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回来的时候,含星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仓术是个坐不住的人,大半个月带着含星早出晚归,吃喝玩乐不亦乐乎。因为仓术,含星几乎是重新认识寒山这个地方,原来寒山是那么大,原来这里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
某天早晨,含星在喝一碗肉汤的时候,看到一身黑衣、清瘦精壮的南风走进来时,对这个陌生男子有点疑惑与不快,因为这好歹也是她的房间,岂是外人能随便进来的。待南风笑吟吟地坐在她面前时,她才恍然意识到他是南风叔叔。但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惆怅仓术还会在这里呆多久。
含星沉默的反应有点出乎南风的意料,他歪着头,试探性地问:“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
含星微微一笑,放下汤碗,道:“不高兴,你今天回来说不定明天又走了,一走就是几年几个月,肥诺都长大了。”
上次蛇妖的事情,含星有跟母亲提起过,她却似乎毫不在意,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每日忙于寒山大大小小的钱粮账务。既然母亲不上心,其它他人自然也并不理会。加上整日跟仓术混得不知所以,这事便忘得差不多了。见到南风,这事却不知怎么就冒上了心头,于是含星便跟南风说起了当日情形。
孰料南风也是个不抓重点的,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仓术那个混账竟然可以在这里呆上个把月,纵使我与他是生死之交,也未见得他肯花时间陪我喝顿酒。听说他每天都带着你游山玩水,看来竟然是真的了。”
对于南风的跑题,含星略略地有点不满,小声嘀咕:“你也跟他们一样,也是个猪脑子。”
“你说什么?”南风瞪了她一眼。含星便强调了一下蛇妖这个重点问题。
对于含星提及蛇妖的郑重其事,到底是不知真假,而且寒山防守再严密,也不可能杜绝所有妖迹。其实自寒山君第二次大婚,寒山对妖界的防范已属外紧内松,因此南风对这样的事情是不上心的,当下要头痛的乃是仓术索要魄珠而对他软硬兼施。
魄珠通体幽黑,圆润光滑,大小与婴儿拳头相仿,乃是北冥上幽大河底灵蚌所出,灵蚌活上近两千年才可能孕育魄珠,而且必须由灵蚌自愿给出或者灵蚌正常死亡遗留的魄珠才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然而灵蚌本就稀少,能完好地活上两千年并孕育出魄珠就更少了,甚至上万年也未必有一颗可以面世。
这世上奇方妙药虽多,但魄珠却真的罕有,故仓术是志在必得,未有丝毫动摇之意。南风被纠缠不过,一拍桌子,理直气壮地指着仓术的鼻子说:“仓术,我们家含星不过摔了一下,你救她根本不费力气的,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要魄珠这样的宝贝,你分明就是坑我们寒山嘛,这不公平,我不能答应?”
仓术也是大费周章未果,怒气渐起,板着脸朗声道:“你们家夫人可是答应了把你手上的魄珠给我的,你不答应是你太放肆自作主张还是你们家夫人太无赖过河拆桥啊?”说完一把拉过含星,转了两圈给南风看,说:“你看看,她现在完好无缺,我不费力治好她那是我的本事,因为我有本事就不给我酬劳了?如此谬论闻所未闻,你南风空前绝后哇!”
“你!”南风气结,他素知仓术伶牙俐齿得很。
“至少也要给我看上一眼吧?”仓术以退为近,软下口气说。
“你······不!”南风实在无法,硬着头皮无耻起来。
仓术白了他一眼,道:“看一眼都不行?真的不行?为什么不行?”
“你,你看了还不得,抢了,你看一眼还能保,得住么?”南风结结巴巴。
仓术咬牙切齿:“我怎么就抢了,在你们的地盘,我抢得了吗?”
“抢得了,当然抢得了,你仓术什么人呐,反正,我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我只能藏起来了,有本事你就去找,找到了算你的。”仓术抵死不从。
“我竟然不知,你南风是个孬种,居然有今日这么窝囊的呢?”仓术眼内怒意横生,就着南风略迟疑沉默的脸上狠狠揍了过去,南风立时反击,然后两个大男人就在含星面前开始近身肉搏了,这对含星来说也实在是空前绝后的。
唔,南风果然的是打不过仓术,打到最后真的被仓术打得趴在地上,惨叫连连,就差掩面直哭了,狼狈得很。当然仓术也很狼狈。
“仓术,你真的觉得你有理了?你敢说这是公平交易?”南风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
仓术苦笑,道:“那你说说,要如何公平交易?”
南风:“魄珠太贵重,无价可抵,所以,给你另外一样······”
“可我只要魄珠,魄珠无价,可交易有价,不是吗?你可以提价,不可以不交易。”仓术打断南风,言辞凿凿。
“你这是强人所难,强词夺理!”南风愤愤不平。
仓术冷哼:“强词夺理的是你,至于强人所难,我已经让步,算是对你客气的了。”
·····
一阵沉默后,仓术略一思索,道:“诚如魄珠贵重,更当用得其所,在你们手上不过是收藏的废物,在我手上才可以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自以为是。”南风嘟囔了一句。
“宝物不用就是废物,不尽其用就是浪费,用得不当更是罪过,你们寒山不过为了奇货可居,难道还能做到物尽其用,用得其所?哼,就算你们有那样的心,也没有那样的能力。”仓术瞪着南风道。