是他们登台。舞台旁边的两处显示屏反射出的光亮,能够照见从那边经过的演员的轮廓。

那一刻,金蝉发现穿上长袍的傅云竟有几分潇洒,被照得若隐若现的轮廓显出几分刚毅,同时,全场观众的目光几乎同时如探照灯一样打向傅云,倒不是因为大家提前预料到今天的笑星会有出色的表现,而是因为傅云身后的屏幕,滚动的微博互动墙上,接二连三出现类似的信息:“傅云,今晚晚会后,杨柳路一见。不要耍大牌,本姑娘等着你。”

大家起哄,喔喔啊啊的,叫了傅云一路,但这家伙的脸皮早就被锻炼出来了,不拿出点刺激点的东西,还真没办法触到其内部组织,比如说心脏。

傅云被这姑娘的大胆与连环糖衣炮弹所打动,今晚,他要会会这个“杨柳柳”。

杨柳路上会杨柳,杨柳瑟瑟行人路。

杨柳路是师大的一条主道,一直往前走会到达食堂,中途往右拐能到校医院挂号,忘左沿着一条买水果走,就能看到大礼堂。这条路可以说是四通八达,人来人往。今晚路上挂着彩灯,相对于平时的朦胧灯光,连路人的脸都看不清,今晚可谓是银装素裹,灯火辉煌。

有新闻系的学生在街边录制新闻采访,但从他们问的问题来看,这无疑是一次敷衍性的作业。金蝉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有些微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尽管寒冷,但还是能看见穿着冬季短裙和黑色丝袜的人从面前一晃而过。

傅云是被簇拥着出来的,金蝉猜到这是演员应该刚和领导们合影完毕,而新传系的学生们不乏专业素质强劲的人,晚会红人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是用来扩展他们现阶段的专业素质,足够用了,至少可以上本校的校刊。

发现傅云愣了神的时候,金蝉知道他看见自己了。作为谷雨的室友,傅云不可能不认识她,不仅认识,而且有过好几次冲突,关于这几次冲突,如果有机会,我会在接下来的叙述中一件一件擞一擞。记者们以专业的敏感发现其中有文章可作,已经有一台单反照相机的长焦镜头对准了金蝉。

金蝉走得不慌不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路上碰见了,想打个照面而已,而就傅云身边围着的同学范围来说,不可能有人没注意今晚的微博墙上,那几句几乎是欠揍的约语。

于是喀嚓喀嚓,闪光灯又工作起来,有人已经跑过来对她发问:“同学,请问今晚微博墙上反复出现的留言是你发的吗?”“同学,请问你对傅云同学是怀着怎样一种感情?”……而金蝉则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几张大笑脸的卡片纸,一个一个贴在那些镜头上,然后很客气地对傅云说:“不用再怀疑了,傅学长,我就是在这儿等你的人。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谈一谈。

于是记者们自觉没趣,很快就散了。傅云还停留在一副狐疑的表情,他对“杨柳柳”这样人的猜测已经囊括了他觉得可能的所有女生甚至男生,包括崇拜他的学妹,以及在比赛场上输了不服的学姐。可她没有想到,是这个在他眼前一直轻似一阵风的金蝉。

无论是咖啡厅还是美食街,这个时候吃东西聊天的人都不多了,余下一些不多的,似乎很有小资情调的学生,其实大部分也都是在打期末论文,或者听英语听力之类。

金蝉干脆把谈话地点放到了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在那里走来走去,至少人们不会好奇到驻足打听,即使这么做了,你放慢或者加快脚步便搞定。

“金蝉,你那个上次歌手大赛表现得很出色,我承认是我误会你了,我这个人小人之心时常作祟,你不会现在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吧?

金蝉看傅云的目光是挑剔的,那样子似乎在说,歌手大赛是何年何月的事也,她可没心思想那些。

眼下这个今晚被众星捧月的家伙就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要不是他一直对谷雨纠缠不清,不停地送这送那,又是营养早饭又是低脂夜宵,一度成了大家心梦中谷雨的准男朋友,如果不是她,金蝉很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监视谷雨的一举一动,并用早已设计好的办法将她诱进一个困境,使得她不得不求助于远在地球另一边的亲戚,这个亲戚虽销声匿迹,却富得流油。

金蝉:“傅云,你们东北爷们儿不爱拐弯抹角,今晚杨柳柳也不再故弄玄虚,我就把话搁这儿,得失你自己斟酌。”

傅云朝自己双手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向主席台边的观众席拐去。找了一干净的地方,让金蝉坐下:“得,姑娘您坐,我洗耳恭听行了吧?”

金蝉:“谷雨是我的室友,你从开学第一天在我们梅园三舍第一次见到她距今已有一百零九天,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共给我们宿舍打过九十八次电话,而谷雨给你回的猜也猜得到最多十几次,绝对不超过二十次,你给谷雨每天送早餐和单数日期你还给送夜宵,刚开始被退回的次数达到二十八次,后来人厮磨不过你,勉强收下。约会达到十六次,每次你都带她去人均消费很高的地方消费。”

傅云有一种严重的被侵犯隐私的感觉,他不可抑制地惊讶于如此精确的数字:“等等,整的这么详细,你列账单呢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啊?”

