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天为见异言事者多以为然凤于是惧上书辞谢
曰陛下即位思慕谅暗故诏臣凤典领尚书事上无
以明圣德下无以益政治今有茀星天地赤黄之异
咎在臣凤当伏显戮以谢天下今谅暗已毕大义皆
举宜躬亲万机以承天心因乞骸骨辞职上报曰朕
承先帝圣绪涉道未深不明事情是以阴阳错缪日
月无光赤黄之气充塞天下咎在朕躬今大将军乃
引过自予欲上尚书事归大将军印绶罢大司马官
是明朕之不德也朕委将军以事诚欲庶几有成显
先祖之功德将军其专心固意辅朕之不逮毋有所
疑后五年诸吏散骑安成侯崇薨谥曰共侯有遗腹
子奉世嗣侯太后甚哀之明年河平二年上悉封舅
谭为平阿侯商成都侯立红阳侯根曲阳侯逢时高
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谓之五侯太后同产唯曼蚤
卒余毕侯矣太后母李亲苟氏妻生一男名参寡居
顷侯禁在时太后令禁还李亲太后怜参欲以田蚡
为比而封之上曰封田氏非正也以参为侍中水衡
都尉王氏子弟皆卿大夫侍中诸曹分据执官满朝
廷大将军凤用事上遂谦让无所颛左右常荐光禄
大夫刘向少子歆通达有异材上召见歆诵读诗赋
甚说之欲以为中常侍召取衣冠临当拜左右皆曰
未晓大将军上曰此小事何须关大将军左右叩头
争之上于是语凤凤以为不可乃止其见惮如此上
即位数年无继嗣体常不平定陶共王来朝太后与
上承先帝意遇共王甚厚赏赐十倍于它王不以往
事为纤介共王之来朝也天子留不遣归国上谓共
王我未有子人命不讳一朝有它且不复相见尔长
留侍我矣其后天子疾益有瘳共王因留国邸旦夕
侍上上甚亲重大将军凤心不便共王在京师会日
蚀凤因言日蚀阴盛之象为非常异定陶王虽亲于
礼当奉藩在国今留侍京师诡正今常故天见戒宜
遣王之国上不得已于凤而许之共王辞去上与相
对涕泣而决京兆尹王章素刚直敢言以为凤建遣
共王之国非是乃奏封事言日蚀之咎矣天子召见
章延问以事章对曰天道聪明佑善而灾恶以瑞异
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继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
庙重社稷上顺天心下安百姓此正议善事当有祥
瑞何故致灾异灾异之发为大臣颛政者也今闻大
将军猥归日蚀之咎于定陶王建遣之国苟欲使天
子孤立于上颛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臣也且日蚀
阴侵阳臣颛君之咎今政事大小皆自凤出天子曾
不壹举手凤不内省责反归咎善人推远定陶王且
凤诬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乐昌侯商本以先帝
外属内行笃有威重位历将相国家柱石臣也其人
守正不肯诎节随凤委曲卒用闺门之事为凤所罢
身以忧死众庶愍之又凤知其小妇弟张美人已尝
适人于礼不宜配御至尊托以为宜子内之后宫苟
以私其妻弟闻张美人未尝任身就馆也且羌俗尚
杀首子以荡肠正世况于天子而近已出之女也此
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见足以知其余及它所不见
者凤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选忠贤以代之自
凤之白罢商后遣定陶王也上不能平及闻章言天
子感寤纳之谓章曰微京兆尹直言吾不闻社稷计
且唯贤知贤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于是章奏封
事荐中山孝王舅琅邪太守冯野王先帝时历二卿
忠信质直知谋有余野王以王舅出以贤复入明圣
主乐进贤也上自为太子时数闻野王先帝名卿声
誉出凤远甚方倚欲以代凤初章每召见上辄辟左
