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久别的墨竹小筑,程峰就立刻来请了安,并且说起这段时间帝京发生的事。
飞快地将辽东王被革去藩号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随后说起后来发生的两桩大事。
一桩是八王爷的婚事。
“还有一月就大婚,江小姐从正门进,秋家小姐和邹家小姐从侧门,只有江小姐拜堂,另外的两个侧福晋直接入院子。”
锦绣全完懵了。
元娘大婚,还有另外两个小姐入嫁?
元娘是福晋,秋家小姐和邹家小姐是侧福晋?
“淑嫔娘娘分明说过,宝华寺大师看了的,八王爷有燕尾月冲晦状,不宜充实府邸,致使府中阴盛阳衰。”锦绣愕然,上次家宴的时候淑嫔已经回绝了皇上,怎么突然就变了?
程峰说道:“皇后请了林云寺的高僧,高僧说只要在府中多安排一些小厮,再在门口修筑两座石狮子,就能镇住燕尾月。还说秋家小姐和邹家小姐与八王爷都是天作之合,能助八王爷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
锦绣冷笑,倘若两位小姐真的与八王爷八字相合,有助八王爷仕途的话,皇后还会这么热忱?
她担心起元娘。元娘心里应当很不痛快吧?
却是还有疑惑:“八王爷怎么就同意了?”
程峰想了想,压低声音:“皇上召八王爷进了一趟宫,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八王爷便松了口。”
说着不忘提醒锦绣:“江家小姐让奴才带话给您,让福晋不要多想,她自有打算。”
弄不明白元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却也没有深究。宋澈是真心喜欢元娘的,元娘亦是有主见的,应当能处理好。只是不知皇后是怎么打断的,虽说是为了安抚秋家和邹家,可两家都在朝中举足轻重,特别是秋家小姐秋颖婄,那可是秋阁老和阁老夫人的眼珠子,一旦秋颖婄嫁到八王府,秋阁老势必会不留余力地帮助八王爷,皇后就当真不担心吗?
细细想了一遍,还是理不清头绪,寻思着要亲自找元娘问问。
听程峰说起第二桩事。
“半月前是二王爷的生辰,皇后就到皇上面前求了个恩典,皇上许了二王爷在府中办宴席。”
二王府很热心,将帝京泰半的官吏都邀请了,连带着那些以前上不了台面的小官都一并送了请帖。
锦绣暗自点头,宋哲禄被革去藩号,树倒猢狲散,只怕以前依附在辽东王府门下的做客,此刻都是人人自危,不愿与二王府亲近。
宋哲禄纵然心里不好受,也必须仰仗那些人,才有翻身的机会。
这场宴席,明显是为了拉拢那些人的。
“二王爷虽然落难,可毕竟还有王位在,再加上皇后的缘故,那些大臣们脸面上推脱不过,都去了。没有参加的也派了府里的夫人去。”
“北疆王和北疆王福晋也去了。”
程峰停下来,理一理思绪,继续:“北疆王福晋没有带任何名贵的东西,只让下人准备了一些便宜的礼品。二王福晋就让丫鬟当着一众命妇的面将礼盒打开,礼盒里装的多是茶叶糕点之类。丫鬟将糕点摆盘,献给诸位命妇品尝,二王福晋也用了,结果就出了事!”
锦绣没有说话,示意程峰接着往下说。
“糕点有毒,吃了糕点的命妇俱是中了毒,包括二王福晋。好在大家用的不多,发现及时才没有闹出人命。”
锦绣算是听明白了,北疆王福晋送去的糕点有问题,那些命妇阴差阳错误食。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皇上肯定是要出面给个交代的。
“皇上罚了北疆王三个月的俸禄,还让北疆王福晋在府里闭门思过。”程峰语速飞快:“不过这件事原本就疑点颇多,奴才觉得未必是北疆王下的手。”
锦绣点头。
北疆王不会这么蠢,虽然恨毒了二王爷,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手脚。而且如果北疆王福晋带去的糕点真的有毒,在王语嫣让丫鬟打开的时候就该制止了。
这说明糕点里的毒是后来添加进去的。
毕竟是朝廷大臣的夫人们出了事,皇帝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交代。所以才会只罚了北疆王三个月的俸禄,嘞令北疆王福晋禁闭。
她有些想不明白,王语嫣为什么这么做?是二王爷的主意?
紧随其后程峰的话让她茅塞顿开。
“这几天二王爷都在上折子,说几位王爷都长大成人了,该出去历练历练。藩王应当去封地……”
那不是藩王的呢?
宋哲禄是变相的讨要回封地,虽是有名无实,可毕竟是有封地。离帝京远远的,在封地上随意操练兵卒亦或者做手脚都不会被发现。
“皇上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程峰最后一句话才道破天机!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十二个时辰留宿在宫里。”
等到宋煜回来,锦绣才彻底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阿玛的意思是开了年就让我们几个王爷离开帝京,我们去西蜀的封地。”
锦绣装作没听懂:“那没有封地的呢?”
“皇阿玛有打算吧。”宋煜眼底有些许虑色,却也没有多说,只说:“皇阿玛身体不好,脸色很差,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去问了张太医,他说的含含糊糊,我估摸着……恐怕是挨不过几年了!”
到底皇帝是他的父亲,宋煜有些难过。
锦绣则心里发冷,对老皇帝,她没有一丝疼惜,甚至还觉得这一天来的太晚了。
也是,沈馨给的那些丹药本就是有问题的,皇帝上了年岁还不知道保重身体,沉迷声色又成日疑神疑鬼,迟早要被掏空身体。
宋煜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要去找老八,你要不要一起去?听说江小姐也在那里”
她想了想,点头。
两人赶去八王府。
几月不见,锦绣和元娘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宋煜和宋澈则留在书房。
“今日入宫,皇阿玛都说了,恐怕年后就要下旨,你有何打算?”他开门见山地问。
宋澈唯有苦笑:“我还能如何选择?又有的选择吗?皇阿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是想将我们远远地打发离开帝京,万一到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