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皇帝就回了凌烟阁,如嫔果然早等在那儿。
窈窕美人一身浅蓝色宫装,内里是抹胸的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外面是对襟的纱衣,被风微微吹起,美人站在宫门口,见到皇帝过来,展颜一笑,越显得飘逸柔媚。
皇帝有片刻的恍惚,曾经,她也是这样等着家门口,这样温柔的笑着。
美人迎上来,一俯身,轻唤:“皇上——”
皇帝看着这个温顺的美人,心底竟慢慢涌上一股厌烦,情绪一时低落起来,张太师以为自己看到如此相像玉儿的人会喜欢,他怎么会知道,越是看到她,自己就会越讨厌她,讨厌她这张脸,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和玉儿相提并论,她怎么配拥有这张脸?我的玉儿已经消香玉损,她又凭什么好好的在这儿。
皇帝面上带笑,扶起如嫔,柔声道:“爱妃怎么不待在屋里呢?外面这么凉。”
如嫔就势扶住皇帝的手,轻声道:“臣妾要在这等皇上回来。”如嫔怎么知道皇帝这番想法,她虽色艺俱全,头脑也灵活,但皇帝正值中年,气度非凡,又加温柔体贴,她一个初试****的少女如何能不陷入,一动了感情的女人,眼里哪还看得到这温柔下的阴谋。
两人进了屋,远远的,一棵树后走去两个人,却是张贵妃和她身边的蓝屏。
蓝屏见主子脸色难看,小心的唤道:“娘娘——”
张贵妃朝凌烟阁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转身离开。张贵妃住的宫殿离凌烟阁不远,为清雅苑,两人回到清雅苑,张贵妃径直进了屋,脸色阴沉的可怕,她猛的将桌布掀开,满桌的瓜果茶盏叮叮框框的落了满屋,一群小宫女吓得刷的跪下。蓝屏挥手让几人出去,过去扶住张贵妃,小声劝道:“娘娘,她怎么说也是老爷找来的,怎值得娘娘费心?娘娘消消气。”
张贵妃余怒未消,胸脯剧烈的起伏,抓着凳子边缘的手指已经发白。蓝屏扶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下,轻轻的帮她捶着背,又道:“娘娘若看她不顺,咱找个机会赶了她还不容易。”
张贵妃慢慢平静下来,冷笑道:“赶了她?父亲还不要再送一个来?”张贵妃进宫这么多年,皇帝何时把她放在眼里过,不过他对其他的嫔妃也不假辞色,可如今却对一个舞姬这般宠爱,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那个狐狸精,让张贵妃怎能不气?父亲不仅不理解自己的难处,还找来这么个人给自己添堵,张贵妃越想越气,刚消下的怒火又窜上来。
蓝屏心中无奈,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准,眼见这么多年,小姐何时真正开心过,只能劝道:“娘娘不要急,这事会有转机的。”
张贵妃看向蓝屏,却见她表情认真坚决,心中似乎踏实了些,点了点头。
第二日早上,蓝屏亲自去请了如嫔到清雅苑。
早上的如嫔清新动人,娇嫩的让初开的鲜花,张贵妃心中暗恨,看你能高兴到几时,还不是仗着这张脸,面上却笑道:“如嫔妹妹可真是大忙人,本宫想找妹妹说会话,可是请了好多次呀。”
如嫔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张贵妃仗着是四宫之首,又是张太师的女儿,那次不是对自己趾高气扬,呼来唤去,如今自己有皇帝撑腰,还会怕她?面上只得应付道:“姐姐说那里话?妹妹平日都不在宫里,哪里知道姐姐找我?不然早就来了。”
这话虽然面上挑不出什么问题,但底下还不是炫耀自己得宠,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吗?张贵妃再看如嫔衣着,那布料就是自己都没有用过,胸口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蓝屏见形势不妙,忙暗下握住她的手,张贵妃冷静下来,语气中却明显带着一丝颤抖:“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也不用来了。”
如嫔走远,张贵妃用力一拍桌子,怒道:“父亲自以为高明,却养了个白眼狼!”
这个如嫔确实没有以前听话,这姿态,明显要和张贵妃划清界限,看来不得不除,蓝屏轻声问道:“我去请老爷过来?”
张贵妃摆手,道:“不用,我想办法出去。”
蓝屏点头:“娘娘考虑的周到。”
虽是酷暑的六月,山里却分外清凉,过了六月,很快就该回宫了,随心心中颇有些不舍这一片山水风光,想把它画下来,可随心对山水画并不擅长,便去找了皇帝,让他请一个画师来。
皇帝应允,虽知第二日一早,皇帝就带着一个二十左右的白面书生到了青莲小筑。随心吃了一惊,这么快,父皇不会应付自己吧?还是个这么年轻的书生。
皇帝见随心表情,便知她所想,笑道:“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画师,朕可不是敷衍。”
随心仍然疑惑,却见白面书生走上前,拱手一礼,道:“在下严晟,见过公主。”
随心一惊:“你就是严晟?”严晟这人随心早有耳闻,他是魏朝的名画师,据说墨宝千金难求,随心本以为必是个白须老者,却不想是这么个年轻的公子。
严晟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草民不才,平日卖些画为生,听闻公主要招画师,特来求见。”
随心也不是肤浅之人,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他的谈吐举止,自有一番不寻常的气度,他既然有那么高的名气。想来也有些本事,便道:“本宫想请严公子画下这玉泉山庄,公子需要多久?”
严晟沉思片刻,道:“若是画下全貌,要多些时日,半月足够。”
“好,本宫就给你半月的时间,至于报酬,不会辱没了你的画。”他没有说几日,而是半月,可见不浮不躁,随心向来爽快,对这人也放下心了。
皇让人领严晟去了前院,又专门派了个小太监去贴身服侍,随心让他列了个单子,将需要的工具颜料也一一备齐了送去。
却说严晟到了前院,就深深的松了口气。严晟出生名门,祖上世袭定远侯,如今只有闲职,并无职务,听闻无双公主要招画师,就想见识一下这才貌双全的大魏公主,谁知一见之下,还是被这天人之姿惊着了,幸亏自己见多识广,才没失了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