右时太后从弟长乐卫尉弘子侍中音独侧听具知
章言以语凤凤闻之称病出就第上疏乞骸骨谢上
曰臣材驽愚戆得以外属兄弟七人封为列侯宗族
蒙恩赏赐无量辅政出入七年国家委任臣凤所言
辄听荐士常用无一功善阴阳不调灾异数见咎在
臣凤奉职无状此臣一当退也五经传记师所诵说
咸以日蚀之咎在于大臣非其人易曰折其右肱此
臣二当退也河平以来臣久病连年数出在外旷职
素餐此臣三当退也陛下以皇太后故不忍诛废臣
犹自知当远流放又重自念兄弟宗族所蒙不测当
杀身靡骨死辇毂下不当以无益之故有离寝门之
心诚岁余以来所苦加侵日月益甚不胜大愿愿乞
骸骨归自治养冀赖陛下神灵未埋发齿期月之间
幸得瘳愈复望帷幄不然必置沟壑臣以非材见私
天下知臣受恩深也以病得全骸骨归天下知臣被
恩见哀重巍巍也进退于国为厚万无纤介之议唯
陛下哀怜其辞指甚哀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上
少而亲倚凤弗忍废乃报凤曰朕秉事不明政事多
阙故天变屡臻咸在朕躬将军乃深引过自予欲乞
骸骨而退则朕将何向焉书不云乎公毋困我务专
精神安心自持期于亟瘳称朕意焉于是凤起视事
上使尚书劾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补吏而私荐
之欲令在朝阿附诸侯又知张美人体御至尊而妄
称引羌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遂下章吏廷尉致其
大逆罪以为比上夷狄欲绝继嗣之端背畔天子私
为定陶王章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凤侧
目而视郡国守相刺史皆出其门又以侍中太仆音
为御史大夫列于三公而五侯群弟争为奢侈赂遗
珍宝四面而至后庭姬妾各数十人僮奴以千百数
罗钟磬舞郑女作倡优狗马驰逐大治第室起土山
渐台洞门高廊阁道连属弥望百姓歌之曰五侯初
起曲阳最怒坏决高都连竟外杜土山渐台西白虎
其奢侈如此然皆通敏人事好士养贤倾财施予以
相高尚凤辅政凡十一岁阳朔三年秋凤病天子数
自临问亲执其手涕泣曰将军病如有不可言平阿
侯谭次将军矣凤顿首泣曰谭等虽与臣至亲行皆
奢僭无以率导百姓不如御史大夫音谨敕臣敢以
死保之及凤且死上疏谢上复固荐音自代言谭等
五人必不可用天子然之初谭倨不肯事凤而音敬
凤卑恭如子故荐之凤薨天子临吊赠宠送以轻车
介士军陈自长安至渭陵谥曰敬成侯子襄嗣侯为
卫尉御史大夫音竟代凤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而平
阿侯谭位特进领城门兵谷永说谭令让不受城门
职由是与音不平语在永传音既以从舅越亲用事
小心亲职岁余上下诏曰车骑将军音宿卫忠正勤
劳国家前为御史大夫以外亲宜典兵马入为将军
不获宰相之封朕甚慊焉其封音为安阳侯食邑与
五侯等俱三千户初成都侯商尝病欲避暑从上借
明光宫后又穿长安城引内沣水注第中大陂以行
船立羽盖张周帷辑濯越歌上幸商第见穿城引水
意恨内御之未言后微行出过曲阳侯第又见园中
土山渐台似类白虎殿于是上怒以让车骑将军音
商根兄弟欲自黥劓谢太后上闻之大怒乃使尚书
责问司隶校尉京兆尹知成都侯商擅穿帝城决引
沣水曲阳侯根骄奢僭上赤墀青琐红阳侯立父子
臧匿奸猾亡命宾客为群盗司隶京兆皆阿纵不举
奏正法二人顿首省户下又赐车骑将军音策书曰
外家何甘乐祸败而欲自黥劓相戮辱于太后前伤
慈母之心以危乱国外家宗族强上一身寖弱日久
今将一施之君其召诸侯令待府舍是日诏尚书奏
文帝时诛将军薄昭故事车骑将军音籍囗请罪商
立根皆负斧质谢上不忍诛然后得已久之平阿侯
谭薨谥曰安侯子仁嗣侯太后怜弟曼蚤死独不封
曼寡妇渠供养东宫子莽幼孤不及等比常以为语
平阿侯谭成都侯商及在位多称莽者久之上复下
诏追封曼为新都哀侯而子莽嗣爵为新都侯后又
