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开始识字是母亲教他的。但是,为了等露丝一起上学,他到7岁才开始进入学校。
迪士尼总是喜欢问一些课堂外的东西,因为他觉得那些东西比功课有趣多了,这也是他成绩不好的原因之一。迪士尼的父亲伊利亚斯脾气十分暴躁,他动不动就要发火,有时还会打孩子,全家人都怕他。
其实,伊利亚斯并不是坏人,他是一个勤劳本分的劳动者,一辈子总想过上富足美满的好日子。可是他一没资本,二不懂经营管理,所以贫穷总像影子一样跟着他。
当初伊利亚斯把家从芝加哥迁到仙鹤农场,固然是出于对孩子们教育上的考虑,但也有想在农业上投资的打算。他指望着做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换来一份安安稳稳的生活。
来到仙鹤农场的头几年,靠着他和几个儿子的勤奋,加上老天的恩赐,迪士尼一家的生活确实有所改观。那几年,伊利亚斯的脸上有时也能见到笑容,发脾气的时候也比较少些,即便是打孩子,打得也不疼。
在生活比较安逸的日子里,或者是星期天有空闲的机会,伊利亚斯常带着迪士尼乘马车去泰勒老爹家玩。在那里,泰勒的女儿弹着钢琴,而伊利亚斯拉着小提琴,一拉就是一两个小时。那时的伊利亚斯仿佛融化在乐曲之中。
小迪士尼坐在一边的高背椅上一动不动地聆听着美妙的音乐,仿佛陶醉一般。他实在想不到严厉的父亲居然还能奏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来。
可是后来,伊利亚斯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坏了。伊利亚斯总是很严肃,甚至有点专制。因为伊利亚斯曾经屡遭失败,而要在马赛琳凭一个干旱的农场来维持一家7口人的生活比他预料的要难得多,他担心再次失败。
所以,在对待自己的两个大儿子时他未免过于严厉。幸亏总有妻子弗洛拉机智幽默的调解,才好几次阻止了儿子们的公然反抗。伊利亚斯租来了兄弟罗勃·迪士尼的田地让两个年长的儿子赫伯特和雷蒙耕种。他们俩在丰收之后赚到了175美元,就各自花了20美元买了一块带金链的手表。
伊利亚斯知道后,责骂他们过度浪费,并问他们俩怎样处置剩下的钱。赫伯特说:“我们想买一头母牛和一匹小公马。”
伊利亚斯则厉声地说:“不行!我买这个农场时还欠了许多钱,你们应该替我还债。”
由于父子间的意见不和,伊利亚斯和儿子们大吵了一架。
在迪士尼8岁那年,全美国苹果大丰收,迪士尼家的苹果卖不出去,投资也就收不回来。伊利亚斯的家业一下子跌到破产的边缘,他的眉头就再也无法展开了。
偏偏就在这一年的秋天,迪士尼的大哥和二哥悄悄地离家出走了。迪士尼的大哥和二哥,一个21岁,一个20岁,早已不甘心在乡村的土地上消磨青春,加上他们感觉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的专横,便在一天中午,赫伯特骑马去镇上银行取出了他和雷蒙种庄稼存下的一些钱。
晚饭之后,他们俩假装累了,便早早进了各自的房间。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从窗户跑了出去,搭乘21时30分开往芝加哥的火车。大儿子和二儿子的不告而别,使伊利亚斯火冒三丈,他把一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在三儿子和小儿子的身上。
罗伊和迪士尼被父亲叫去。伊利亚斯厉声喝问:“你们的两个哥哥逃走,你们事先知不知道?”
罗伊是个忠厚人,便据实以告说:“爸爸,我知道。他们让我一块儿走,可是我没敢。”
伊利亚斯怒喝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说着就对罗伊一阵暴打。
接着,伊利亚斯又问小儿子:“你呢?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逃跑?”
迪士尼说:“不知道。”这也是实话,因为他太小,两个哥哥的事并不同他商量。
“不说实话!你小小的年纪就学会撒谎啦!”伊利亚斯不由分说又将迪士尼一顿暴打。
从这以后,挨打的事情就逐渐多了起来。因为他们家里失去了两个主要的劳动力,伊利亚斯便不得不更多地依靠剩下的这两个儿子。
迪士尼的两个哥哥出走不久,密苏里州发生了一次大旱灾,井水都枯干了。伊利亚斯钻了一口新井,但水量也很少。等到果园里的苹果成熟时,市场价格却大大下跌。
于是他就决定把苹果存到冬天卖个好价钱。他的父亲在加拿大时曾经学过将苹果埋在一层层的稻草下面来储存的办法。于是到了冬天他的苹果仍很新鲜,一家人就沿街去卖苹果。
农场里的活是很繁重的,父子三人拼死拼活地干,但总是忙不完。对于家庭的生计,伊利亚斯甚至有些焦头烂额、穷于应付,于是,他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坏了。
罗伊和迪士尼都是按伊利亚斯的要求在农场做工挣饭钱的。伊利亚斯用体罚来迫使他们最大限度地提高生产率,他毫无顾忌地用鞭子或皮带的宽头抽打儿子,施行“教管”,这已成为两个孩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他常常为了一点小事,不管是真的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就把罗伊和迪士尼赶到柴房里去施行他那残忍的体罚。
晚上,迪士尼挨打后总是躺在那儿睡不着,小声哭泣。年龄大一些、身体比较结实的罗伊比他的小弟弟要能忍受那些体罚。他会替迪士尼揉揉痛处,摇他入睡,安慰他说第二天早上会好的。
迪士尼把头埋在罗伊的臂弯里,问那个打他们的男人真是他们的父亲吗?或者只是看起来像他们父亲、只想吓唬和伤害他们的一个自私的老头?
