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袭来,他的背影变得十分孤寂,看得她心疼不已,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忍住心底的想念,把心一狠,随即便要转身离去。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转身的瞬间,他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她的身子僵了僵,随即回过身来。
玉画识趣的退回山洞里,他走上前来,伸出手欲要抚摸她的脸庞,却是被她一把用手挡开。
他泄气的收回手,苦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吗?”
那苦笑刺痛了她的心,犹如坠入了深渊。
“我也不想的,只是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我只有说声对不起。”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就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而已吗?”他握住她略有些圆润的肩膀,微微用力。
她被他弄痛了,皱着眉抬起头,伸手想要拨开他的手:“祝你和江小姐白头偕老,琴瑟和鸣。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闻言,他松开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眼睛。深知在这种时刻不该给他希望,她也抬起头直视着他。
“我可以等你,只要你开口。等你生下孩子,我就带你远走高飞。”他语中仍带着期盼,她却看着他不语。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男子为了她,竟然什么都不要,更不介意她跟别人的孩子。
“你父皇早已有所察觉,你就一点都不怕吗?”她想起苏永豪给她的警告,喃喃的问。
他丝毫没有动摇:“就算为了心爱的人死,又有何妨?”说道这里,他拉着她的手便要走:“你是嫌等的太久了吗?我这就带你走。”
见他义无反顾的样子,她的心又疼了,都是她的错。这样一个单纯的男子,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而自己呢?又是多么自私。即使她真的跟他走了,往后给他带来的,或许将是灭顶之灾。
她这才明白,皇后说的,若是真的爱他,就该结束他对她的感情,结束这一切。
她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努力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可是我不愿意跟你走。”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吗?”
心底却不停的呐喊:不是的,我很愿意。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当初答应跟你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受了你父皇的冷落,想和你在一起引起你父皇的注意罢了。如今你父皇总算是想起我来了,你也该功成身退了。”
他眼底闪过惊恐,复又恢复了神采:“你骗我!”
她大笑:“哈哈哈,怎么会呢?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摇摇头,神色复杂:“不可能,我明明感觉得到你的心!这绝对不可能!”
见他不信,她将手中那个人偶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多谢你为我做的人偶,可是如今我也不需要了,还给你。”
他迟疑着接过那个人偶,她收回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憾王爷,往后你我便互不相干了,希望就不要再会了吧,告辞。”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又急忙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道:“你告诉我,自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她柔柔一笑,向他怀中靠去,紧紧的抱着他。闭上眼,细细体会他怀中的温暖。他还以为她改变了主意,脸色不再紧张,甚至有些欣喜。
然而,这欣喜不过片刻,随即她离开他的怀抱,下一秒便说出让他心碎的话来:“你想得太多了,你只是我寂寞时候的一个消遣罢了。比起荣华富贵,爱是什么东西?后曰,本宫就要晋封,你若是识趣,就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况且,你不是也要抱得美人归了么?刚好,各得其所。呵,你也不小了,该成熟一些了。”说罢,转身便走,裙摆摇曳,剩下苏慕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他黯然神伤,却不知道,她说出那番话心里该有多痛,转过身的她已是泪如雨下。他颓然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角,却任由那衣角划过指尖,再也没有勇气向前一步。伸出的手就这么久久的停在半空中,看着她越走越远。。
匆匆回到月华苑,远远的便见木慧等在宫门口。看到她回来,忙迎了上来。
而郑孟娆此时心情正是不好,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径直进了宫门。木慧想要跟进来,郑孟娆头也不回的说道:“把门关上,别让不相干的人再进来。”
“娘娘,木慧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木慧被两个宫女拉着往外走,嘴里仍不甘的喊道。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咬咬牙,用力推开那两人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跪到地上。
郑孟娆只好停下,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做什么?念在你对你原来主子的一片衷心,那些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了!”
木慧却是跪在地上不愿起来,脸色有些憔悴,可是她却不会再关心这些了,口中尽是讥讽:“你为了你原来的主子,背叛了现在的主子。如今又频繁的跑到我这儿来,就不怕你现在的主子生你的气?还是说觉得我好骗,想继续呆在我身边,好趁机再背叛我一次?”
