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所谓孽缘】
●
左丘妖娆说，这一切，其实还是她作的孽。
“当时我食人心整整九十八颗。明明还只差一颗人心我便大功告成，只是狐王突然阻止，我想那时候我便带了一丝丝的魔****，被那性情所驱，放手与狐王一战，我打败，本就以为这生就完了，说实话我不怕死，但是我留恋着那人。可能也是因为难能情深吧，狐王放了我一条生路，我回去，想着如果可以，就这样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
我相信左丘妖娆说的是真的，她当时的愿望就是如此，因为一个人的表情，语气，甚至动作都可能是假装的，但是那眼神，那回忆中泛着温柔的眼神，装不来。
“那时我相信，我爱着的那人一定可以的，只要相爱，那红尘万物算得了什么？那种族不同算得了什么？会不会有子嗣又算得了什么？他当时见我回来遍体鳞伤，二话不说悉心照顾我数月，承诺科举考试后无论中不中，都会陪我隐姓埋名袖手天涯。”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然后……然后满满的，那份幸福转变成了凄苦。
“谁知后来……他科举考试中了，知道消息的我很高兴，我以为他会实现诺言，但是我等了一个月他都没回来，然后我就去了京都……原来他已经和公主成亲，成了金贵的驸马爷，哪里还会记得我这在向下等她的穷苦人？”
“你说，当初为什么我就信了他呢？如果他真要和我一起袖手天涯，有怎会上京赶考？他说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才会去考试，可是，可是我怎么就忘记了呢？他是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哪里来的父亲，又是哪里来的所谓父亲遗愿？如果他不喜欢我，可以直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他是喜欢你，只不过，爱的不够深，因为不够深，所以敌不过权势，敌不过金钱，敌不过其他各式各样美色的诱惑。
我在心里说，嘴上却不说话，任由她发问，我明智，她也不傻，我知道的答案她自然也明白，只有在内心脆弱的时候才会逃避知道的答案，着每个人都会有，但左丘妖娆不一样，她明智的多，逃避现实的感情不会出现太久。
所以面对她痛苦的样子，我和殷鉴只是看着，等待她恢复好情绪后继续说下去。
她表情痛苦维持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我面前摆放着的茶已凉，一如左丘妖娆的一片真心。她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红茶，再次开口。“我见到他和那公主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就要崩溃了，那时我本来就有些魔性，这样一来，我哪里还受得了？”
“然后，我便杀了那公主，然后……挖了那人的心。”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左丘妖娆的手指在不住的颤抖。我看看殷鉴，却见到他盯着左丘妖娆的手，我也看过去，那双手不算特别，只是过于突出的指节和苍白的颜色看上去很是矛盾。
“那么，之后呢？”我见左丘妖娆没有说完的意思，继续问。
左丘妖娆的手霎时间缩紧。“这，就和长安那掏心命案，有关系了……”
●
我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那凡间的剧本子不都是这样写的么？那男男女女之间感情有了纠缠的时候，那女方出了什么事，负了男方，然后那男方因爱生恨，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情之深，恨之切，于是疯狂的杀人……虽然我现在听的这故事和这戏码本身实在是大不相同。
一来左丘妖娆那位负心汉是人，被掏了心活不下来，怎么报仇，二来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先负心的似乎是男方，就算是因爱生恨什么的，也应该是妖娆做主角……恩哼，其他的先不用管，面前好不容易才有这充满人情世故的风月戏码，还是人妖相恋——不看白不看。
“我挖了那人的心，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左丘妖娆接着说：“可惜，我那时想着，就算他死了，那心也要属于我，但是人心么，始终会腐烂，我尝试了许多方法，至于雪山山顶，用冰狐一族特术保存，可惜，都没用，我能感受到那颗心脏的鲜活度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不，其实还说什么鲜活度呢，早就没了，从它脱离那人的胸膛的时候，就没了。”
“可是我有，我的心还在跳，但是，但是，但是如果就连那人死后留下的心都要消失殆尽的话，那我的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她继续说，声音中有着一种我读不懂的凄苦：“在我试了许多方法都没有用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如果要保持人心不腐，唯一的方法……”
她说到这里声音便止住了，我看得出来她很不想触及这个话题。
“唯一的方法，就是吞噬他的心，让你和他的心融为一体……”殷鉴接过话来，两条眉毛微微一挑。“那人是这么说的么？”
左丘妖娆点点头，“我信了，所以我吞噬了他的心……谁知，他的灵魂还未转世，这么一吞噬，我身体本来带有的魔性与他灵魂融合，他入了魔，重新进入的身体……成了魔。”
“也是因为我们的融合，于是魔性中也带了我的狐气。”
“成了魔的他，没了心，失却了记忆，但是，但是却惟独记得我对他做的事……”左丘妖娆闭上眼睛，我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丝丝的泪光，转瞬即逝。“没错，他恨我，他恨我让他没了心，他恨我和他融合，他恨我让他无法轮回。”
“他恨我……”声音颤抖，已经带了痛苦的哭腔。
“或许也是因为他恨我吧，在成魔之后便开始吞噬人心，其实说是吞噬人心，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呢？他吞噬的都是姑娘家的心，而那姑娘的模样……总是有那么和我相似的一处。”
“他恨我恨到想吞噬了我的心，可惜他找不到我，可能也是因为他知道，找到我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找和我容貌相似的女子吞噬心，一方面可以增进修为，一方面可以泄心头之恨……”
“他那么恨我，而我却在这忘川等他，你们说，我值得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