封太后姊子淳于长为定陵侯王氏亲属侯者凡十
人上悔废平阿侯谭不辅政而薨也乃复进成都侯
商以特进领城门兵置幕府得举吏如将军杜邺说
车骑将军音令亲附商语在邺传王氏爵位日盛唯
音为修整数谏正有忠节辅政八年薨吊赠如大将
军谥曰敬侯子舜嗣侯为太仆侍中特进成都侯商
代音为大司马卫将军而红阳侯立位特进领城门
兵商辅政四岁病乞骸骨天子悯之更以为大将军
益封二千户赐钱百万商薨吊赠如大将军故事谥
曰景成侯子况嗣侯红阳侯立次当辅政有罪过语
在孙宝传上乃废立而用光禄勋曲阳侯根为大司
马骠骑将军岁余益封千七百户高平侯逢时无材
能名称是岁薨谥曰戴侯子买之嗣侯绥和元年上
即位二十余年无继嗣而定陶共王已薨子嗣立为
王王祖母定陶傅太后重赂遗骠骑将军根为王求
汉嗣根为言上亦欲立之遂征定陶王为太子时根
辅政五岁矣乞骸骨上乃益封根五千户赐安车驷
马黄金五百斤罢就第先是定陵侯淳于长以外属
能谋议为卫尉侍中在辅政之次是岁新都侯莽告
长伏罪与红阳侯立相连长下狱死立就国语在长
传故曲阳侯根荐莽以自代上亦以为莽有忠节遂
擢莽从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为大司马岁余成帝
崩哀帝即位太后诏莽就第避帝外家哀帝初优莽
不听莽上书固乞骸骨而退上乃下诏曰曲阳侯根
前在位建社稷策侍中太仆安阳侯舜往时护太子
家导朕忠诚专壹有旧恩新都侯莽忧劳国家执义
坚固庶几与为治太皇太后诏休就第朕甚悯焉其
益封根二千户舜五百户莽三百五十户以莽为特
进朝朔望又还红阳侯立京师哀帝少而闻知王氏
骄盛心不能善以初立故优之后月余司隶校尉解
光奏曲阳侯根宗重身尊三世据权五将秉政天下
辐凑自效根行贪邪臧累巨万纵横恣意大治室第
第中起土山立两市殿上赤墀户青琐游观射猎使
奴从者被甲持弓弩陈为步兵止宿离宫水衡共张
发民治道百姓苦其役内怀奸邪欲管朝政推亲近
吏主簿张业以为尚书蔽上壅下内塞王路外交藩
臣骄奢僭上坏乱制度案根骨肉至亲社稷大臣先
帝弃天下根不悲哀思慕山陵未成公聘取故掖庭
女乐五官殷严王飞君等置酒歌舞捐忘先帝厚恩
背臣子义及根兄子成都侯况幸得以外亲继父为
列侯侍中不思报厚恩亦聘取故掖庭贵人以为妻
皆无人臣礼大不敬不道于是天子曰先帝遇根况
父子至厚也今乃背忘恩义以根尝建社稷之策遣
就国免况为庶人归故郡根及况父商所荐举为官
者皆罢后二岁傅太后帝母丁姬皆称尊号有司奏
新都侯莽前为大司马贬抑尊号之议亏损孝道及
平阿侯仁臧匿赵昭仪亲属皆就国天下多冤王氏
谏大夫杨宣上封事言孝成皇帝深惟宗庙之重称
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圣策深远恩德至厚惟念先
帝之意岂不欲以陛下自代奉承东宫哉太皇太后
春秋七十数更忧伤敕令亲属引领以避丁傅行道
之人为之陨涕况于陛下时登高远望独不囗于延
陵乎哀帝深感其言复封商中子邑为成都侯元寿
元年日蚀贤良对策多讼新都侯莽者上于是征莽
及平阿侯仁还京师侍太后曲阳侯根薨国除明年
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以莽为大司马与共征立中
山王奉哀帝后是为平帝帝九岁常年被疾太后临
朝委政于莽莽颛威福红阳侯立莽诸父平阿侯仁
素刚直莽内惮之令大臣以罪过奏遣立仁就国莽
日诳耀太后言辅政致太平群臣奏请尊莽为安汉
公后遂遣使者迫守立仁令自杀赐立谥曰荒侯子
柱嗣仁谥曰剌侯子术嗣是岁元始三年也明年莽
风群臣奏立莽女为皇后又奏尊莽为宰衡莽母及
两子皆封为列侯语在莽传莽既外壹群臣令称己
功德又内媚事旁侧长御以下赂遗以千万数白尊
太后姊妹君侠为广恩君君力为广惠君君弟为广
施君皆食汤沐邑日夜共誉莽莽又知太后妇人厌
居深宫中莽欲虞乐以市其权乃令太后四时车驾
巡狩四郊存见孤寡贞妇春幸茧馆率皇后列侯夫
人桑遵霸水而祓除夏游篽宿鄠杜之间秋历东馆