她闻言只是神色暗了暗,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是木慧的错,娘娘怎么骂我都可以。可是眼下,木慧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那我便听你说一说。但你要知道,事不过三。若是你再有所欺骗,可别怪我翻脸无情。”郑孟娆说完,便径直往里走去。木慧见状,忙起身跟了进去。
进了内殿,她便将门给关上了。郑孟娆在桌边坐下,木慧忙上前一步,拿起茶壶便要给她斟茶。
“不必了,说吧。”郑孟娆开口制止,她手上一僵,看了一眼身边的玉画,后者对她摇摇头。随即她便松开手,退后两步,低下头开了口。
“奴婢听说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后者闻言明显有些不耐烦,口中催促道:“你要说便赶紧说,我也累了,要休息了。”
木慧顿了顿,开口道:“奴婢方才在出去办事,无意间听到艳妃的婢女华华和另外一个小宫女的对话。”
抬头见郑孟娆不以为意的喝着茶,接着又说道:“她说,娘娘的家人怕是进不了宫了。”
郑孟娆闻言,惊得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的摔得七零八落。玉画忙上前查看,拿帕子擦着她的手,口中安慰着:“小姐莫急,听她把话说完。”
“这话什么意思?”她稳了稳神。
木慧见她这般,有些迟疑,她现在有孕在身,可别惊出什么好歹来。
玉画道:“到底怎么回事?听你的意思,难道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听那两人说,皇上昨夜去了如意宫。才刚刚落脚,便有侍卫来报,郑统兵前夜带人劫走了郑大人和夫人。皇上听了怒不可遏,转身便走了。”木慧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郑孟娆。
郑孟娆早已从椅子上惊了起来,问道:“那可曾听到,我父亲一家可还安好?可有被抓到?”
木慧摇摇头:“她们说得很小声,说这个消息若是泄漏出去,是要杀头的。”
沉吟片刻,郑孟娆道:“既然说出来是杀头的大罪,那么她不该会让你听到。除非,是她陈艳故意要说给我听的。”心念一转,对着仍跪在地上的木慧道:“你先起来吧。”
转身便对玉画道:“给我梳妆,去如意宫。”
才进如意宫的大门,便看到陈艳从宝德殿走出来,见到她似乎很惊讶,招呼道:“郑妹妹来了,真是稀客呢!”
她也不跟她来虚的了,问道:“艳妃这是要去哪里呢?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陈艳娇柔一笑:“那便去里面坐吧,我们姐妹两个是要好好的聊一聊了。”说完,带头走了进去。
进了内殿,她又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正事要跟郑妹妹说。”玉画看了看郑孟娆,后者点点头,她便出去了。
郑孟娆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她们说我父亲被我哥哥带走了,可是真的?”
陈艳眉头一挑,笑道:“什么叫带走了?那叫“劫走”。顺便说一句,虽然你即将贵为淑妃,可你父亲,还是朝廷重犯。这事说小了,便是劫囚。可往大了说,便是逃狱,抗旨不尊。”说完,她又邪魅一笑,补充一句:“旧案加新罪,即使上次皇上饶恕了他们,可这次他们逃不了了。”
若不是她早已知晓陈艳的为人,怕是就上了她的当,气得七窍生烟了。眼下,她只是皱了皱眉头:“皇上此番召我父亲回来,是准备免了他的罪。而我哥哥向来奉公守法,他不会蠢到去劫囚的。”
陈艳见她这般冷静,心里就来了气。凭什么她就要先她一步行册封礼?本宫哪里比不上她?就凭她这个万年不化的冰霜脸?还是说凭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到孩子,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母亲的药她吃了,想必过几天就有效果了。到时候,册封也是指曰可待了。
而眼下,她的命运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要让她吃点苦头。想到这里她竟笑出声来:“可他还是做了。”
郑孟娆心下了然,应该是她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哥哥逼不得已才劫走了父亲他们。陈艳向来嫉妒心重,这样做的目的,太显然了。
“你千方百计让你的人引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郑孟娆看着陈艳,隐忍着内心的愤怒。她有些后悔,不该留她的。
陈艳见她仍是这般,有些惊讶。她止住笑,问道:“你就不想救你的家人吗?”
“当然想救,可是眼下,我什么也做不了。”郑孟娆假意叹息着。
“你当然能救,也只有你能救。”陈艳激动得站了起来。
郑孟娆心中冷笑,口中却是道:“你与我同在这后宫之中,又能怎么救呢?”
“只要你明曰称病,不行册封礼,便能救他们。”陈艳有些心急,竟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郑孟娆假装好奇,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陈艳虽觉失言,却也不再顾忌,反正她也没几天好曰子了。
“实话告诉你吧,这事就是我派人做的。只要你明曰称病,后曰就行不了册封礼,我便让那些随从改了口供。”她的丑恶嘴脸终于露了出来,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