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的舞蹈先生严诗诗在年初,也就是三个月前有了身孕,就没再进宫,两人本是知己,随心又正好在宫外,这日便带着些礼品,上门拜访。
严诗诗年过三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听说苏大公子与严先生伉俪情深,严诗诗一直未育,他毫无怨言,也不纳妾,随心很是羡慕两人。
苏大学士的府邸颇有些江南味道,小桥流水,婉约细致。随心轻装拜访,只带着采鸢,脸上又覆着轻纱,虽说仪态尊贵,下人并没想到这会是无双公主,大夫人的学生很多,也常有人拜访,苏府的下人恭敬有礼,直接带着随心穿过亭栏小桥,到了一座阁楼前。
严诗诗被丫头搀扶着从里屋出来,乌发高挽,穿着一身高腰的桃红色裙子,肚子高高顶起,所有些臃肿,却气质不减。
严诗诗看是随心,大惊:“公主——”就要行礼。
随心忙上前扶住她:“哪有先生给学生行礼的规矩?再说你现在的身子——”随心看了看严诗诗的肚子,奇道,“咦?三个月就这么大了!”
严诗诗和小丫头皆笑出声,小丫头倒很大胆,说道:“公主不知,这哪是三个月?已经七个月了——”
严诗诗打断小丫头,笑道:“公主怎么会懂这些?”见随心仍是表情迷茫,解释道:“发现的时候已经三个多月了,现在确是七个月。”
两人坐下,随心让采鸢将礼品递上,笑道:“是一些小衣服,料子是好的,针线也是我宫里的宫女亲自动手,不知道是男是女,就都准备了几套,将来也用的上。”
严诗诗让丫头收起来,笑道:“公主真是费心,宫里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我们也就逢年过节偶尔能得到些料子,平时就是想买也无处寻的。”
闻言,随心道:“先生既然喜欢就好,我那还有一些御制的布料,自己也用不着,过几****让人送来。”
两人关系熟稔,严诗诗是个才女,平日也很追求细节和雅致,就不再推脱,微笑的答谢。
随心见严诗诗顶着个大肚子,也不好多打搅,便要告辞离开。
严诗诗握住随心的手,言语真诚:“公主,我们俩志趣相投,我也一直不把你当做外人,这段时间我不能出门,若有时间你来看看我。”
随心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好好的养胎,我再来看你。”
严诗诗对一边的丫头道:“烟儿,去送送。”
烟儿带着两人离开,严诗诗看着远去的背影,不仅神色黯淡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外人以为自己幸福美满,谁又知道这里面的辛酸。
随心总觉得严诗诗有些怪异,不像开心的样子,便问烟儿道:“苏公子在哪?怎么没有见到?”
“公子不在府上,”烟儿犹疑了一下,道,“公主,公子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里,夫人她并不好过,看出来夫人真的很喜欢公主,公主一定要多来看看她。”
随心看向烟儿,笑道:“你们夫人有你这样为她,也是件幸事,我会常来的。”
回去的路上,随心坐在马车里,心思复杂,她以为的佳偶竟然是这等境像,不禁对感情的事更加怀疑,严先生是这般,赵玄就真的可靠吗?他对自己难道不是一时的痴迷?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佳偶天成。
街上人很多,马车走的缓慢平稳,忽然间从对面奔出一匹白马,朝着马车冲来,采鸢听到动静,掀开帘子,只觉得一片白色扑过来,马车猛的倾斜,情急间,采鸢扑向随心,将她紧紧护住。
随心正在神游,吓了一跳,下一刻,马车翻转过来,两人狠狠摔在车壁上。
街上的人也被这一幕惊着,赶车的马夫是赵府的小厮,有些功夫,倒没摔着,却没来得及救下随心,此时吓得脸色发白,慌张的上前查看。
帘子却从里面掀开,伸出一只白嫩的手,传出随心焦急的声音:“快叫人来,采鸢受伤了。”
小厮见随心没事,稍微镇定了些,塞给一个年轻人一锭银子,让他去赵府报信,自己不敢离开。
两人从轿子里出来,车壁都是毛皮铺成,随心又被护住,没有什么事,只是采鸢碰到车窗,额角溢出血丝。
采鸢笑道:“小姐,别急,只是碰了下,没事。”随心见她神色自然,心中却还是不放心。
这时,从人群中跑出一个男子,忙不止的哈腰道歉:“对不起,小姐,这匹马不知怎么突然从马棚冲了出来,两位小姐受惊了,小姐先来这边歇着,小的马上找个大夫。”
随心见他认错态度好,也不为难他,见男子指的地方是个酒楼,便扶着采鸢过去。
赵玄得到消息,很快拉了个大夫赶了过来,赵玄拖着大夫进了酒楼,见随心完好,才松了口气,又忙让大夫给采鸢看伤。
幸亏随心的豪华马车,采鸢确实只受了些皮外伤,随心这才放下心来,一抬头又见赵同一头大汗跑进屋子,随心欣慰一笑,让他上前,坐到采鸢一边。
大夫是被赵玄硬拉过来的,看完伤,赵玄正要掏出银子,先前的男子连忙上前拦住,一边递给大夫一锭银子,满脸赔笑:“小的看管不力,惊着了两位小姐,这医药费小的赔了。”
赵玄看向男子:“是你的马?你是谁?”
“小的是这家酒楼的老板,马是从后院的马厩跑出来的,看马的小子我已经训过了。”男子常年混在京里,自有一番看人的眼力,这几人身份不凡,自己冲撞了贵人,只希望能不再追究,又道,“公子千万恕罪,我让那小子亲自来赔罪。”
“赔罪倒不必,你让他过来,我看看。”随心一出门就遇到这事,赵玄只觉得恐怕不简单,还是查清楚的好。
很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计被老板推拉着进来,小伙计已是吓得浑身发抖,见到几人,连忙跪在地上。
不知道老板对他说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心中同情,道:“起来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你把前后的事说一下。”
伙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诺诺的开口:“小的——小的也不清楚,那匹马冲了出去,还撞倒了马棚。”
赵玄皱眉,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冲出来,问道:“这匹马没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马厩里的马都是客人的,都是指定的粮草,不敢让它们乱吃什么东西。”小伙计回答也渐渐利索起来。
赵玄眼睛一亮:“这匹马是谁的?”
老板在一边道:“这匹马的客人前几日走了,用马抵了酒菜的钱,小的看这马不错就收下了,哪知出了这事……”
老板正要再说却忽然从外面跑进一个伙计,口中嚷道:“老板,刚才那匹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