金蝉:“为什么我知道这些,谷雨她就是我们寝室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儿,所以她什么都告诉我们,所以她从不忍心伤害你。但是我告诉你,在这种大学里男追女的游戏里,有两种男人通常会死在一类女生手里,这两种男人一种死于狭隘,另一种死于偏执,而你,综合了两者,加之以莫名其妙的傲慢,你这种人最后不仅得不到你想要的,而且会把你自以为爱得不得了的女生逼得身心俱疲!”

东北伙儿傅云虽然大学每日生在女生堆里,但骨子里的脾气还是去不掉东北熊瞎子的成分。听此一席话,他气结,沮丧,迷茫,凭什么让一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女生说得哑口无言,最奇特的是自己思前想后地总结了一番,还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今晚要像吵架一样和这个女生对峙。

“是,我狭隘,我无知我傲慢,我死缠烂打一个女生,但这关你什么事!就因为你们是同一个寝室的患难姐妹?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感受吗?你有过恋爱的经历吗?你是不是自己过得不幸福,而你身边的人有人追有人爱,所以你羡慕,你嫉妒!”

金蝉叉开双手,仰望苍穹,一切都不是她想象得那么简单,虽然在他想象中这事也并不简单。

“我们同一个寝室,她有人关心有人爱,没错我是羡慕,可是这种羡慕不值得发展成嫉妒,再说你也没这个资格做出件让普通之下除了谷雨之外女生都嫉妒的事来。这么跟你说吧,我,从来不想干涉你恋爱的事情,但是这事发生在谷雨身上了就不行,你别怀疑我的性取向,但室友间的情谊足够我今天来说这些话。请你不要把眼光永远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你看看身边,暗地里有多少异性在默默地注视你,对你好,关心你。你对她们视而不见吗,那你叫别的人都情何以堪呐?”

傅云突然一动不动,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漆黑的夜里那两颗珠子光芒不明显,有一种灵动,那灵动在平时傅云的眼里其实很少看见。

突然,他很无辜地说道:“暗地里的异性我没见着,就看见一凶神恶煞的您了。”

元旦晚会后的第二天还有课,金蝉回到寝室,才发现人们显然才意识到没有写完的英语听力作业。

中文系的专业课有古代汉语,文学概论,现代汉语和写作,到了英语,却还要细分成综合英语和英语听力。吟诗朗诵的事这中文系的文艺小青年们都干过,久而久之还有人养成了对月赋词的习惯,可英语听力只有每当到了老师要抽检作业的前一天才被人从记忆的废墟里拾起。

可金蝉一回来,大家倒像是碰上了更重要的事情,纷纷揭下耳机,七嘴八舌地问起来:“金蝉,据围观的人说杨柳柳就是你,是真的吗?”

“金蝉,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诺?求爆料”

金蝉只是不慌不忙地打了盆热水,边跟她们说了说记者们喀嚓喀嚓地闪着,又怎么被甩掉的事情。浸浸手,泡泡脚,金蝉涂了润肤霜,笑了笑,她的手指一一点过这些比她小的女孩,说道:“只有一个感受,细节拒绝透露,你们要不要听?”

坐在床头看书的谷雨注意到金蝉点人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她,而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赶作业的人。从她到此保持的沉默可以推测出,她今晚并不高兴,尽管人人都说,在师范学院被性格爷们儿又优质的学长追着跑,是件何等幸福的事情。她从小听话,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牢记在心,不在大学交男朋友乃和母亲的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即使抱着想尝试的心态,她也只有打擦边球的勇气。似乎在她的生命中,长久地缺乏一种叫激情的东西和冒险的勇气。

云南佬梁慧茹在起哄:“说诺说诺,为麽子要吊我们胃口嘛?”河南赵雅楠则更直接:“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人不厚道,想男人了吧?我对这种事情没啥兴趣,可是你看把我们的慧茹妹驼急的。”

“中中中!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我这一个晚上把丑事都做尽了,真实丢了咱中文系的脸,但是,这些都不是我真实的感受,真实的感受嘛,其实就是四个字。”金蝉发现每个人都在看她,她有些欠揍地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骂人真爽!”

“你说啥子?你把傅云给骂了?那你可惨咯,明天他粉丝排着队等揍你咧!”四川佬显得最是激动,显然她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傅云粉丝的队伍,并在脑海里通过臆想不断扩张粉丝队伍。金蝉噗哧笑了两声,这种被人孤立的阵营让她很受用,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做得绝对是要出效果的。

“你们不要小瞧他,我们是对骂,他可不是吃素的。人家可是传说中的王牌辩手,不信的话,全院辩论赛上你们跟他杠一杠试试!”

金蝉爬上床铺准备睡觉,她蒙上被子突然又一个仰挺,看似漫无目的,眼神没有焦点,对着天花板说:“今天傅云说的有些话真的很欠揍,他说现在有些女孩自己拿不定主意,就老把他这种纯情少男吊着,言辞暧昧又故作矜持,忽近忽远忽冷忽热,弄得男生是心力交瘁,脑子里跟堆浆糊似的,一点儿也猜不透她们的心思。你们听听这话,我早看透这种男生,自己没有那种能力坚持不懈,却反过来怪女方态度不明,这个时候就这样,那要是追到手……”噗通一下,金蝉话没说完,就倒头大睡。

大家都意犹未尽叹息连连地又继续戴上耳机听慢速VOA或者其它的外国佬讲话。谷雨也戴上耳机,她没用笔,就随便地做做泛听,然而她发现平时并不难听懂的外语新闻今晚全成了blablabla,让人费解让人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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