望昆明集黄山宫冬飨饮飞羽校猎上兰登长平馆
临泾水而览焉太后所至属县辄施恩惠赐民钱帛
牛酒岁以为常太后从容言曰我始入太子家时见
于丙殿至今五六十岁尚颇识之莽因曰太子宫幸
近可壹往游观不足以为劳于是太后幸太子宫甚
说太后旁弄儿病在外舍莽自亲候之其欲得太后
意如此平帝崩无子莽征宣帝元孙选最少者广戚
侯子刘婴年二岁托以卜相为最吉乃风公卿奏请
立婴为孺子令宰衡安汉公莽践阼居摄如周公傅
成王故事太后不以为可力不能禁于是莽遂为摄
皇帝改元称制焉俄而宗室安众侯刘崇及东郡太
守翟义等恶之更举兵欲诛莽太后闻之曰人心不
相远也我虽妇人亦知莽必以是自危不可其后莽
遂以符命自立为真皇帝先奉诸符瑞以白太后太
后大惊初汉高祖入咸阳至霸上秦王子婴降于轵
道奉上始皇玺及高祖诛项籍即天子位因御服其
玺世世传受号曰汉传国玺以孺子未立玺藏长乐
宫及莽即位请玺太后不肯授莽莽使安阳侯舜谕
指舜素谨敕太后雅爱信之舜既见太后知其为莽
求玺怒骂之曰而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
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恩
义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余天下岂有而兄弟邪且
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变更正朔服制亦当自
更作玺传之万世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而欲求之
我汉家老寡妇旦暮且死欲与此玺俱葬终不可得
太后因涕泣而言旁侧长御以下皆垂涕舜亦悲不
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莽必欲
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邪太后闻舜语切恐莽
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地以授舜曰我老已死
知而兄弟今族灭也舜既得传国玺奏之莽大说乃
为太后置酒未央宫渐台大纵众乐莽又欲改太后
汉家旧号易其玺绶恐不见听而莽疏属王谏欲谄
莽上书言皇天废去汉而命立新室太皇太后不宜
称尊号当随汉废以奉天命莽乃车驾至东宫亲以
其书白太后太后曰此言是也莽因曰此悖德之臣
也罪当诛于是冠军张永献符命铜璧文言太皇太
后当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莽乃下诏曰予视群公
咸曰休哉其文字非刻非画厥性自然予伏念皇天
命予为子更命太皇太后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协
于新室故交代之际信于汉氏哀帝之代世传行诏
筹为西王母共具之祥当为历代为母昭然着明予
祗畏天命敢不钦承谨以令月吉日亲率群公诸侯
卿士奉上皇太后玺绂以当顺天心光于四海焉太
后听许莽于是鸩杀王谏而封张永为贡符子初莽
为安汉公时又谄太后奏尊元帝庙为高宗太后晏
驾后当以礼配食云及囗改号太后为新室文母绝
之于汉不令得体元帝堕坏孝元庙更为文母太后
起庙独置孝元庙故殿以为文母纂食堂既成名曰
长寿宫以太后在故未谓之庙莽以太后好出游观
乃车驾置酒长寿宫请太后既至见孝元庙废彻涂
地太后惊泣曰此汉家宗庙皆有神灵与何治而坏
之且使鬼神无知又何用庙为如令有知我乃人之
妃妾岂宜辱帝之堂以陈馈食哉私谓左右曰此人
嫚神多矣能久得佑乎饮酒不乐而罢自莽篡位后
知太后怨恨求所以媚太后无不为然愈不说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