在少有的几天不挨打的日子里,迪士尼特别盼望快点到晚上睡觉时候。因为他上床后,母亲就会用她那温柔又富有情调的声音给他讲神话故事,直至他渐渐地入睡。尽管这样的情景会使他消除疑虑,可迪士尼仍然被伊利亚斯那可怕的暴力搞得惊慌失措,他搞不懂母亲为什么不阻止父亲殴打他们。
只有靠在哥哥那使人感到安慰的胳膊上时,迪士尼才既感受到他渴望从母亲那里获得的温暖,又体会到父亲暴力的残忍。他常常是蜷缩在罗伊身边入睡,半夜又会突然惊醒,把尿撒在哥哥身上。
有时在白天,迪士尼会溜进母亲的睡房,穿上母亲的衣服,抹上母亲的化妆品,然后站在穿衣镜前欣赏自己在镜子中的形象。他清楚,这个变形的母亲虽然和真的不一样,但只要他需要,就能找到。男孩子们得不到有计划的、固定的玩耍时间。在难得没有什么杂活儿要干的时候,他们就玩一些必然会变成互相竞争的化妆游戏。他们比赛骑猪,看谁骑得好;比赛叉草,看谁叉得多;比赛掷叉,看谁投得远。
当伊利亚斯叫罗伊去帮忙干一些特别需要体力的杂活时,身材瘦小的迪士尼就觉得没有叫他去就是宽待他了。
在这种情况下,迪士尼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画画。但由于纸和铅笔都很难搞到,迪士尼就临时想办法,通常是用一块炭在手纸上画。他所需要的就是能自由地度过一个小时,给农场里那些驯服的动物画点速写,因为他把它们看作是他唯一真正的朋友。
他特别喜欢当他躺在高高的草地上努力捕捉它们的相似点时,它们却从他身边掠过时产生的那种感受。
那个时候,已经发明了电影,虽然还是无声片,但也足以令人欣喜若狂,尤其是迪士尼这样的小孩子。由于交通便利,马赛琳镇也很快有了自己的电影院。迪士尼对马赛琳镇上刚开的一家电影院很感兴趣。
一天,恰巧伊利亚斯不在家里,迪士尼就去央告三哥罗伊。罗伊给弟弟几枚零钱,让迪士尼早去早回。迪士尼拿了钱,带着妹妹露丝兴高采烈地去看电影了。
电影院的屏幕是用床单做的,但这并未影响他们看电影的快乐心情。他们很高兴地看了《耶稣十字架》和《复活》的活动影片。
看完影片天已很晚了,两人背着书包急匆匆往家赶。而就在迪士尼走后不久伊利亚斯就回来了,他发现只有罗伊一个人在干活,早已经是火冒三丈。等迪士尼回到家,父亲正拿着板子等着他。
上次迪士尼带着妹妹露丝去看火车而侥幸没有挨打,那是因为父亲伊利亚斯的心绪尚好,但是这次却不同了,伊利亚斯正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迪士尼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伊利亚斯把迪士尼领到库房,褪下裤子,按在一条凳子上一通乱打。妹妹早已经吓得大哭了起来。
伊利亚斯打够了,又问:“你看电影哪里来的钱?”
迪士尼说是罗伊给的。伊利亚斯又找来了罗伊询问,罗伊说是自己买东西时赚的。家境这么艰难,居然有人攒下了私房钱。伊利亚斯更加恼火,便将罗伊也打了一顿。
1909年的冬天是伊利亚斯家最不幸的日子。伊利亚斯患了伤寒,不久又转为肺炎。全家的重担就落到了罗伊的肩膀上,而对于一个只有16岁的男孩来说,无疑负担太重了。
弗洛拉做的牛油本是给家里人吃的,可是由于生活的拮据,伊利亚斯不让家里人吃,而卖给邻近的居民,以换取有限的钱来维持生活。弗洛拉有时偷偷地把牛油涂在面包上,让有牛油的一面朝下递给孩子们吃。
最后,在妻子弗洛拉多次劝说下,伊利亚斯终于同意卖掉了仙鹤农场。4年的辛苦劳动,最后换得的仍只是当年购买这座农场的价款。但是,马赛琳镇的生活却在小迪士尼心中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毕竟他是在这儿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光。
40年后,迪士尼曾按照当时仙鹤农场所在的马赛琳镇谷仓的样子建了一座谷仓作为摄影棚。可见,仅仅生活不到4年的马赛琳镇在迪士尼的脑海中留下的记忆是多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