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天始终没有真的亮过。
大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梦。待大江醒来已是中午。
大江最近总是这样，不喝酒的话晚上很难入眠，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醒来时还记得，再过一会儿也就忘了。
航哥正在酒吧门口的躺椅上抽着烟，看样子是不太忙。见大江醒了，便过来打个招呼。
“醒了？我今早来看到你在车上睡得正香，就没打扰你，天气太热，怕你闷死，就把你车窗全打开了。”
“昨晚又喝大了？”航哥补充了一句。
大江没有回答，而是打开车门，下车向航哥走了过来，航哥递了一支烟给大江，大江摆了摆手，径自走到躺椅边的桌前，指着桌上的半杯果汁问道：“你的？”
“嗯。”
大江抬起一饮而尽。
“不多，就是就喝了口渴。酒精吸水。”
大江转身回到车里，将车子打着火说道：“走咯！”
“去哪？”航哥问。
“不知道，无所事事。”过了一会儿大江又说道：“去爨二中吧，找野狼吹吹牛，想念那里了。”
大江一脚油门，弹射起步，将车驶离麒麟巷。
来到爨二中门口，门卫保安将车拦了下来：“干嘛？”
“找野狼！”大江回答。
“你登记一下吧。”
“不用麻烦了，你用对讲机跟他说一声。”大江有些显得不耐烦了。
“他是我的得意弟子，放他进来。”对讲机里穿出了野狼的声音。
“师傅，车停上面。”门卫保安将门打开指了指前方说道。
大江将车停好，问了一下野狼正要去开会，便径自走向了保卫科野狼的办公室，自己倒了杯水坐下，环视了一圈，见桌上有包烟，大江很自觉地拿起了一根，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栏杆前趴着抽了起来。
没抽几口，就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
“嘿！”
大江仔细一看，原来是尧子的妹妹嘉欣。
“哈哈，又见面了啊。”大江走了下来。
“是啊，嘻嘻。”
“昨晚还和你哥在一起喝酒呢。”
“你们是喝了多少啊，我哥都吐了一天了。”
“哈哈，尧子么……”大江心里一阵暗爽。
“没上自习？大江问。
“自主学习咧。”
大江见嘉欣也没事，便一起逛逛校园聊聊天。
嘉欣和大江一起走在傍晚的校园中，火烧云照在大江的脸上，红彤彤的，看上去是少了几分沧桑。
嘉欣说：“大江啊，说说你高中的故事吧！”
大江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学校食堂。嘉欣小跑着跟了上去。
半晌大江才说了一句：“有饭卡没？”
嘉欣抬起头，愣了一下掏出校园卡递给大江。
“嗯，有酒才有故事。”大江说道。
“学校食堂不卖酒啊，这是高中食堂啊。”嘉欣一脸无奈地看着大江，然后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大学食堂是不是像酒吧一样卖酒啊？”
“你去过酒吧吗？”大江问。
“没有，在电视上看过。”
大江没有再说话，排了半天队才说道：“以前高中的时候来食堂吃饭，每次都是一碗菜一碗饭，别人打菜都是打一勺，我是打一碗。我问食堂大妈这是什么，打菜的大妈说是牛肉，我说好，打一碗给我。食堂大妈都懵逼。哈哈哈。”大江自己笑了起来。
嘉欣想，这下惨了，饭卡都得刷爆了不可。
“一个牛肉，一个手撕包菜。”终于排到了大江。
“够了？”嘉欣问。
“够了。”大江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唉，不是当年高中的我了，哈哈。”
嘉欣也笑道：“大江老矣，尚能饭否？哈哈。”
大江也跟着笑了起来，但笑容中也似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忧伤。
大江和嘉欣用纸碗打了饭来到操场边坐下。大江蜷了蜷腿蹲着吃了起来。
嘉欣笑了起来：“瞧你那副民工样。”
大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球场上飞奔的少年们讲起了自己高中时候的故事。
“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大江感叹道。说完从包中拿出了一瓶大理啤酒，砰的打开瓶盖，咕嘟咕嘟来了一大口。
嘉欣惊讶地问：“你哪来的啤酒？”
大江笑了笑将校园卡还给了嘉欣打了个嗝说道：“嗯，这啤酒味道很正宗，又苦还又胀肚。”
大江接着说道：“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读高三，刚考完体育回来，那种感觉，只能用一句话开形容……”
“什么？”
大江看了看嘉欣又看了看操场远方说道：“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为什么呢？”嘉欣问。
“因为没压力了啊，别的学生都在为高考冲刺，我却很轻松啊，三百多分就上本科了，所以我一天就喝喝酒看看NBA啥的，瞎混日子。”
“哎呀，蛮羡慕的。”嘉欣说道。
“要不……说远一点？从高一时候说起？”
“可以。”
“那时的我们有梦想、有激情。
关于兄弟，关于爱情。
关于逆天而行改变自己命运的高考，
如今我们整夜饮酒，
酒瓶碰到一起，
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大江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一支，深深地洗了一大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的故事很长，你愿听，我愿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