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起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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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以人形混迹在长安城中以卖绸缎为生的狐女曾经告诉过我，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千万不能先低头，因为先低头的那个将永远是先低头的一方。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相处时都是这样，但是在熏陌面前，确实如此。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桃夭阁’中的状况，最终是我落荒而逃，丢下殷鉴一人便躲进了房间。先是灵山，然后狐族，再到如今的‘桃夭阁’我似乎一直都是先低头的一方，心中不甘归不甘，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关于我和熏陌的PK中，我一败涂地。
在楼上房间待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击，我点燃了烛火看向外面的人影，确定了不是熏陌后，才裹着被子挪到门口开门。一人影便快速闪了进来，带动的风熄灭了蜡烛。我一惊，刚想喊，那人却捂住我的嘴，鼻尖嗅到熟悉的气息，我才安定下来，是秦素。
见我没了要喊的预兆，秦素放开我，重新将刚刚被熄灭的蜡烛点火，一回头看见我的样子，失笑道“子衿姐姐，你不热么？”
哎？我一愣，随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去，脸一红，这才注意到我身上裹着的被子。原先或许是因为头脑太乱，封闭了感官，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是热的紧，八月盛夏，闷热的紧。我扯下被子丢到床上，坐在一边的竹椅上，低着头。
丢脸丢到狐族去了。
秦素在我的对面坐下，凝神看我一会儿，秦素是直接的人，说话做事一向是直截了当的性格，而如今这般扭结，我心下有些别扭，被她看的心虚，更是不敢将头抬起来。这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就在我即将要受不了找个借口夺门而出的时候，秦素出声儿了。
“子衿姐姐，陷进去了么？认定他了么？”
气氛一下子便不压抑了，看吧，早就这么直接说话就什么不好？只不过……为什么这问题有些让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什么？”这最近的人，说话动作似乎都有些莫名其妙，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动的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到了居然会在盛夏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
“外面那位白虎神君大人，殷鉴。”她说。“你喜欢上他了罢？”
疑问的问题却用了肯定的口气，本应当是矛盾的，却莫名其妙的添加了分肯定力，简直是莫名其妙……我怎么又说这个成语了，难不成真的被传染了？
那边秦素还在看着我，我脸一红，才想起来问题还没回答，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正色道。“这自然是没有的。”
“那么为什么呢？”“哎？”
“为什么子衿姐姐在见到熏陌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看身边的那位大人是什么表情呢？如果不喜欢，你何必要在意他怎么想？何必要在意他心里舒不舒服？”
我心里一咯噔。
仔细想想，倒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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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怎么想是一方面，嘴上怎么说，这又是另一方面。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那边秦素像是知晓我的心思，一笑，“子衿姐姐，那有些事情，自欺欺人终归是不好的。你看着三界六道啊，不管是谁，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谁还能好好的，把每个细节都记清楚？都说是不离不弃，可结果，大都是历历过往七八皆成旧梦，剩余二三不过年少轻狂，老来相忆，空作笑谈。都说是天长地久，可这天长地久的事儿，不到天长地久谁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不离不弃，天长地久，说这些，那都图个什么？”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说不图么？那也不是，与子共著，与子同眠，薄幸名狂，终是痴妄还是谎？若不是梦里相逢，年时得见，生前有分，等闲间谁取温存，倒不如就好好的，去喜欢，去爱，倾尽韶华，得人一心，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喜欢了就喜欢了，没有为什么，也不在乎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因为，喜欢上的那个就是最好的，永远都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生动，那眉眼之间都带了几分柔情，本就如花娇颜，再加了这么温柔风情，饶是我这女子，也看的一怔一怔的。
喝口茶，她继续说。
“少年一事能狂，敢骂天地不仁，才不管机缘还是祸根。那些荡气回肠的事儿，我们以前也做过，但是现在还做得来么？做不来了，这就是岁月漫长的悲剧，但子衿姐姐你不同，你还没体验过太多的悲苦，这岁月还没湮灭了你的心。”
“那不妨就趁着大好年华，找个爱你的人你爱的人相爱，在一起。俩人一起长大，经历大大小小的事，就算最后结局不好也没关系，至少不遗憾。”
她说。
“所谓在一起，远远不是两个人牵牵手这般简单。所谓长大，也远远不是拔高个头这般容易。这个世间有太多责任需要背负，有太多规则需要遵守，有太多事情需要顾虑，在诸多条条框框里挣扎著学习生存、学会生存、好好地生存。”
“子衿姐姐，这情事么，我这外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你好好想想就是。”
听到这里我就想笑，不好多说些什么，可是，说的还少么？
“妹妹在这里也就说一句，认定了的话就抓紧了，那真心可不是会永久停留的，丢失了，就很难寻回来了。”
话到这里便结束了，我点点头，看着她如今的风情，再想到上次与她谈论喜欢与否时候她的样子，知道她的心结已经解开。
可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你如今如何呢？”
已经走到门口的她听到我的话，回头朝我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回眸一笑百媚生，估计说的就是面前这样的景致了。
最后，我听到她的声音，圆润温柔，隐隐约约的就能读出那话语里的柔情。
“如你所见，至少，我现在很幸福。”她顿了顿，又说：“如何？子衿姐姐？要和我一起下去么？”
一语双关，下去下去，明里道是下楼，暗里却是情事。
我也笑，“那么便一起下去吧。”一起陷下去好了，就算最后结局不好也没关系，至少不遗憾。而且，那结局谁能预料呢？就像你所说的那样——
至少，会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